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原本准备趁着林思静没注意,再和他聊两句,一看他这眼神,眨了两下眼,惊悚地缩了回去。
这这这人,该不会是个AA恋爱好者吧?
这样想着,他往旁边缩了缩。
他可不要AA恋,他要香香软软的omega。
他不着痕迹把手肘从扶手上拿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正偷偷摸摸去按隔板按钮,手指被人握住了。
艾伦浑身一抖,就想甩开他。
周榷死死抓着他一根手指,梦游一样双眼发直:“你们太子的手上是什么?”
“我不是gay!”
两人同时出声。
林思静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艾伦讪笑着闭上嘴。
艾伦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
也对嘛,这人刚刚看的明明是淮先生,就算gay也gay不到他身上,等等,淮先生?
艾伦立刻警惕起来。
上一次淮裴离开的血泪教训还历历在目。
任何试图破坏太子的爱情导致他们加班加不完的碧池都必须被绑起来用小皮鞭蘸满了盐水抽上九九八十一天,等腌入味后直接推进火炉里烤了,做成一只肥的流油的脆皮猪!
“太子手上,当然是婚戒呀,”艾伦双腿交叠,手搭在膝盖上,转过头,优雅含蓄地微笑着,“这还用问吗?”
什么鬼的婚戒,这明明是我们联邦的帝国皇冠!
周榷险些脱口而出。
但话还没出口,他就僵住了。
他想起了淮裴亲口说的,他买下那枚钻石的用途。
送、给、未、婚、夫、的、生、日、礼、物!
周榷眼前一黑。
所以,刚刚发生在这里的场景其实不是嘲笑,而是€€€€我好多年没见过少爷笑了,直到他遇见了你?
“……婚、婚戒?”周榷捂住胸口。
艾伦连连点头,“嗯嗯呐。”
刹那间,周榷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淮裴被绑在军事法庭上,法官小锤子一敲,宣判他叛国罪……淮裴被关在押送车里押送刑场,沿途联邦公民朝押送车丢菜叶子骂他叛国贼……最后砰!一声枪响淮裴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一摊鲜血缓缓漫开……
然后第四军团又会像淮裴被送到帝国时一样,被各方人马瓜分,瓦解,安插探子,最后变成一盘散沙。
上一次淮裴还能安排他们暂避锋芒,这一次呢……
不能了。
淮裴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周榷凄凉地想,他们的同袍缘分,就要到此为止了……
不,他不能认命!
这一瞬间,他和升降台前的苏忆达成了思想的高度一致。
我命由我不由天!
周榷立刻转过头,同样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谁规定的戴在无名指上就一定是婚戒?死板,迂腐,不懂变通!为什么它就不能是好朋友之间互相赠礼呢?”
艾伦心说果然你就是暗恋我们太子妃,别挣扎了你没戏的。
他拿腔拿调地“嗯”了一声,优雅地摊开手,做作无比:“可是,谁会把朋友送的礼物戴在无名指上呢?这得是什么朋友啊?”
“那当然是,”周榷握拳,“很好的朋友!跨越国家和生死的那种!”
他目光坚毅,“联邦和帝国友谊长存,对,就是这样,一切都是邦交!”
艾伦怜悯地看着他:“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周榷垂下了头,头顶冒出怨念深重的灰烟。
“你不解释一下吗?”景佑安然坐着,饶有兴致地问一旁的淮裴,“你下属好像要晕过去了。”
从淮裴坐下开始,周围的人都自觉地升起了隔板,戴上了耳机专心看比赛。
两个座位中间的隔板没有升起,只把四周围了起来,不过是单向的,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只有外界的声音可以传进来。
“有什么好解释的,”淮裴很有点想把景佑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把玩,奈何这隔板没有阻隔视线的作用,只能清咳了一声,控制住了这种念头,“本来就是真的。”
“你不怕他们回去乱说?”
