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被绑起来的蔺榆乔,再看看以此作画的裴错玉,脑袋里简直有无数个卧槽划过。前一秒他还认定是蔺榆乔对他爸强取豪夺,这一刻他开始怀疑他爸爸才是那个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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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裴九月的表情都还没恢复正常。他诡异的视线不停地在两个大人身上打转,颠覆的三观再也没能被找回来。
偏偏两个当事人却是淡定自若,搞得好像他有问题似的。
晚饭点的外卖,水平一般,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饮食上。
裴错玉随便吃了几口便去画室打磨自己的作品了,剩下“后爸”和“继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蔺榆乔的袖口上挽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上面还有被藤蔓缠绕过留下的细微血痕,在灯光下愈发让人浮想联翩。
裴九月有些犹豫,“……你,”
蔺榆乔屈指敲了敲桌面,故意将这一截痕迹露在外面秀恩爱,懒洋洋的纠正他,“小朋友,用敬语知不知道?”
哪知道,前一天还和他针锋相对、争风吃醋的裴九月小朋友,今天却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继续和他争吵,反而还真的闷闷的喊了一声:“小爸”,紧接着,竟还递给他一包创口贴。
裴九月满脸诚恳,“小爸,其实我爸平时人挺好的,他长得好、性格好、还顾家,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你要相信,他绝对没有家暴倾向,我爸今天早晨还跟我说,他特别喜欢你呢!”
蔺榆乔:???
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裴九月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声泪俱下的劝他:“小爸,你可千万别因为中午的事离开我爸,我相信时间一长,他的精神肯定会好起来的!”
蔺榆乔:“……??”
谁特么被家暴了?这小崽子是不是瞎,他们那是爱的情趣,和家暴有个毛的关系?他手腕上那是伤吗?那是情趣!情趣!
蔺榆乔秀恩爱没成功,还收获了一通怜悯输出,简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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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错玉刚把油画修饰了一遍,就见蔺榆乔满脸微妙的走进来,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怎么了这是?”他笑着将画笔放手,伸手将人拉到身边,“难不成是因为做了模特没得到报酬,这就不开心了?”他调侃道。
裴错玉将画布的方向调转,“看看,这幅画做你的报酬怎么样?”
蔺榆乔怔了一怔。
画布上的他蒙着眼睛倒在花丛之中,绚烂的色彩与笔触无一不是在清晰的透露出画家的爱意,这幅画与过去那副《邂逅》同样惊艳。
“我以为中午的时候,你是故意泄愤才……”他顿了顿,说,“原来你是真的有认真在画。”
“泄什么愤?”裴错玉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你觉得我在故意刁难你?那你还要配合我?”
……因为是阿玉啊,所以可以做任何事。
蔺榆乔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裴错玉的脖颈处,他的声音闷闷的:“阿玉,我昨晚上那样对你,你不生气了吗?”
“我从来也没有生气啊。”裴错玉亲了亲他的耳垂,笑着说,“我们不是恋人吗?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蔺榆乔怔怔的看着他。
他看了很久,像是从未了解过裴错玉。
那人脸上的自然,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爱意,他的宽容……
他猛地意识到过去每次做完之后,裴错玉生气并不只是因为体位问题,而是他的侵略性,他的算计,他的占有。
他的阿玉从来都很爱他。
只是他却选择了掠夺,而非开诚布公的交流,所以每次无论开局他们的感情有多好,只要到了占有欲那一步都会走向决裂。
蔺榆乔的内心有些酸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阿玉,对不起。”他说。
他不肯放他走向正常的轮回,固执的一次又一次世界重置,拼命的用掠夺来换取爱意,从来没有找到过正确的相处模式。
兜兜转转彼此折磨了无数世,他才发现,原来相爱的秘诀可以这么简单。
“小鱼?”裴错玉有些茫然。
蔺榆乔却郑重的亲了亲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和他承诺:“阿玉,以后,我都会学着用正常的方式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打算写五六章到完结,然后一口气发出来,后来发现高估我自己了,笑死,我还是写多少发多少吧。
晚安,明天争取多更点。
第70章
每到周末,画室就会热闹起来。
蔺榆乔懒洋洋的靠在门口往外看,才清晨时分院子里便已经是一片喧闹,背着书包的孩子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围绕着庭院一角的花丛嘀嘀咕咕。
第一次被送来的男孩好奇的想上手去摸,立刻就被旁边的女生一手拍开,“裴老师说了,只许看,不许摸!”
男孩悻悻的将手缩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不摸就不摸,有什么了不起的?”
裴九月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绷着一张小脸看起来还真有点凶,立刻唬住了男孩,他问:“新来的学生?”
男孩乖乖的点点头,裴九月便指了指画室的方向,指挥道:“走吧,我带你去认认你的课桌,还有,画室有画室的纪律知道吗……”两个人向画室走去,声音越来越远。
蔺榆乔远远地看着,不由轻笑了一声,“有点意思。”
他以为这种小学生画室会吵闹的一团糟,没想到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竟还自觉的维护秩序,尤其是裴九月,年纪不大,但做起事来倒像是个小老师。
裴错玉在街口买了早点回来,将一杯豆浆递给他,同时贴心的提醒道:“卧室隔音比较好,你如果嫌他们上课太吵就回屋,一会我把画室的门关上就好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蔺榆乔接过豆浆把玩着,也不喝,懒洋洋的说:“正好,我也想看看裴老师给学生们讲课时是什么样的。”
裴错玉低笑着亲了亲他的唇,意味深长道:“裴老师并不擅长给学生们讲课,晚上再把最擅长的课程教给我唯一的亲传弟子,好不好?”
