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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如果换做以前， 裴渊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带着算是才认识的小孩儿回了自己家， 即便是个临时住处， 但也是他的私人临地。
最关键的是，在看到希尔进入自己空间的时候，心里还有种隐秘的满足感。
不过小孩儿明显是来办正事的， 一进来就问什么时候开始。
裴渊无奈地笑笑， “别慌，可以坐会儿。”他想了想说：“要喝饮料吗？我这正好有伽马星球的风味饮料，想试试吗？”
希尔想了想， “现在还好饱， 喝不了啦。”
其实是想喝的， 但是肚子好饱了， 再吃肯定会吐的，于是他只能遗憾作罢， 不过脸上的神情显然不是这与。熙。彖。对。读。嘉。样说的。
看出他又遗憾又期待的表情， 裴渊眼带笑意， “那给你留着，一会儿再喝。”
希尔双眼亮晶晶，猛点头， “好！”风味饮料哎！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
真的是很好骗啊，裴渊不禁这么想到，这小孩儿真的不会因为吃的就和人跑路吗？
突然觉得有些忧心。
“那我们先开始吧！今天时间还长， 可以帮你多拔除一些下来！”希尔眼睛冒着小火苗。
早点开始就能早点结束， 然后到时候肯定就能喝饮料啦！
裴渊点点头， 依言坐下来。
希尔见他准备好， 正准备从壳子里出来，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地方让我躺一下啊？”如果身体是坐姿的话，到时候他进去的时候肯定会不舒服，能躺还是躺着好吧。
裴渊眼神微微一深，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介意的话可以躺在我床。上，床。上应该会舒服一些。”
希尔点点头，也没有多想，“当然不介意，谢谢你啦裴渊。”
裴渊听到自己的心脏猛地鼓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希尔喊他时语调软软的，颇为好听。他佯装镇定，带着希尔到他床边，“你可以躺在这里，需要盖被子吗？”
希尔麻利地躺上去了，闻言摇摇头，“不用盖的，你先去坐好哦，我马上就来了。”
裴渊镇定点头，“好。”
他转身到椅子上坐好，倏地闭上了眼睛，大脑反复播放希尔躺在自己床上的画面，这一想可真是不得了，裴渊耳根通红，隐隐有蔓延上去的趋势。
好在希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脑内循环，但是一想到希尔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就觉得冷静不下来。呼出口气，他睁开了眼睛，死神模样的希尔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裴渊一怔。
眼前的希尔比人类的时候要稍微高一些，看样子应该有一米八左右，黑色的兜帽和斗篷裹着全身，雾气又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只剩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外面，隐约可见一些金发碎发软软地垂在眼睛处。
如果只看上面的话实在不像是死神，倒像是……
像是什么呢？
裴渊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当他视线下滑看到了完整的希尔时才觉得，希尔确实是死神。
衣袍边缘像是雾气一般，这衣服应该也不是普通的衣服，更别说他露出来的手掌上并没有血肉。
但裴渊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很可爱，就连那莹白的骨手都是小巧的，只是看着裴渊就觉得应该手感很好，或许比玉石还好。
他拿着比自己还长的奇怪武器，和小死神的时候拿着的武器一模一样，但是现在这个应该才是完整版，只是看着，裴渊都感到了一丝阴冷。
确实是非人生物啊€€€€
希尔见他盯着自己瞧，那目光一寸寸地从头到脚把他扫视了一遍，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有些不自在，还有些紧张，难道是因为他这幅模样吓着裴渊了？
应该不会吧，他特意变幻得和人类相似许多了，他捏紧了镰刀，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盯着我看了这么久呀，是吓着你了吗？”
不要再看啦，怪不好意思的。
裴渊这才回过神来，他脸上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没有吓着我，你这个模样很可爱，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有些好奇。”
希尔藏在袍子里的jiojio晃了晃，有些快乐，这还是头一次人类看到他死神的模样觉得可爱呢。
不过人类确实也没见过死神，所以裴渊盯着他看这么久好像也没有毛病。
但是裴渊看他的眼神好奇怪，不像一般人类看见他时的眼神。
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遇到的人类要么见到他就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是没什么反应，眼神呆滞的。像是裴渊这样的眼神€€€€
希尔一时有些词穷，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和之前那些人类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你不怕我呀？”不等裴渊回答他又自己答了，“是哦，你不怕，不然也不会一直盯着我看了，但是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应该是感到害怕的呀。”
希尔知道人类对于不了解的事物第一反应都是害怕的，所以像裴渊这样的还真是有些少见了。
裴渊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怕，你€€€€很可爱，所以我不怕。”
他眼神太奇怪了，希尔还能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他倏地抱紧了镰刀，干巴巴地说：“好€€€€好吧，那我们快开始吧！”
裴渊笑了笑，看希尔这反应应该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样子，于是他心情颇好地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希尔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毕竟你是我的魂呢。”
