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与其说是三人一起挡了高盟主的攻击，不如说是他一个人挡下的。
他们都慢了一步！
高盟主阴沉着脸，原以为冷临宇不在，他就能拿下顾北舟，引得朝廷军队动怒发动屠杀，他也好浑水摸鱼拿走各派信物，也就不用再费尽心机冒险下药，武林人士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现在看来，这计划是不成了。
压下心里的怒火，高盟主也装不出之前的和蔼可亲，冷着脸道：“是我冲动了，没考虑那么多，多谢几位阻止我。”
被打乱计划还有道谢，高盟主很气。
风独很有风度的笑了笑，“没事，谁都有上火的时候，要我有你这样一对孙子徒孙，也得上火，不过我上火也不会冲无关紧要的人发火。”
很有内涵的一句话，高盟主脸色铁青。
更让他心里窝火的还在后面。
“爹，爹求你……”“师傅饶命……”
“说，谁出的灭门主意？又是谁帮你们动的手？”
听到儿子和孙子徒孙的声音高盟主身体一僵。
高台上，雷霸哈哈大笑，不掩饰他的嘲讽。
“够了，高阳你是嫌我们高家还不够丢人吗？把鹏飞和世镜带下去！”高盟主怒视那个不懂得变通的儿子。
高阳并不听，甚至都没去看高盟主的脸色，他盯着脚边的两个人，不，两个畜生，继续逼问。
“说不说？”
云世镜艰难的睁眼，“没、没有其他噗……”
话还没说完，他就吐了一大口血。
高鹏飞扑过去抱住他，眼泪刷刷的落，声音颤抖害怕，“师兄你、你怎么样，别吓我，爹，我们先给师兄治伤，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会死的！”
高阳对这个儿子很失望，冷眼看着他惊慌失措，声音冰冷狠绝，“你的妻子能死，你的岳父能死，他为什么不能死？”
被这么一问，高鹏飞僵硬住身体。
可在沉默几息后，就是爆发。
“那还不是怪你！”
第337章 颠倒黑白
所有人都被高鹏飞的爆发搞懵了，这事莫不是还有隐情？
难道铁面判官高阳，也是……
然后他们就听到高鹏飞说。
“是因为你，你把师兄送到我身边，师兄这么好的人我会喜欢有什么错！”
“是因为你，你逼着我娶妻生子，可我都已经有师兄了啊！”
“是因为你，你真把那个小门派出来的女人当儿媳妇，她才能闯进我院子看到我和师兄的事，不杀她我能怎么办！”
“是因为你，你铁面判官爱惜名声，我为了不让你的名声有污点，才杀了她灭口有什么不对！”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走不上这条路！”
“是你逼我的！”
高阳后退几步，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样。
“啪啪啪……”
“好一个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顾北舟的声音如此嘲讽。
他鲜少有这样的一面，如今却是忍不住了。
云世镜眼底划过一抹暗光，用力的掐住高鹏飞的手。
高鹏飞的身体一顿，随后愤怒的瞪着顾北舟，“你个外人懂什么！”
“我是不懂，”顾北舟平静道：“但我懂忠孝仁义，懂是非曲直。”
“你说，因为高大侠把云世镜送到你身边，所以你才会喜欢男人，那我告诉你，喜欢男人，天生的，比如我。”
顾北舟讲到这个，丝毫不避讳，谈起冷临宇甚至带上柔软。
“我和我的爱人，并非从小一起长大，他在大多数人眼中，也不是多好的人，但我喜欢，仅此而已，与旁人无关，只和我喜欢的这个人有关。”
高鹏飞嘴唇嗫嚅似要说话，却被顾北舟的声音盖过。
“你说高大侠在你和你这位师兄在一起的时候，逼你娶妻生子，那么请问，你告诉过高大侠，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怎么敢！我爹他……”高鹏飞立即接口。
顾北舟眼中的嫌恶根本没有掩饰，这种人他看一眼都觉得肮脏没劲，直接出声打断。
“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你不敢，因为你怕责罚，云世镜不敢，因为他怕失去武林盟主徒孙的身份，不过都是懦夫行径罢了，为此你们还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更是懦夫中的懦夫！”
这话任何人说都有办法反驳，但顾北舟说，没人能反驳。
因为他就是那个喜欢男人，还把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的人。
丝毫不畏惧他人眼光，也不在意被戳脊梁骨。
原本还在暗地里笑话顾北舟水路不走走旱路的江湖人，对比台上的高鹏飞云世镜，忽然觉得顾北舟这样其实还好，至少光明磊落。
