虫族之我来自远方 第212章

他开始不满足于此。

他开始去关注一些更为禁忌、更为难得的藏品……

例如浑身覆盖着金色鳞片的盖鲁兹幼兽,例如某只雌虫头上丝滑堪比绸缎的金发,再例如一位最灵巧的工匠的手,又或者一对世上最美丽的翅翼……

游阙放眼望去,只觉得触目惊心,他在这些藏品中飞快寻找着属于桑亚的那对翅翼,却一无所获,最后终于在最后方的置物架上发现了几个沉甸甸的银色箱子。

游阙随便抽了一个箱子出来,结果发现上面有密码锁,他有心把刚才的密码再输入一次,但又觉得同一个密码不可能用两次,一时陷入了为难。

这个箱子里面放着什么?

密码又有什么含义?

游阙蹲在地上冥思苦想,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对方显然身手极高,脚步声轻若无物,等走到游阙身后就慢慢停了下来,在黑暗中静静望着他。

“……”

游阙睨着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团黑影,敏锐发现了不对劲。他悄无声息攥紧藏在外套口袋里的微型光能枪,指尖扣上扳机,等那团黑影逐渐放大靠近时,毫无预兆转身拔枪抵住了对方的腰腹,声音冰冷凌厉€€€€

“站住!”

对方闻言身形一顿,果然停住了脚步。他刚才明明可以躲开,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动作,反而在黑暗中屈指轻弹了一下枪管,饶有兴趣道:

“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游阙面色一变,只见被他用枪抵住的那只虫缓缓倾身蹲下,抬手摘掉了用来遮掩的帽子,一张漂亮的脸顿时出现在幽绿的光影中,显得妖冶而又鬼气森森,赫然是桑亚:

“你这把枪还是从我手里拿的。”

游阙见状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让桑亚好好待在家里的吗?

桑亚摘下帽子后,银灰色的头发就滑落了下来,却不似平常及腰的长度,而是修剪成了利落的短发。他闻言不语,低头检查了一下箱子的四周,见右上角刻着一个英文字符,慢慢拨动密码转轮,出声反问道:“我如果不跟过来的话,你打算怎么破译这些密码?”

游阙刚想问难道你知道密码,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桑亚手中的箱子应声而开,伴随着一阵冰冷的雾气溢出,只见里面出现了一对通体银色的翅翼,就像是由冰雪铸成的一样,美丽无比。

空气中有了片刻寂静……

桑亚把箱子轻轻转动,面向游阙:“这些箱子里放的都是贝欧文割下来的翅翼,他喜欢在上面做记号,密码就是那些雌虫被割下翅翼的日期,箱子右上角刻着Roy……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雌虫翅翼被割下的那天是2760年5月6日。”

游阙还是第一次看见南部雌虫的翅翼,但在这种环境下,他实在没有心情欣赏这种美丽,反而觉得比碎尸还可怖,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桑亚微微耸肩:“我当初抓住贝欧文的时候曾经拷问过他,后来才知道不止我一只雌虫被割了翅翼,不过其余的雌虫要么是B级,要么是C级,割下翅翼后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亡了,被记录成了失踪虫口。”

游阙静默了一瞬:“你怎么不早说。”

桑亚淡淡挑眉:“我亲爱的雄主,你可从来没告诉我你今天赴宴是为了来找翅翼的。”

游阙只觉得这只雌虫实在不听话,牙关都紧了几分:“你的脸太好认了,万一被马伦发现……”

“嘘。”

桑亚用食指抵唇,打断了他,意味深长道:“今天可不是我想来的,是马伦特意‘请’我来的。”

游阙一怔。

第199章 宴会(下)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莱米莱星离开宴会之后没多久,马伦就派虫在后面悄悄跟了过去,整整四只A级雌虫,都是军部以一敌十的高手。

停靠飞行器和车辆的后花园漆黑幽静,宾客又都在宴会厅里面,莱米莱星还没来得及上车就被迷药迷晕了,那四只雌虫抬着他们两个从后门上楼,悄悄进了一间偏僻的仆从休息室。

“行了,你们三个都出去,这里交给我。”

为首的红发雌虫挥退了其余的手下,似乎不愿让他们知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见他走到床边脱掉莱米莱星身上的衣服,紧接着后退几步举起终端拍照,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后脑就陡然袭来一股大力,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唔!”

