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年组那一边,跟着大师兄出来的队长和老三,也都拿下了极漂亮的分数。而项光远浪得太过头、最后自己把自己€€瑟成了个冰团,甚至差一点点就被临场超常发挥的队长追上。
因为这个小小的虚惊一场,红色的大师兄被蓝色和紫色的爹妈又联手揍了一顿,当场哭着离家出走二十米,去了隔壁少年组冰场扛张文达。
……
直到这个时候,许多人才终于隐隐约约意识到,伯格黑德的那个少年组教练把这些队员带出来的真正用意。
太多俱乐部和教练都因为敌人的强势既紧张又忐忑,有人盯得死紧、有人阴招使尽,生怕被抢了风头€€€€可那些孩子不是出来比赛的。
一场全联赛的分站赛,对手实力不强,冰面质量差,连解说都三个直播间乱跑。
这些孩子前途无量,在他们今后的运动生涯里,这或许是最不起眼、最排不上号的一场比赛。
可这也是他们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或许一直到退役、一直到离开冰面,一直到许多年后再回头,也依然会想起来。
经此一役,没人能再束缚住他们了。
从今以后,这些少年队员都能理直气壮、昂首挺胸地做他们自己,走他们自己的路。
伯格黑德的队员都比完了,这些赶过来的人倒也不急着回去,挤在儿童组的转播区,看那只超级酷的小白鹰受邀请开冰,被老师牵着在刚重新修正好的冰面上巡场。
……也没有任何人,能再束缚这只扑腾着翅膀舒展身体,在冰面上自由翱翔的小白鹰了。
公屏也在热热闹闹讨论之前的短节目€€€€缓过来以后还好,看节目那一会儿,居然真像是一起掉下去了一次。
“坠落”和“沉没”带来的恐惧,或许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
他们看着那个小雪团在冰雾里挣扎,伸手去摸那束光,恨不得扑过去帮忙。
差一点就忘了小白鹰有翅膀。
差一点就忘了崽会飞。
「呜呜呜余老师杀我,为什么要给余途安小朋友编这么疼的短节目嘛Q^Q」
有一路关注伯格黑德、看了之前的内测发布会、看着这只小雪团长大,还看了不少队员们随手开的直播和发的朋友圈的冰迷,知道的内容比较详细:「你们知道吗?短节目的主线是雪团大哥自己定的。」
队员们都参与了出谋划策,每个人都被从更衣室柜子里长出来的大哥深夜抓捕,在编舞本上画了火柴人。
其中红毛小公鸡被吓得最惨,一口气发了十条朋友圈,据说那一段挣扎的灵感就来源于他被吓得原地乱蹦。
公屏愣了半天:「什么雪团大哥???」
伯格黑德的老冰迷也早就想问了:「什么余途安啊???」
西蒙斯还没缓过这口气,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硬生生错过所有重点的,没有心情看公屏:“如果我有错,应该用炒鸡蛋惩罚我……”
遗世独立的解说员:“……”
这名字好像是他先猜出来的。
因为觉得很有道理,也很优美和朗朗上口,寓意也很好。
所以,在接下来的解说过程中,也就这样顺势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很有文化地随口说了出来。
现在看来,很可能、八成、百分之九十九是猜错了。
解说员的手机一震,收到了一条消息:「您好,我们是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伯格黑德粉丝。」
手机二震:「视频文件」
手机三震:「是这样,我们想请您透露一下,小白鹰之前究竟是怎么下的冰?」
解说员接收了那个截取的文件,看到被少年队员们簇拥着的、戴着墨镜仿佛随时能刀人的冷酷大哥,在镜头前的自我介绍:“……”
解说员回想着自己沉稳不动声色的“余途安”:“……”
解说员毫不犹豫就把小白鹰的光辉经历卖了:「是这样,余雪团同学在即将下冰的时候,身体过于舒展了。」
事实上……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睡觉不熟练以至于落枕的,也并不是余老师一个人。
有些小雪团也是有了家以后,才第一次学习在大床上睡觉、第一次学习在睡觉的时候把手脚都张开,而不是团成一个掰不动的小球。
综上,如果把“姿势不对导致的颈部不适”称作落枕,那么小白鹰在和老师准备比赛,离开家出来住的这两天,就因为不适应外面的床,落床了。
小问题,休息两天就能好。
唯一的影响,是今天第一次做大一字步的时候,关节有点发轴。
身体过于舒展的小白鹰,小胳膊小腿都忽然僵住了不能动,整个人卡成了一个特别优美的“大”字,表情变成了0.0。
被余老师、扛了下去。
被、落枕的余老师、带病扛了下去。
手机四震:「嘿嘿请问您有保留影像资料吗?」
当时的情形实在过于可爱,优雅的绅士扛着大字型的小白鹰,其实有不少人在现场眼疾手快的都忍不住录了,只不过哪一份也不如解说席的视野好。
解说员现在就非常后悔自己之前那个“嘿嘿”,更后悔带着西蒙斯一块儿“嘿嘿”,当即坚贞不屈:「没有!我不是那种人,从不录制这种无聊的视频。」
手机五震:「那我们就去告诉大哥,他改名叫余途安了。对了,大哥现在有六十七个朋友,还有十九个小弟,头号小弟叫项光远。」
解说员:“……”
解说员:「不。」
手机等得相当安静乖巧。
解说员麻木地回到了工作岗位,看着自由滑也比完,被余老师扛起来、脖子上挂着自己第一块金牌的小白鹰。
明明在领奖之前,还在老师怀里比比划划地不停说话、高兴了就往老师怀里拱,抱着老师眼睛亮亮不撒手的小雪团,这会儿一到人多的场合,又相当有视频片段里大哥的样子了。
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黑眼睛沉静冷酷,既不怯场也不慌张,看起来似乎也没因为拿了儿童组金牌有多兴奋。
扫向镜头的时候,视线已经隐隐有了点天生的冷淡凛冽的气势。
解说员看向另一边兴高采烈撒欢,拿着金牌当大风车抡,绕着爸妈满地跑的青年组一哥项光远,忽然隐隐生出个直觉。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说一眨眼也不过是一眨眼。
有些现在还嘎嘎乱杀、叱咤风云的红毛小公鸡,要是不抓点紧,新勇者可能拎着剑就要杀出去了。
手机六震:「0v0」
解说员打开隐藏文件夹,找出一个1GB高清蓝光全景现场录像,忍气吞声地发了过去,把那个号码生气地拉进了黑名单。
第29章 养一只万人嫌崽崽
伯格黑德的少年组教练带出来的队伍, 还真就威风凛凛站成了三个领奖台。
颁奖的时候,观众席最偏、视野最不好、票价也最便宜的那个位置,反而最热闹。
喇叭彩旗条幅应援物全部拉满, 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鼓,一群抱着手杖应援棒的少年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差一点就掀了场馆房盖。
全是还没变声的半大孩子,带着哭腔, 嗓门脆得跟吃了冰糖似的,相当好分辨。
来拯救新人记者的老记者被震得揉耳朵:“怎么这么多自己来的小孩?”
