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 第202章

身为前辈的小信使谦虚地摆了摆手:“总之……唉,就算我再心软,这场考核也是不能给过的。”

大肥羊先生还是更适合当全世界最好的种树人。

既沉着冷静、又英勇无畏的小信使,只能铁面无情地宣布继续留任,赶紧养伤赶紧康复,继续罩着这片他最最喜欢的地方。

至于被遗憾淘汰的新信使,也只好继续最喜欢的种树事业,安稳地生活和休息。

不能享受身兼两职、忙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风里来雨里去送信送快递,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把自行车蹬出火星子的荣耀了。

红桃K扶他下床去洗漱,越听越高兴,嘴咧得合不拢:“原来是这样,真可惜,真可惜……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弥天大谎’,什么‘送信编故事’?”

得意忘形的小信使:“……”

“好哇,你给我说清楚!”红桃K扯着他,“你那时候€€€€”

小骗子立刻飞快漱口,飞快逃跑,摇摇晃晃扑回软和的被子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抱枕上。

红桃K气得直蹦:“你别给我假装睡觉!你个坏小子,你连我都骗,你不讲道义,你把眼睛给我睁开!”

又娇气又难养的小槐树当然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边“哎呀哎呀”,一边假装头晕得不行:“我没力气啦,我要睡觉了,我得多吃饭多睡觉。”

“你当然得多吃饭多睡觉!我们说的是你要偷跑的事!”红桃K扯着他翻旧账,“你信不信我去找大肥羊先生告状?”

小骗子好声好气哄他:“别告状啊,别告状嘛,大肥羊先生的信心可是很宝贵的,千万不能被我动摇,我们家决不能变成黑球。”

红桃K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好兄弟:“我看大肥羊先生的自信心好得很,是你这个坏小子,动不动就想跑,想把我们丢下。”

“那是以前。”路南柯说,“以后可不会了。”

小信使抱着枕头打了个滚,酝酿了好半天,才一口气小声说:“我现在是有根的小树了。”

红桃K的耳朵动了动:“你说真的!真的吗?真的有根了吗!?你自己长出来的?你太厉害了!我就说你的根一定还能长出来!!”

热腾腾的小信使慢吞吞点了点头,尾巴尖翘起来,忍不住晃了晃。

红桃K揪着他三令五申:“都有这么高兴的事了,那你就更不能偷偷走了,更不能再搞什么弥天大谎,送信编故事。”

小骗子闭着眼睛保证:“不偷偷走,不说谎,不编故事。”

红桃K满意地弹了他个脑瓜崩,把人塞进被子里:“行了,睡你的吧。”

路南柯等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回到洗漱间,才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得意地补上:“……才怪。”

他当然不会再编那种故事了,也不会再想着去什么没人的地方,走得远远的。

但技艺精湛的小骗子,还是要编一大堆故事,哄他们这片的小意识开心,哄外面的奶奶高兴。

该偷偷走的时候还是得偷偷走,就比如今晚,路南柯就打算让玫瑰花偷偷带自己进梦里,提前看一眼……那个等着自己的家。

就看一眼,他保证。

这种梦醒来以后不会记得,但他还是太想看,太想知道了。

路南柯太想知道自己的家会是什么样了。

“谁想走嘛,谁想说谎编故事,我根本就不想,我那时候难过得要碎掉了。”

小骗子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嘟嘟囔囔:“我以前不高兴,现在我才高兴的。”

路南柯说:“我太高兴了,我要高兴得昏过去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就这么被玫瑰花拽着,心满意足地掉进睡梦里。

红桃K洗漱完,蹑手蹑脚溜回来的时候,还被睡着的路南柯吓了一跳。

优雅的小骗子在梦里一点都不优雅,又是哭又是笑,还想起来跳舞。

枕头都叫眼泪打湿了一片。

“活着真好,我想活很久。”小骗子闭着眼睛,眼泪一个劲地流,高高兴兴地说梦话,“请让我长大吧。”

他总算有这个勇气,把从不宣之于口的心愿说出来€€€€他亲手战胜了魇,战胜过魇的信使永远不用再畏惧黑气,更何况他还系着红布条。

他想把荫凉送给这家人,把花香送给这家人,把他的枝条、树干和根都送给这家人。

他在春天的最后一场雨里竭尽全力治他的伤。

“请等一等我吧。”路南柯说,“请等我长叶子,等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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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片区的信使卸任,在几天后举办了一场相当盛大的宴会。

那棵老槐树被槐中世界最好的工匠加工打磨,做成了一艘相当威风的帆船,刷上桐油,又气派又亮堂。

“这也是那棵老槐树爷爷的愿望,它在原地站了几百年,彻底站腻啦,就想当一艘被风推着四海为家的船。”

路南柯作为特邀信使,领着家里的大人赴约出席,给大肥羊先生介绍:“在我们这儿,这可是特别高兴的事。”

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注定伴随着悲伤和不舍€€€€至少在有槐中世界在的地方,就不是这样。

在他们这里,像老信使和老槐树,就是开启了一段新征程。

从今以后,这一对老朋友就要正式退休,去见槐中世界的其他朋友,去一件一件做他们几百年里都没时间做的事,去拜访他们当初没时间停留的所有地方。

大肥羊先生被他牵着手,一看就是多亏有小信使解说,才放下了心:“原来是这样,现在我完全不觉得难过了。”

小信使的眼睛金亮亮,用力点头:“嗯嗯。”