那只雌虫是A级,体质还算强悍,这一击并没有把他彻底打晕。他捂着后颈痛苦回头,却见房间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从外面跃进了两抹身影,瞳孔骤然收缩:“阿绥冕下?!白兰德少将?!”

阿绥抛了抛手上的碎石,眉头紧皱,似有不解:“你不是雌虫吗?干嘛要把莱米和莱星迷昏,还要扒他们的衣服?”

刚才游阙不放心莱米莱星独自离开宴会,就拜托阿绥暗中帮忙盯梢,没想到马伦果然按捺不住出手了,阿绥和白兰德一路跟踪到了这里,实在没弄明白这只雌虫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那只雌虫闻言脸色难看,心知已经被发现了马脚。他从地上艰难起身,扭头就想跑,阿绥见状闪电上前擒住他的胳膊,发出“咔嚓”一声骨骼脆响:“问你话呢?怎么不说?”

那只雌虫疼得惨叫一声,冷汗涔涔冒出:“冕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白兰德扯过被子盖住莱米和莱星的身躯,这才回头看向那只红发雌虫。他并不认识对方,但只看其健壮的身形,八成出自军部。

白兰德迈步走到那只红发雌虫面前,直接摘下了他手腕上的终端,上面的拍照界面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白兰德的声音虽然平静温和,却莫名令虫心脏发颤:“你刚才做的什么,我和阿绥冕下刚才在楼下都看见了,实话实说,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雌虫脸色煞白,迟迟不肯开口。

白兰德见状干脆在床边落座,摩挲着手里的终端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替马伦办事的,莱米莱星是游阙冕下雌君的亲弟弟,如果这件事捅出去,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大首领会不会放过你?”

“自己做错事就算了,别连累家族。”

伴随着白兰德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吐出,那只雌虫终于慌了一瞬:“少首领,我……我只是依照马伦阁下的吩咐办事,如果我说出去的话,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白兰德闻言笑了笑:“但你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消息传出去马伦一样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如果肯老实交代,我保证不会牵连你的家族。”

两位纯血冕下,外加南部的少首领,和马伦比起来孰轻孰重,但凡长了脑子的虫都能分辨出来。

白兰德耐心不多,平静倒数:

“三、”

“二、”

“一……”

那只雌虫闻言终于慌了,剧烈挣扎起来:“少首领!我说!我说!”

“是马伦阁下,他……他吩咐我们把莱米莱星迷晕送到客房,拍几张照片发给桑亚,然后……然后……”

白兰德追问:“然后什么?”

那只雌虫羞愧低头道:“然后把柯克伯爵带到这里,他喜欢这对双胞胎很久了,看见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享用……”

白兰德闻言皱眉:“马伦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发雌虫这次沉默了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才艰难开口道:“桑亚一向疼这两个弟弟,他看见照片的时候一定会赶到房间,和柯克伯爵产生冲突,马伦阁下说桑亚能杀了柯克伯爵最好,如果杀不了,就让我暗中悄悄动手,总之一定要把杀害雄虫的罪名栽赃在桑亚头上……”

“今天的宴会哈灵顿首领和所有高官都在场,事情一旦捅到大家面前,桑亚就算想赖都赖不掉,还有游阙冕下……”

阿绥闻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游阙怎么了?”

红发雌虫被阿绥吓了一跳,闻言结结巴巴道:“马伦阁下让纳兰多去勾引游阙冕下了,到时候桑亚如果被指证谋杀,有纳兰多在,游阙冕下就不会太过在意桑亚这只废虫了……”

随着所有计划的和盘托出,白兰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觉得这条计谋简直歹毒得令虫心惊。

马伦设宴的时候故意只请了游阙,为的就是方便纳兰多下手勾引,有那样一个性感尤物在,只怕99%的雄虫都会被迷惑心神。

设想一下,桑亚如果看见莱米莱星的裸照,只怕明知是陷阱也还是会赶过来。到时候他冲进房间的时候会看见什么场景?两个弟弟躺在床上被柯克伯爵玩弄?还是别的?