这种赛事在温室里很热门。有不少父母会选择带孩子来观看,提前体验竞赛气氛和接受艺术相关熏陶, 还有挺多干脆就是花滑或艺术体操之类的小运动员。
观众席有小孩一点也不奇怪, 但没有家长和老师、没有监护人, 自己主动跑来看比赛的孩子,就相当罕见了。
“嘘。”新人记者按住摄像头,“不要拍摄, 他们爸妈都不知道。”
老记者错愕:“啊?”
“他们都是自己偷着攒钱买的票,趁爸妈没在温室里,自己偷着跑出来的。”
新人记者捂着话筒解释:“不符合温室规定,暴露了会被抓回去。”
老记者震惊:“啊??”
新人记者被嘴巴没停过的少年观众拽着, 三个赛场熟练乱窜, 洗了整场比赛的脑,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叛逆少年们的形状:“贼酷。”
来拯救新人的老记者:“……”
新人记者还买了三个不同造型的手杖周边€€€€其中一个甚至还能折叠,只有手掌那么长,等比例缩小了余教练那个手杖, 做得特别精致。
这些周边也都是少年们自己做了来卖的, 为了攒路费回去, 有几个家附近没有冰的, 还想攒钱买轮滑鞋。
新人记者拿出手杖糖,特别高兴,分享给带自己出师的老记者:“师父师父!”
老记者攥着降压药沉默半天,没敢再追问,把糖塞进嘴里嚼了:“那个神童怎么样了?”
新人记者本来的任务是采访那个“未来之星”冰面小神童。他们报社收了那个教练的钱,说好了一比完短节目就过去采访夸人,争取把人夸成花滑未来的希望的。
结果比倒是比完了……就是出了点意外。还没等摄像从人群里挤过去,就看着调查员杀过来,带走了颇为狼狈的神童教练。
新人记者倒是跟进了这件事:“啊,有很多俱乐部在递橄榄枝。”
神童也被调查员一起带走,后来听说交还给了赶过来的父母€€€€那对夫妻非常老实,倾家荡产供儿子学花滑,就是想让孩子出人头地,别再过上一代人的日子。
夫妻两人还以为撞大运得遇名师,再三嘱咐儿子一定要跟老师好好学。甚至已经准备同意教练的要求,忍着不舍得去改成师生绑定,却没想到差一点就亲手把孩子送进了虎穴。
不过,比起这场叫人心寒的闹剧,风波的后续倒是相当叫人欣慰。
体罚队员的教练被停职调查,很可能会取消执教资格。
暂时成为了漂流选手的神童虽然赛场失利,但好歹也是七岁集齐六种两周跳的小天才,自然有其他俱乐部争着来抢。
新人记者被业务熟练偷跑出来的少年观众们拽着,带摄像提前埋伏,总算抢到了个采访机会。
贴了整整五个创可贴、抱着补好的药瓶的神童哭得抽抽搭搭,最后选择了仅次于伯格黑德的第二豪门,发誓一定谦虚谨慎,一定埋头苦练,要做配得上挚友的对手,等长大要和救了自己的挚友顶峰相见。
新人记者拿出采访稿,交给老记者:“师父,不是已经筛过一遍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这种教练?”
他们在观众席,台下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伯格黑德的少年们围着那位余教练,兴高采烈说个不停,张文达哭得站都站不住,被几个队友连扛带拖扯去拍庆功照。
那位被一群目光锃亮的少年当成“偶像”的教练,牵着身旁的小白鹰,被一群兴奋过头的队员围着叽叽喳喳,半无奈半哑然地揉额角。
另一头那些失利的队员跟教练,冷冷清清阴云密布,跟“高兴”无疑沾不上半点关系。
“这样对他们明明有好处。”新人记者和少年们学了不少,“伯格黑德的队员集中在几场分站赛里,剩下的那些分站都留给他们。”
新人记者翻笔记:“又不是只能比一次。不用被压着,这些队员就都还有争夺金牌的机会。”
这种分站赛的用处就是攒积分,攒够了才能参加之后更高级别的赛事。
同等级比赛积分不累积,这次出来拿牌的这些队员,基本不会再参加后续的分站赛了。
€€€€换句话说,余教练选择一次带出来九个,恰恰是在给现在场上这些俱乐部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