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得的鲜肉，让狗子和顾北舟过了一个丰足的年。
年后，狗子也恢复了点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活泼，带着顾北舟去别人家拜年，拿几颗糖，就要高兴好久。
狗子回来后告诉顾北舟，说他好担心，因为他有个杀人的爹，小尖山的大家不待见他。
之前他也确实感觉到了大家的排斥，但是领猪肉那次，他又感觉到大家对他，好像和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好。
狗子悄悄的伸出试探的触角，接收到善意，也不再是带着顾北舟偏安一隅，帮着顾北舟融入小尖山。
大牛本来也是小尖山孩子王，之前为了教狗子耽误出来玩，现在跟狗子一起和大家玩耍，把前面的陌生一下子都甩走了。
不过小孩子们疯玩到正十五，学校那边传来通知，可以回去上学了。
而这个时候，也是大人要开始忙地里活计的时候，巴不得家里的小魔王们快些走。
一个个孩子被洗干净送去学校，狗子则是自己带着顾北舟来学校。
学校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是整个公社最好的房子了，外面粉刷了白色的墙粉，但已经有些黄色黑色污渍。
这是在所难免的，毕竟现在的孩子，有几个是爱干净的就不错了。
狗子知道保命要找一年级的班主任，在大牛的带领下找到班主任，把钱拿出来，班主任确定了他的身份就接收了。
这时候，读书并不麻烦，只要能掏得出两块钱课本费。
知道狗子要带着顾北舟上课，老师也没露出意外的神色，这种事在班上不要太多。
顾北舟这种快四岁的能听懂话的还好，以前还有好些女娃儿带着襁褓中的弟弟妹妹来上课，一哭闹起来就不成样子，学校也没法拒绝。
因为不让大的带小的上学，大的也上不成学。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顾北舟就这么顺利的和狗子同班上课。
上课第一天，老师没给学生一个缓冲，就打开新发下去的书，开始上课，时不时也会点两个人起来回答问题。
狗子从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的认真，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
他不像是大牛牧小五有空间器灵这个老师提前教导，哪怕大牛他们提前给他讲了一年级上册的课，他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只花了几天时间适应，狗子就能跟上进度。
不得不说，狗子的脑袋是聪明的！
顾北舟就有些无奈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真的太简单了。
偏偏他还不能睡，必须一起上课，不然到时候他会一年级的题就会显得很违和。
……
一年级的班主任老师姓沈，是位长相普通的女老师。
当然这个普通，只是在顾北舟眼中。
沈老师一开始还担心顾北舟这个年纪小的会打扰上课，再三叮嘱狗子看好他，结果一连上了一个星期，这小孩比大多数学生都认真。
她有什么甚至都怀疑，顾北舟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这样的怀疑，在沈老师上了一个月课后，得到了答案。
那天沈老师照常点人起来回答问题，是道数学题，并不难，4+3=几？
可是他点起来的人，是差生留级生脑子不大好使的顾生！
顾生站起来，愁眉苦脸的盯着黑板，像是要把黑板看出个窟窿来。
沈老师对这个十岁的学生也是无奈得很。
“顾生同学，这个问题答案你不知道吗？”
顾生脸皮烧红，他虽然因为难产在肚子里多憋了一会儿导致小脑发育不全，俗称有些憨傻，但也有羞耻心。
脑袋底下去，顾生很不好意思，也想哭。
然后他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桌子下面的顾北舟。
顾北舟拿走顾生放桌子上的笔，给他写答案。
顾生也是个憨的，三岁小孩给他写的答案他也敢念。
“7！”
沈老师早看见一双小手在顾生桌子上摸笔，教室有哪些人她当然清楚，桌子下面的是谁她也就猜到了。
刚开始还有些生气，觉得这小孩果然安分不长，这不原形毕露了。
可等顾生回答出来，她就有些惊讶了。
她把黑板上的题又改了一下，3+5=几？
她又问顾生，顾生低下头看顾北舟。
**顾北舟再次上线，悄悄看了眼黑板，然后写下答案，顾生照着念，“9！”
沈老师这次真的严肃起来。
“顾生同学，你告诉老师，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答案的？”
顾生人傻归傻，但是仗义，可又不会说谎，就哼哧哼哧站着不说话。
沈老师眼中闪过笑意，走下讲台。
狗子眼看老师是发现顾北舟了，立马站起来想要帮他说话，“老师……”
沈老师看了他一眼，“你坐下。”
老师在狗子心里还是很有威望的，他满是担心的坐了回去，看着顾生桌子下的宝儿，愁眉苦脸。
想不通宝儿怎么突然这么不听话。
沈老师站到顾生桌子前，抬手敲了敲桌子，“不出来？”
顾北舟等了一会儿，老老实实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看到是他，班上看热闹的同学惊呆了。
顾生能答对问题他们惊讶，但答问题的其实是顾北舟，他们更惊讶好吗！
“老师问你，刚刚是不是你在帮顾生同学回答问题？”
顾北舟小脸红红，点了点头。
虽然有猜测，但是得到肯定答案，沈老师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她勉强稳住心神，决定先出题考考顾北舟再说。
“你既然承认，那老师问你，七加二等于几？”
顾北舟皱眉想了想，然后笑了，“九！”
“那五加三呢？”
“八！”
“四加五？”
“九！”
“八减二？”
“六！”
……
顾北舟每一次回答，都会皱眉想一想，但他只是想，没有勾手指。
那些跟着一起算的小孩惊呆了，根本算不过来。
往往他们还在掰前面一道题的手指，沈老师已经到后面一道题了。
沈老师看着顾北舟的眼神越来越亮，就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你加减法这么好，认不认得字？”
顾北舟眨了眨眼，把顾生的课本拿出来，然后随便翻了一页，开始读。
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课堂上并不大，却足够让全班都听到。
他们赶紧翻开语文书，也不怕被沈老师看到惩罚，因为沈老师又教语文又教数学，都是她的课，拿出语文书也不会有事。
第一个找到顾北舟正在读的那一页的，是大牛。
“是十九页！”
其他人听到，赶紧翻过去。
狗子最先找到顾北舟读到了哪里，“读到第三行了。”
这下大家都听着顾北舟读，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竟然一个都没错。
“哇！他好厉害！”
“对啊，我都有两个字不认识，他既然全部认识。”
“你哪两个字不认识？”
“这两个。”
“哦，这个读老，这个读高。”
“你也好厉害！”
“嘿嘿，我认字特别快！”
“我就不行，我认真很慢。”
……
沈老师听着学生们的叽叽喳喳，深吸一口气，“安静！”
学生们立马安静。
沈老师这才蹲下身，看着小小的顾北舟，眼中的又是惊喜又是遗憾。
惊喜他的聪明，遗憾他出生的时候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多字的？”
沈老师摸着顾北舟的小脑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