白兰德想象不出来,他只知道以桑亚的性格,一定会用刀把柯克伯爵捅成筛子。到时候马伦再故意找个借口把大家引到楼上,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桑亚都逃脱不了一个谋害雄虫的罪名。

再糟糕一点,桑亚拿着刀浑身是血的从屋子里走出,而他的雄主正慌慌张张地穿衣跑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性感尤物,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白兰德越想越心惊,几乎第一时间就给桑亚打了电话,将所有情况如数告知,生怕他落入马伦的圈套。

……

“事情就是这样,我接到白兰德的电话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担心被马伦发现,就乔装打扮了一下。”

桑亚说着抬手捋了捋自己利落的短发,语气颇为可惜,他那头辫子实在太显眼,未免被发现,出门的时候干脆咔嚓一剪刀剪断了。

游阙闻言心中又惊又怒,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多留了一个心眼,让阿绥暗中跟随保护,否则现在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莱米莱星现在在哪儿?”

桑亚解释道:“白兰德在看着他们,出不了事。我混进宴会的时候听说你和一只漂亮亚雌上了二楼,就悄悄翻窗户进来了,没想到你不在房间,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来了贝欧文的卧室。”

他语罢用指尖轻挠了一下游阙的喉结,眼尾上扬,意味不明问道:“怎么样冕下,那只亚雌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游阙握住桑亚乱动的手,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吃这种飞醋:“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找到了密室的东西,直接把哈灵顿首领他们叫上来吗?”

桑亚微微勾唇:“那多没意思,马伦不是想把我引过来吗,让他计划落空多不好。”

他语罢靠近游阙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游阙思索片刻才道:“……也行,那我们速度快一点,免得被发现。”

他语罢和桑亚起身,从角落里找了一个大空箱子,将展架上那些玻璃瓶放进去运到了上面的卧室。贝欧文一共收藏了四对翅翼,游阙和桑亚把那些箱子也全部搬到了卧室床上,然后解开密码锁,将盖子挨个掀开。

南部雌虫的翅翼着实美丽,哪怕在黑夜中也在静静散发着光芒,或幽蓝,或浅紫,犹如神明赐下的礼物。

桑亚半跪在床边,缓缓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伴随着冷雾散开,里面出现了一对浅银色的翅翼,并且随着不同角度的变幻折射出了月华般柔和的浅蓝和浅紫,边缘覆着细细的金色光点,是所有翅翼里最漂亮也最独特的一对。

这是他当初被活生生摘下的翅翼……

也是所有不幸的开端……

桑亚见状指尖控制不住颤抖了一瞬,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不知在想些什么。游阙放轻脚步走到桑亚身后,抬手蒙住他的眼睛,在耳畔低声道:“别看了。”

他知道,桑亚一定很难过。

桑亚没说话,闭目遮住了自己发红的眼眶,片刻后才缓缓睁开。他拉下游阙的手,嗓子有些哑:“游阙,这是我的翅翼……”

游阙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桑亚问:“漂亮吗?”

游阙:“漂亮。”

桑亚想说这对翅翼长在他身上的时候更漂亮,防腐技术就算再高明,也终究没办法复原那种活生生的漂亮。

但桑亚只是颇为珍惜,颇为留恋地摸了摸那对翅翼:“游阙,我终于把它找回来了……”

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忽然回头看向雄虫问道:“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游阙闻言一愣:“送给我?”

桑亚:“嗯,送给你。”

南部雌虫都爱漂亮,这是他最漂亮的东西了,只有放在游阙手里,桑亚才会觉得心安。

游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喜欢桑亚,喜欢对方身上的一切,但这对翅翼承载的苦痛实在太多,实在不能与寻常的礼物相比较。

游阙摸了摸桑亚冰凉的脸,又亲了亲雌虫泛红的眼眶,最后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声音低沉温柔,从未有过的和缓:“这个问题回家再说。”

回家,

这两个字总是能让他们莫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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