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分明是很斯文沉稳的外表,但从进来开始就显得很忙乱,仿佛是慌了神还没缓过来。
是自己非常亲密的家人、朋友吗?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你先坐吧,这里有椅子。出了一些意外,我不记得你是谁了,可以介绍一下吗?”
费凌只得这么问。
这话一出,走近的年轻男人表情一瞬空白,诧异道:“什么?”
段英€€解释道:“失忆症,但情况比较复杂,他忘了这两个月的记忆,也不记得一些人,包括我和我大哥。”
段英€€对柳良辞印象很一般,因为这人和费凌的关系也有些太近了,当然现在不是介意这些的时候。按医生的说法,多接触他忘记了的场景、人物,有利于他恢复记忆。
这话一说,柳良辞也沉默了。
“能恢复吗?”
柳良辞有些担心。
……这种失忆无疑会影响费凌的日常生活。
两个月的记忆,还有费凌老师给他的各种作业、下学期初的校展、即将参加的比赛……
柳良辞已经能想到费凌之后手忙脚乱重新安排的样子了。
而且对他的身体肯定也有影响……
“可能明天就想起来了,你这段时间先休息。”
柳良辞在心里叹气,俯下身安慰他。
他又对费凌自我介绍:“柳良辞,我也是帝大美院的学生,与你同一届,但我是雕塑专业的。
我俩在艺术展正式认识。”
说完这番话,柳良辞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他和费凌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他也是这样做自我介绍。
“前几天放假,我俩一起来D城旅游,今天下午出了意外,我当时不在你身边。”
他继续说。
费凌对他说的这些事没有一丝印象。
但他觉得柳良辞很眼熟。
他们以前应该很熟悉。
“总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和你身边这些人,没关系,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柳良辞又说。
费凌说:“你们看起来好像比我更担心。”
柳良辞愁淡地笑了一下,说:“这也很正常。”
段英€€刚好收到了航空公司那边的信息,他和柳良辞解释了一番转院回首都的事。柳良辞留在病房里,段英€€则准备去办转院手续。
费凌听着他俩商量,倏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他问,“我是不是有个男朋友?”
这话一说完,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一左一右两个男人都表情微妙,既盯着他看,却又不回答。
“怎么了?”
费凌更奇怪了。
难道是他记忆混乱,错乱臆想出了一个男朋友?
费凌察觉这段记忆时也觉得古怪,因为他压根没有谈恋爱的计划……而且他是个直男。
段英€€酌量着说:“这件事以后再说,费凌,医生说了不能急着给你灌输以前的事。”
他本就是不赞同费凌和那个男友的……现在失了忆,所谓的男友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失忆的费凌,更容易受那个心机男朋友的影响了。
万一有什么新的意外,段英€€无法接受。
……这段关系最好就这么断了。
“所以是真的有这个人?”
“这件事先不要问了宝宝,休息一会儿,我去办转院。”
段英€€已经决定噤口不言。
柳良辞在一旁沉默。
等段英€€走了,他解释道:“你以前是有一个男朋友。”
“是谁?”
柳良辞欲
言又止。
要说吗。
费凌失忆,什么也不记得,而傅司醒的男友身份太过亲密便利了……如果他把费凌带到了海外呢?
“我和他是不是在闹分手?”
费凌不明白为什么两人都是这种回避的态度。
或者,就是这两人之一?
柳良辞温声说:“以后再说,听医生的。”
“是你?”
费凌忽然觉得很有可能。
柳良辞怔忪了片刻,门又从外面打开了,护士走了进来。
为什么都不愿意说?
费凌很困惑。
当天晚上,费凌乘机飞回了首都。
段申鹤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费凌受的伤都不重,但段英€€和柳良辞已经把他当成玻璃娃娃,恨不能拿个防撞箱子把他装起来。
“我不用你抱我……背我也不用。”
费凌话未说完,就被段英€€拦腰抱起来了。
“宝宝好像瘦了点。”
段英€€和他说。
对于费凌而言,即便和他是养兄弟关系,但现在的段英€€也宛如一位陌生人。
被这么抱着,说这种话,他感觉有点奇怪。
一抬头,费凌就能见到段英€€的面庞。
人如其名,很英气,气质像是帝大校园里篮球场上那些男生。
他不叫段英€€哥哥,对方也没有纠正,像是不介意也习惯了。
“你也在帝大?”他问段英€€。
“不是,我在帝音,学作曲的。”
“……看不出来。”
“你以前也这么说。”
段英€€忽然笑了。
是吗。
但会这么评论,说明自己和这个哥哥以前也不太熟。
他这么想着,又被摆在了轮椅里。
费凌:“……”
段英€€推着轮椅,与他说:“这段时间就先在医院和家里住,定期去做检查。”
明明他只是皮外伤。
费凌欲言又止。
柳良辞看出来他不高兴,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发:“过一周如果没问题就好了。”
不远处是三辆缓缓停下的黑色豪车。
费凌瞥见保镖们开了门,有人从车里走下来。
是一个年轻男人,黑发灰眼,衣着昂贵,西服革履。
他的面貌也很熟悉。
又一位被他忘了的熟人。
段英€€、柳良辞都没有介绍这是谁。
费凌留意到段英€€的表情€€€€有那么点不虞和微妙的意味。
柳良辞也沉默。
这人是那位男朋友?
段英€€这时候才说:“这是大哥。”
……段申鹤?
费凌来之前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
男人朝他走近,目光沿着他的面庞往下,看了看他的缠着绷带手脚,从见面开始就眉头紧锁。
“小凌,”段申鹤酌量着对他说,“这两个月的事情回家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