真的是，好坏全凭同类衬托。
并不在意外人如何想的顾北舟，针对高鹏飞的第三句话也进行了反驳。
“你说怪高大侠把你娶进门的人当真正的儿媳妇看，才叫她有管理后院的权利撞破了你们的丑事，这更是，可笑至极！”
下面还真有人笑了，帮顾北舟接话。
“高大侠不把你明媒正娶的人当儿媳妇，难道要把你的奸夫当儿媳妇不成？笑死老子得了！”
“噗哈哈，可能他就是这个意思吧！娶回来的女人就该乖乖的当个摆件，乖乖给他当挡箭牌，不打扰他和奸夫相亲相爱。”
“话说这高鹏飞，表现得对他这个师兄死心塌地，不也还是和娶回来的人生了孩子，还两个，啧……”
“是个渣就承认呗，非要装深情，令人作呕。”
……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高鹏飞慌乱的看了眼云世镜，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孩子不是我的，是师兄……”
“鹏飞！”受了内伤的云世镜咬牙打断高鹏飞的话，可已经晚了。
听懂高鹏飞说了什么的众人，默然一片。
这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一戴还生了两个孩子，这种人真是，世间难寻啊！
高阳已经木了，之前的愧疚一扫而空。
他不需要顾北舟再说话，自己开口。
“你说我在意名声，我如果在意，就不会被叫铁面判官了！我的铁面无私，叫多少人私底下骂我，我何曾在意过？”
高阳失望的看着地上的儿子徒弟，惨笑。
“你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我这个爹！”
“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你从来，没和我说你喜欢你师兄，你们没人和我说过，或许是我这个父亲这个师傅做得不够称职，没得到你们的信任吧！”
说到这里，高阳闭了闭眼，心痛到无法呼吸。
“曾经，你有无数次机会弥补错误，哪怕是在被撞破后，你和我说，我都会尽力去补偿被你耽误的人，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对你的危害降到最低，得到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圆满结局。”
“可是，”高阳眼中已经蓄满泪水，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你们什么都不说，你们杀人灭口，这样还不够，还有灭人满门，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高阳声音满是痛惜，圆月双刀出手，向两人而去。
“今天，我就要亲手了结了你们这两个畜生。”
“爹……”高阳尖锐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呆呆的低头，看着腿上和胸口的弯刀，艰难的回头，看着那个把他推出来的男人。
原来，至死不渝是假，生死不离，也是假！
他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明白了这个道理，留下悔恨的泪水，却没了补救的机会，没了生息。
云世镜拉高鹏飞挡刀完全是下意识动作没过脑子，等看到高鹏飞临死前的眼神，他也是心颤。
抬头，果然看到，高阳沉凝的面孔。
他听到这位一向铁面无私的师傅这样说。
“既然鹏飞死了，那你也下去陪他吧！”
他不是说你做了多少错事，所以该死，而是，去陪高鹏飞。
这是高阳第一次，不再铁面无私。
云世镜怎么肯，他不愿意死，他还要当人上人，他牺牲了那么多！
可没人能救他，也没人会救他。
“噗呲”一声，双刀在高鹏飞身上一样的位置，结束了他的生命。
看着两具尸体，高阳一直挺直似乎永远不会弯曲的脊梁，佝偻了，浑身透着股颓丧的气息。
他弯腰，把儿子的尸体抱起来，看了眼云世镜，最后也拎上。
儿子至死都喜欢的人，就让他们葬在一起。
“让大家看笑话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
高阳带着两具尸体飞身离开，没人拦他，外面的军队也一样。
哪怕看不到高阳的身影，也没人说话。
唯一还稳稳坐在那里的高盟主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他敛眉沉思着什么。
过去的时间有些久，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顾北舟忽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