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阳救逆,活血祛瘀,重镇安神。
数量虽不多,但种类却很齐全。
这应是他被软禁在太医署中,无聊的时候做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颗药丸。
文清辞不喜欢药丸,因此留下来的也并不多。
谢不逢随便倒出几颗,拿在指尖细细观摩。
封禅那日,他被毒剑刺伤,最后是文清辞靠自己的血救回来的。
那天文清辞几乎将血放干。
所以直到现在,谢不逢的体质仍旧特殊。
他虽然不是百毒不侵,但普通的毒,却不会在短时间内取了他的性命。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谢不逢将文清辞留下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虽不懂医理,但却认得这几个药丸的名字。
这几颗无一例外,均是带毒的。
屋内并未点蜡,只有一点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与雨幕,照在了房间之中。
一刻也没有犹豫,谢不逢直接将手里的药丸全部倒入了口中。
并借着桌上的冷茶咽了下去。
刹那间的苦涩,在谢不逢的咽喉间化开。
但独自坐在周边的人,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的眼底满是期待。
“……回来救我好不好。”他呢喃着。
谢不逢的声音,在房间里孤单回荡。
你看,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生病了。
€€€€他轻轻在心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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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文清辞和宋君然就已经到达了永汀府。
但是这一次两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住在城内的医馆中,而是停都不停地直接越过永汀府,去了临近另一座名叫“富洮”的小城。
直到这个时候,宋君然才稍稍放下心来,带着师弟暂时住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之中。
两人离开得匆忙,身上除了药箱与一点银两以外,什么也没有带。
安顿好文清辞后,宋君然马不停蹄地到周围采买。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除了街道上的青石板隐约还留有水迹外,剩下的一切,已不出一点暴雨来过的痕迹。
富洮不大,只有几条街道。
宋君然买了几身干净的衣服,没有再多停留,便回到了客栈。
这一路上虽然有蓑衣遮挡,但是文清辞的衣服还是湿了大半。
奔波一夜,他的头也有些昏沉、麻木。
文清辞在客栈中泡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后便不敌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梦中,他又回到了雍都。
一会看到少年时的谢不逢被侍卫压着跪下,等待自己喂药。
一会又看到他骑着战马,伴着阵阵欢呼,穿过北地长原镇的街巷,朝戈壁上而去。
再过一会,文清辞竟然……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点点红痕。
这场梦,异常纷乱。
……
“你们想干什么€€€€”
“这层房间我已全部包下,怎有人不请自来?”
“……官府的人?哦,官府的人就可以不讲道理了?”
宋君然的声音穿透木门,隐隐约约地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
起初文清辞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但在费力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耳边的声音竟变得愈发清晰。
“我再说一次,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宋君然的语气,已有些不耐烦,像是开始赶人的样子。
师兄在和谁说话?
文清辞迷迷糊糊想到。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顺着床幔的缝隙向外看去。
有几道陌生的身影,映在了花窗上。
外面的光有些许刺眼。
……自己似乎已经睡了一整晚,现在已是次日的清晨。
犹豫了一下,文清辞缓缓起身,换好衣服并重新戴好了放在床边的帷帽。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单凭影子判断,似乎已有十几个之多。
官兵们查过别处后,通通聚在了始终没有开门的这里。
宋君然还在大声地与他们争论着什么。
……师兄平常说话从不如此大声。
今天这是怎么了?
文清辞顿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外面的人都是奔着自己来的!
宋君然所以这么大声,就是为了将自己叫醒。
这一下,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文清辞立刻转身,向着窗边走去。
刚将木窗推开他便发现€€€€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满是官兵,现在这里怕是连只苍蝇也难以飞出。
这阵仗未免有些太大。
文清辞的心脏忽然一紧。
“……吾等只是奉命行事,望您配合。”门外人的声音里,已有几分不耐烦。
话音落下之后,他直接摆手对店家说:“不必多说,直接开门。”
“是,是……”
接着,门外便生出了一阵金属轻撞的脆响。
应是店家在寻找钥匙。
正在此刻,房间内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算了,生死有命。
文清辞长舒一口气,索性心一横直接开口:“不必麻烦了。”
离开时思绪纷乱,但走到半路文清辞就想起:谢不逢是能够听到人心中恶念的……
不用猜便知,师兄对谢不逢绝对没什么好印象。
宋君然早就在谋划逃离,而谢不逢可能也早早自他的心中,听到了全部的计划,并且知道自己与师兄计划在何处停留。
他贵为一国之君,按图索骥去找两个人,对他而言还不简单?
文清辞的声音清润中略带沙哑。
客房外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门便被人从内缓缓推了开来。
一个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外面的人当下愣在了原地。
……这人的打扮,似乎和描述的一样?
师弟怎么出来了!
宋君然也在瞬间攥紧了衣袖,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没关系,没关系……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群侍从武功非常一般,虽然已经找到这里,可是单凭轻功,自己和师弟就能将他们摆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绀色劲装,身配长刀的侍从,突然快步从走廊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慌乱。
和周围这群富洮当地的官兵不同,来人是与谢不逢一道,从雍都去往涟和的侍从之一。
相处这么多天过后,他只用一眼认出了两人。
来人先愣了一下,接着忽然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地,颤抖着声说道:“二位先生,在下找你们很久了!”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立刻咬牙抬头,艰涩道:“实不相瞒,陛下他……陛下他旧疾复发,情况恐怕,恐怕不大妙。”
谢不逢,旧疾?我看他可比我师弟健硕一万倍!
真是连借口都不会找。
“呵?”听了他的话之后,宋君然立刻不屑道,“别骗我,我可告诉……”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文清辞打断:“你说陛下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