蔺榆乔正在喝豆浆,这个暗示一出顿时呛住了,他用力的抓住手里的纸杯,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夜色下,阿玉露出的那截被汗水浸染的白玉腰。
分明他才是上面那个,可裴错玉哪怕是被压在身下,仍然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控着整个床事的节奏,哪怕是做受,也完全无损他的控场能力。
想到昨晚上那人沙哑的嗓音与滚烫的肌理,蔺榆乔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阿玉……”
裴错玉却一把将他推开,笑眯眯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正经道:“我要去上课了,小少爷在家等我要乖哦。”
撩完就跑,完全不带售后的。
蔺榆乔懊恼的磨了磨牙,“啧,恶趣味……”不急,这笔账可以晚上再算。
*
清风吹过庭院,花丛簌簌。
画室的窗户开着,隐约能听到里面有裴错玉给孩子们上课的声音,他的嗓音温润,将晦涩难懂美术拆成有趣的段子讲出来,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窗外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裴九月坐在树下的木桌旁,专心致志的写着作业,偶尔一抬头朝窗户里探一探,见里面的纪律很好没有学生吵闹,便又安心的低头算公式。
树枝的另一端通往主卧的窗边,一枝绿芽探进来,正巧落在书桌的乐谱上。蔺榆乔愉悦的在纸上点缀着音符,谱成轻快的旋律。
他放下笔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画室里那抹修长的身影,唇边不自觉的弯起笑意,这种岁月静好的生活确实不差。
梧州繁华,但林城也有小城市的安逸,尤其当这方土地上有了一个“家”。
蔺榆乔突然觉得,如果近期不打算回梧州的话,他在旁边开一个音乐室也不错。两个人就当是普通的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靠着微薄的收入养着不到十岁的小儿子上学,一家三口清贫也自在……
裴错玉似有所感的转过头对着蔺榆乔眨眨眼,唇边的笑意渐浓,后者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掩饰性的别开脸。
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学生们背着小书包鱼贯而出,临走前都不忘与收拾书本的裴错玉打招呼,裴老师笑眯眯的一一应下,出门的时候正好与来接孩子的家长打了个照面。
“麻烦裴老师了。”中年男人乐呵呵的和裴错玉打了个招呼,一手拉着孩子,同时眼珠朝院子瞄了一眼,“听说裴老师家里来了客人,还是从大地方来的,咱家孩子这么皮,没给你添麻烦吧?”
裴错玉笑了笑,语气平静:“小月很乖,不麻烦。”他说着,已经率先走出了院子,隔绝了对方的目光。
中年男人什么也没瞧见,遗憾的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乐呵呵的与裴错玉打了个招呼带着孩子走了,临走前还瞄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豪车。
他嘀咕了一句什么,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拍下了车上的标牌,随后做贼心虚的拉着孩子快步走远。
裴错玉靠在大门的死角处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蔺榆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这人不怀好意。”
“很正常,小县城难得会来一只肥羊,肯定会惹人惦记。”裴错玉拿出手机准备给派出所打电话,“不出预料的话,今天晚上这家伙就会喊一群小混混来家里打劫。”
明抢这种事,在荒僻的林城还真不算少见。
蔺榆乔的手压在他的手机上制止了他的动作,青年眼底泛着冷意,语气不重,却格外有气魄:“我来解决。”
“好。”裴错玉也不矫情,配合着给小少爷表现的机会,从善如流的将手机收了回去。
天色渐晚,送别所有的学生,裴错玉关好了家里的门,今天还难得的亲自做了晚饭。
裴九月在厨房外面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看起来很是稀奇。
蔺榆乔懒洋洋的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看着他这副没见识的样子不由嗤笑,“没见过你爹做饭?”
“少见,以前都是吃外卖的。”裴九月指着螃蟹跟他说,“我爸今天还买了海鲜呢,大餐啊!”
蔺榆乔道:“少见多怪,他心情特别好和特别糟糕的时候都会吃螃蟹,今天嘛,当然是前者。”说着,就藏不住话语中的得意了。
等三人吃完晚饭就已经输深夜时分了,裴九月乖巧的收拾好碗筷,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俩爹”都坐在客厅说话,谁也没有回屋休息的打算,好像是在等什么。
什么情况?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
裴九月脸色大变,第一反应就是找工具抄在手里,满脸警惕的提醒:“爸,好像有人跳进来了?”
但很快,那些声音就消弭的无影无踪了。
裴错玉神色自若的看向蔺榆乔,“解决了?”
蔺榆乔的表情却有些微妙,他看了看手机,说:“不是我安排的人做的。”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人失联了。”
“咚咚€€€€”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众人脸色皆沉。
裴错玉起身走出去,裴九月想拦没拦住,只能跟出去。
他站在院子里,就听门外有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裴先生请放心,小麻烦都已经解决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生活。”
“你是谁?”裴错玉冷静的问。
“我只是无名小卒,按照我家老板的吩咐行事。”
言谈间信息已经透露出来,除却蔺榆乔外,显然还有一方势力一直守着裴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