这话说得裴渊一怔，虽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动了一下，咳。
他假装咳嗽一下，掩饰了内心的欢喜。
“那我们开始吧。”
希尔点点头，这次他选择多拔除一点，这些污浊深深扎根在裴渊的灵魂上，要想全部拔除，希尔也是要费不少力的。
这会儿他用镰刀小心翼翼地割着一小块污浊，然后尽量放慢动作让裴渊好受些。
距离比较近，希尔一下被裴渊吸引，他长相太优越了，而且今天还比他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好看。
最初只是被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吸引了视线，结果后来见到他真容时，希尔真的感觉自己有被惊艳到。
真的是很好看呀。
不过大多数时候的裴渊都紧绷着脸，面无表情的，身上的气势也吓人，虽然好看，但大家的眼神并不会多逗留在他的长相上，而是先被他的气势震住。
但是今天的裴渊和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又有些不同，但他说不上来哪儿不同，大概是因为笑容多了？或者气势也没那么惊人了？
希尔割着污浊的同时还天马行空地乱想了一通，不过裴渊只要稍微泄出一点声音，他就会立刻回神，然后放轻动作。
但是即便如此，裴渊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即使希尔再怎么小心，也总有不能照顾到的时候，而且裴渊还忍着没出声，只有痛狠了才会有一丝声音露出。
希尔割完一部分后，再看向裴渊的时候立刻就惊讶了，“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裴渊缓了一下呼吸，“没有，是我体质的原因。”
希尔拧着眉，“你又在骗我了，不是说了痛的话就喊出来吗？你怎么又不说呀？”
裴渊无奈叹气，他好像骗不过希尔，这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拆穿他的谎言。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还能忍受。”
希尔仔细瞧着他，发现他这次没有说谎，他确实能忍受。
但是能忍受不代表不会痛。
“那我们休息会儿再继续吧，等你稍微缓缓。唉，你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啊，都说了痛的话就叫我啦，你还忍着，。”
希尔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通，见裴渊没说话，他低头一看就发现裴渊又在盯着他了。
希尔：“！”
裴渊怎么又在看他了！
希尔不自觉地站好了，声音都有些紧张，“你怎么又在看我了呀。”
裴渊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可能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吧。”
希尔：“……”
他倏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奇奇怪怪的眼神，“好奇怪哦，我好奇怪，你也好奇怪哦。”
裴渊一挑眉，“哪儿奇怪？”
希尔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他挠挠头，“不知道，我说不出来。”
他那小模样看上去委屈巴巴的样子，裴渊失笑，不再问了，“那我们继续吧，我能忍住，你不用刻意放轻动作。”
希尔觉得不行，但他不说，只眨巴了一下眼睛，下次开始的时候还是照样的放轻了动作，轻轻地割着黑色漩涡的边缘。
裴渊感受到他刻意放轻的动作，嘴角轻轻一勾。
希尔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又有些好奇他在笑什么了，不过这会儿忙着呢，还是先不问了。
等到今日份的拔除结束时，裴渊居然真的有感受到一点轻松的感觉，以往沉重的精神，这时候居然透着一丝轻松来。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今天是真的有轻松一点。”
希尔眼睛一亮，“那就好！不过你这个太大啦，全部拔除掉还得一段时间呢。”
裴渊笑了笑，“不着急。”
他几乎可以确定希尔说的黑色漩涡应该就是精神污染了，精神污染基本上都是在战场上不小心被异兽污染的，有种比较特别的异兽会发出奇异的声音，那种声音人类根本听不到，但是却会对人类的精神产生极大的影响。
而且一旦被精神污染就不能被消除，时间一长等级就会下降，直到连精神体都无法凝聚。
到了这地步也不能再继续待在战场了，没有精神体，危险就会大数十倍，所以一旦发现精神体无法凝聚后，士兵们就会从战场下退下来。
但是裴渊不能退，以帝国现在的情况，他不但不能退，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情况，不然到时候就是军心涣散，人心不定。
这些年一直都只有身边几个最亲近的人知道，其实他的精神污染是最严重的。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光是等级在下降了，他有时还会感到身体不适，最为严重的就是头疼，经常性的头疼导致他睡眠也不足。
君王和余副官都知道他的情况，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因为精神污染没有治愈的案例。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为精神污染而退出战场，这是很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不严重，那就是等级下降直至变成普通人，或许还能当个普通人过完一生，但是严重的话，连性命都难以保证。
其实帝国科研院已经研究精神污染很久了，但是这么久了却毫无进展，研发出来的药剂也只能抑制疼痛，但是等级下降和其他症状却没办法阻止。
裴渊在知道自己精神体等级下降的时候，冷静地思考了一夜后续的安排，第二天又照常在前线杀异兽。
帝国总不能没有人保护，现在他还能召出精神体，等到精神体也无法召出的时候，那时候才是他的终幕。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直到偶然遇到了希尔，知道了他居然还能治疗精神污染。
裴渊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幸运，比起运气这种玄乎缥缈的东西，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直到他遇到了希尔，他又觉得他确实真的很幸运。
小心翼翼控制着速度和力道，希尔还是有些累的。等到今天的最后一点污浊被拔除后，他小声地松口气。
今天不能再继续了，如果再继续拔除的话，裴渊感受到的疼痛会更重，希尔觉得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