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 第114章

圈子里都清楚,来自瑞士最顶尖的广告拍摄团队,大鼻子导演脾气古怪才华横溢,只会说德语和罗曼什语,就叫法德里。

总监心头生出不妙预感,一时不知该先叫住对方还是先去找儿子:“等等€€€€”

“抱歉抱歉。”负责人才意识到电话还通着,抬手按蓝牙耳机,“加班加昏头了……打扰您了。”

电话响了一声,突兀挂断。

总监:“……”

再打电话的时候对面占线。

总监亲手追回了一个被儿子冒名顶替给出去的合同,于是错过了和瑞士最顶尖的广告拍摄团队合作的机会。

而执意与峰景传媒进行的合作的效果,也在不久之后,相当明确地暴露出其弊端。

€€€€广告的核心归根结底是口碑,可峰景传媒自身就焦头烂额,解释不清的烂账一箩筐。

有心人整理出林氏的业务脉络,凡是有牵扯的,舆论都遭遇了相当不轻的震荡。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几个品牌苦不堪言,又因为当初退钱撕合同、上赶着把机会往外推的决策,在圈子里被明着暗着看了一圈的笑话。

……

肠子都悔青了的总监不止联系不上离家出走、在商远的工作室以模特身份出道、签约英模文化的儿子,甚至联系不上英模文化。

打不进去电话,怎么打都是忙音。

倒不是拉黑了,就是纯粹一直占线。

电话几乎全天都在打,邮箱早被挤爆,几个新开的邮箱也塞得满满当当。

从公司成立的那天开始,英模文化就没这么忙过。

从上到下拿着三倍加班费和十三个月工资年终奖,悲喜交加地砸着键盘,在走廊里穿梭的时候脚底下都生风。

在老板明确表示不再插手,要去准备家里两个小朋友的家长会以后……他们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签了短期合同的模特都忙得起飞,分散在各个秀场和广告拍摄间,对着从没见过的整整两排摄像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前几场秀都还勉强抓得到人,最后一场的时间实在撞得惨绝人寰,只好求助功成身退、在背后运筹帷幄定乾坤的神秘老板。

于是,名为“Blood-red wild wolf”的、公司唯一长期签约固定合作的艺人,不得不挑起重任,在录制综艺的间隙去见设计师。

……

看到公司报上来的英文名后,穆瑜和系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英模文化来的经理带他们去见合作方,负责开车送独苗苗艺人和经纪人过去,挺紧张的:“是,是不太合适吗?”

只有公司高层见过那位神秘人老板,其他人只知道决策是老板在定、秀场策划和广告策划都是老板在做,拍摄团队也是老板的人脉。

他们只要埋头做好分内工作,勤勤恳恳搬自己那一块砖。

经理不清楚这位庄姓经纪人的身份,但还是凭借搬砖多年的职场本能,感觉到了隐隐忐忑:“我们是考虑到bloody的含义可能不太好。”

英文名是提前跟独苗苗艺人这边联系过的,从“bloody wild wolf”稍作改动,最大限度尊重了艺人自身的意见。

经理猜到这边可能会有意见,特地解释:“Bloody在一些歌词里挺常见的,就是在英语国家,这个词有一些负面含义……”

“还好。”穆瑜接过紧急赶制的模卡,温声示意,“放松。”

经理攥着方向盘生硬点头:“嗯嗯。”

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穆瑜检查好安全带,放下模卡和小老板讨论:“确定要用这个艺名吗?”

血红牛逼大野狼还在念初中二年级,虽然基础知识还没有补到初中,但已经有了一颗中二的心:“不,不好听吗?”

大野狼还是第一次起艺名这么高级的东西,有点紧张,整个人红通通发烫,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特别直:“都行……”

闻枫燃改过一次名字。

€€€€五年前,民政部门来孤儿院,给他们这些没人要的野孩子上户口。

问到他,时年八岁的大野狼穿着破破烂烂的背心,抹干净嘴角被打出来的血,摇头说不叫闻枫林了。

孤儿院给他起这名,说是叫他记恩。

可把他从枫树林里扫出来的、姓闻的那个清洁工,就是把他带进地下黑拳场的人。

那清洁工要他报恩,拿了他头场比赛挣来的钱跑了,跳上破破烂烂的大巴车头都没回。

闻枫燃谁也没告诉,在那个大巴的停车场徘徊了好些天。

没再见人,有太多人都想逃出去了,离开了这个被天空密密麻麻电线压着的破地方,就再没回来。

生下来就没爸没妈没名字的野狼崽子,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姓闻也行,姓枫也行,但闻枫林不行。