大肥羊先生蹲下来,帮小信使整理好柔软的浅金色小卷毛,把那一顶小软毡帽扶正。

今天出门前,路南柯没有用金盏花的汁液染头发,也没有把太阳的光倒进眼睛。

经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苗圃专家帮助,生了根的小槐树,正一点一点恢复生机。

即使不再靠着“假活”,在初夏热烈的阳光里,那些枝条也已经能支棱起来一点点叶子,勇敢地跟路过的蝴蝶和蜜蜂打招呼。

小槐树还特别腼腆地告诉路南柯,有一棵喝水超级无敌厉害的云杉哥哥,手把手教它怎么扎根、怎么吨吨吨喝水。

小槐树学得有点慢,努力了好几天,也只能探出几厘米的根,但也有在努力喝水和晒太阳了。

“是非常显著的成就。”穆瑜摸摸那些小卷毛,温声告诉他,“不要急,可以慢慢来。”

路南柯当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也是这么告诉小树的,就是稍微有一点遗憾:“就是来不及在今年开花啦。”

“所以明年会开得很漂亮。”穆瑜说,“因为积攒了两年的养分,所以能一口气开出非常繁茂的花,蜜也会比一年花更甜。”

漂亮的金眼睛倏地亮闪闪,要不是身体还虚弱,小信使差一点就要蹦高了:“真的?是真的吗?我想开一整树,酿一大罐子蜜!”

穆瑜把他抱起来:“好。”

他和完全不娇气也不难养、就是有点爱漂亮的小槐树拉钩:“明年我们开一整树。”

小信使抱住大肥羊先生,把脸埋进肩膀,柔软的小卷毛在颈间蹭了蹭。

“好像是场梦啊。”路南柯小声嘟囔,“先生,您知道吗?我到现在还会害怕呢,怕是南柯一梦。”

穆瑜问:“在梦里,你的好兄弟也要备考吗?”

路南柯:“……”

小信使一点也不仗义地笑个不停:“那倒是不会!”

红桃K之所以没一起来参加宴会,就是因为被抓去恶补《信使守则须知一万条》,紧急参加梦寐以求的信使资格证考试。

这个结果其实一点也不稀奇€€€€至少路南柯早就猜到了。

毕竟老槐树生出的新槐树芽急着抓一个幸运小意识当信使,而当时在场的一位幸运意识,恰巧被红布条绊了个大马趴,摔在了新槐树芽的结契阵上。

红桃K那天晚上一直都能看见红布条,还觉得只是运气好,睡一觉醒来就看不到了。

结果睡一觉醒过来,红布条还是贼亮贼嚣张,一群小红布条围着红桃K,非要他继续变魔术。

吓得红桃K拔腿就跑,身后追着一排打成蝴蝶结的小红布条:“好兄弟!你听我说,你先别害怕,我好像出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幻觉……”

好兄弟刚睡醒,抻着懒腰打着哈欠,亮出金叶子,恭喜红桃K从此成为信使队伍的光荣一员。

红桃K愣了半天,抓起路南柯的手腕,翻来覆去检查那根看得清清楚楚的红布条。

要不是像这种从意识升格的信使,在正式荣升上任之前,还必须得考试,必须牢记《信使守则须知一万条》,红桃K就乐疯了。

……

在被瞬间严格的好兄弟前辈郑重拍肩,从大挎包里咣叽一声拿出一本备考指南以后,红桃K的幸福和喜悦,就骤然变成了悲喜交加。

来参加宴会之前,路南柯还特地推着自行车探望好兄弟,去送了和大肥羊先生一起准备的“满分爱心备考套餐”。

有些得意洋洋晃尾巴,完全不讲义气,潇洒地扔下好兄弟自己来参加宴会的小信使,刚才其实蹲在那棵老槐树的新槐树芽边上,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好话。

路南柯一边捻诀,给新槐树芽浇最干净清亮的清水,一边讲:“他是很好的人,又诚实,又勇敢,又讲义气,肯定能当一个非常好的信使。”

“那是我的好兄弟,我过段时间要去养伤,要养好才能继续工作。”小信使拜托那棵槐树芽,“请一定帮我照顾他。”

……

“这会儿来的都是信使。”

把能召唤的水一口气都浇干净了的小信使,这会儿的确一步也走不动了,趴在大肥羊先生肩上,小声当讲解员:“他们戴的是槐花勋章。”

槐花勋章代表信使的最高荣耀€€€€要么是从恶徒手中保护了槐中世界,要么是击退了魇,保护了槐中世界的意识,要么就是送满了十万封信、十万件快递,护送了十万场梦。

路南柯也击退了一只魇,他的槐花勋章也到了,相当神气地别在小软毡帽上。

只不过这种声势,要比起其他信使来说,可还是难免有些逊色了。

来的信使都是已经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槐花勋章早都积累成串,一嘟噜一嘟噜地佩戴在信使的专业制服上,就像路南柯好不容易买到的那串槐花风铃。

€€€€小骗子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一点,就振作精神,其实是打算推着自行车,找机会偷偷溜出去,再买个新礼物的。

可惜种树人先生的信心是真的很容易动摇。

其实完全不娇气、完全不难养的小槐树,根本就没有时间出门。

全世界都找不出这么忙的小槐树了。

本来想溜出门的小骗子变身小尾巴,一发现种树人先生不自信,就立刻冲过去,主动给检查伤口:“长了好多愈伤组织!”

种树人先生的自信增长10%,持续时间10分钟。

十分钟后,刚要溜出门的小骗子察觉不对,立刻拔腿溜回来:“根长了!长了足足零点五厘米!”

种树人先生的自信增长15%,持续时间15分钟。

十五分钟后,悄悄穿好衣服,摸到自行车钥匙的小骗子察觉不对,立刻拔腿溜回来:“发了一个小芽尖尖!叶子比之前长大了一小圈……”

……这些天的小槐树都忙极了。

为了哄种树人先生自信起来,小槐树晕头转向地大口吃饭专心睡觉好好休息,一有时间就躺在太阳光里睡午觉,连信和快递都是两位实习的信使帮忙分头去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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