这名太乖,还老提醒着那群想抢地盘小混混,孤儿院地盘就挺大,还有片适合当据点的红枫林。

那群人总想找个适合干坏事的地方,要清净、要宽敞,要能掩盖痕迹。

枫树林的叶片可以盖住一切。

他得想个更狠更厉害的,把那群盯着孤儿院的王八蛋都烧干净。

但负责登记名字的工作人员尚有一分理智、两分恻隐之心,没有同意这个脏兮兮瘦得脱相的野小子叫“闻枫烧干净”。

也没有同意“闻枫烧”。

“闻枫杀人放火”也不行,杀人是犯法的,放火也要坐牢。

其实叫闻枫火也不是不行,但当时八岁的大野狼在孤儿院里咣咣放盗版碟,背景音乐里特别豪迈地在唱“风风火火闯九州”,衬得这个名字也很一怒拔刀上梁山。

“叫闻枫燃行吗?”工作人员想了半天,给他找了个不那么离谱的字,又把这名字写给他,“燃烧的燃。”

大野狼没什么意见,就是拿手在台阶上描了三遍都没写对:“太难写了。”

“难写是好事。”老片警咬着不舍得扔的半截烟头,按着臭小子给他强行上药,熟练地唬小孩,“这名看着可有文化,像是好人家专门起的。”

起个有文化的、像好人家起的名字,出去了就真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这世道有时候是这样,会因为一些很简单的东西,就定义一个人€€€€比如长相,比如气质,比如名字。

老片警唠唠叨叨半天,其实重点是想让臭小子调整一下“一言不合就开瓢”的气质。

乖一点,乖了人家就会当你是好人家的孩子。

就会看得起你、不为难你,就会给你机会让你好好长大。

过年的时候你婶子就会放心你进门,就会让你去家吃饺子,现在这样,你婶子总担心你进门是来家里放火。

老片警的唠叨没有完全成功,大野狼的叛逆期来得非常早,嗤之以鼻表示不信,但至少勉勉强强接受了“闻枫燃”这个特别难写的名字。

“行吧,行吧。”老片警叹着气收拾东西,叫他的新大名,“闻枫燃!大过年的你又干嘛去?”

从此以后就叫闻枫燃的大野狼支支吾吾,说自己有事,出门就带着第四场拳赛赢来的钱直奔找算命摊。

一口气把三十几个小屁孩的名字都定了下来€€€€算命的保证了,童叟无欺,每个人的名字一听就绝对是好人家。

……

而十三岁的闻枫燃,这个“bloody wild wolf”的英文名,则是那个看起来名字就贼酷的smolder舞团六个人加一块帮忙起的。

英模文化这边需要一个英文名,但大野狼的英文还被惨烈制裁,刚突破了“能一口气按照顺序写对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得知这一惨状的舞团队长眼睛都瞪圆了:“那你英语是怎么考二十三分的啊?!”

闻枫燃这招还是跟学习最好、小小年纪就开始戴酒瓶底眼镜的三号小黄人学的:“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C无敌。”

还有改错。

看见呃€€就改成嘤,看见裤€€就改成草字头的€€。

舞团队长:“……”

其他舞团成员:“!!!”

一群英语一样及不了格、但起码会唱字母歌的舞蹈生开始掏出本子记,然后交头接耳讨论:“呃€€是ed吧?嘤应该是ing……”

€€€€所以连起来就是,改错看见ed就改成ing。

至于草字头的€€应该是can,所以就是看到could就改can。

破译了密码、学会了新的蒙题秘籍的smolder舞团成员自认英语功力大增,于是信心满满表示,让闻枫燃说要求,他们这就给他想个英文名。

闻枫燃就结结巴巴地红着脸说自己想当大野狼。

五个初中二年级的舞团成员,还有远在医院疗伤的、同样初中二年级的主舞。

拍着胸口,群策群力。

倾尽毕生所学,起出了这样一个炫酷牛逼威风凛凛的名字。

闻枫燃一听说中文意思是“血红野狼”就特别喜欢,当场毫不犹豫拍板定下,完全没意识到smolder舞团的六个人英语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五十分。

而从七八岁就被带走封闭训练、与世隔绝埋头练舞的舞团练习生,有热血有中二,满脑子都是舞步、battle和PK。

英模文化,又是一个毫无追求、只想打工,神秘老板指哪他们就去哪搬砖,绝不干涉旗下艺人任何选择的社畜公司。

所以英模文化做出的调整,也仅仅是把“bloody”改成了“blood-red”,并回函诚恳解释,改动原因是bloody的含义稍许不文明。

舞团的全体成员和一名编外主舞集体投票通过,因为觉得改过以后的“blood-red”还带了条横杠,一看就特别专业,特别的酷。

……

通红滚烫的小狼崽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穆瑜有些心软,和系统讨论:“不然就不改了,枫燃第一次给自己起名字。”

系统努力拦:“宿主,雪团已经叫穆雪团了……”

穆瑜帮系统转过摄像头,看闻枫燃已经特别€€瑟地描在衣摆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Blood-red wild wolf”。

头一次给自己起名字的大野狼高兴得不行,还在最后画了个笑脸。

系统:“……”

牛逼轰轰的大野狼其实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闻这个姓不是他的,枫树也不是他的。

就连那个被工作人员的恻隐之心力挽狂澜的“燃”字,差一点也没能拦住失控的轨迹,让这个名字坠进宛如既定的宿命。

所以,有了这个能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的机会,闻枫燃其实特别珍惜,特别因为自己起的名字高兴。

……但前车之鉴。

雪团已经叫穆雪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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