“威胁最大的那个早就知道了,只要他不说,别人不会有胆子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景佑笑了下,“那威胁最大的那个要是说了呢?”
“那我就出国投奔未婚夫,”淮裴心不在焉,“他花那么多功夫把我抓回去,还没达成目的,不会就这样把我逼走的。”
“太子妃好聪明,”景佑调侃他,“两个月不见,进步好大呀。”
淮裴故作谦虚:“都是生活所迫。”
“生活所迫……生活怎么你了?”景佑失笑。
“联邦的面都六块五一碗了,结果工资还是那么点,半年过去了一分都没涨,这工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淮裴叹息,“唯一的好处就是包吃包住,不然,就联邦现在这个物价,吃饭都吃不起,还要攒钱给未婚夫买漂亮首饰,压力能不大吗?”
“这样吗?”景佑诧异,“好可怜啊。”
他稍稍偏过头,十指交叉在身前,眼尾飞起,€€€€噤€€笑意溢出了眼睛:
“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帝国工作,一样包吃包住,物价还比联邦要低,重要的是淮先生的爱人也是帝国的吧,在这边工作,见面机会很多哦。”
“听起来不错。”淮裴被他三言两语带偏了思绪。
说起来,第三军团已经给了俞佑安,如果他真的长住帝国,也不可能再去第三军团,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跟在景佑身边。
天天见面,无时无刻都在一起,知道他的一切动向,可以随时听到他的声音……
淮裴停下想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讶异地低头看去。
这不是景佑喜欢喝的茶……
淮裴往景佑那边靠了一点,幅度不大,看起来两人仍是井水不犯河水,“太子殿下在我面前放一杯醋干什么?帝国就这样招待客人吗?”
“你都说了,这里是帝国,”景佑看着前方,“我的地盘€€€€惹我不高兴,你还想笑出来?”
“嗯,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摄像头正对着,无数人都注意着这边,四周还坐满了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发现。
淮裴压了压呼吸,“我可以先把你哄高兴啊,等你高兴了,我不就能笑出来了吗?”
景佑眉梢皱起,不满地看着他,“这就是联邦来使吗?安排好接风洗尘的宴会说不来就不来,这会儿还调戏其他国家的领导人,好没礼貌啊。”
“殿下怎么知道我没来?”淮裴微微扬眉,“你一直在看着我?帝国果然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这么不放心我,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我……要是太子殿下房间门口的AI见到我,应该会直接报警把我抓起来吧?”
景佑不说话,板着脸偏过头去。
“或者直接开火把我扫成筛子,反正是绝对绝对不会给我开门,还让我在上面胡乱留言的,”不能动手,淮裴言语上也不放过他,嗓音低沉地继续追问,“对不对?”
他眼底藏不住笑意。
“你说得对,”景佑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猪头先生。”
淮裴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内圈刻的猪头简笔画硌在手指皮肤上,传来细微的触感。
他闷笑了两声,别过头去。
坐在后排、眼睁睁看着他们说两句笑一次的艾伦和周榷:“……”
艾伦匪夷所思:“不是说太……淮裴上将是个超级无敌冰山吗?能把人活生生冻死那种。”
周榷难以置信:“不说是景……帝国太子是个心特黑手更狠的冷面暴君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种。”
艾伦十分警觉:“你刚刚想叫我们太子什么?”
周榷不甘示弱:“你刚刚又想叫我们将军什么?”
艾伦:“……”太子妃。
周榷:“……”景佑大魔王。
林静思第三次回头,警告性地点了点艾伦。
这位女性alpha长着一双端庄的凤眼,半侧不侧看人的时候,眼尾像刀锋一样锋利,瞳孔闪着冰冷无机质的光。
两人双双闭嘴。
过了两秒,艾伦转念一想€€€€
不对啊,我这不是在帮殿下铲除情敌维护后宫和谐吗,我为什么要闭嘴?不该这个想要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闭嘴吗?
周榷也在想€€€€
不对啊,我一个联邦的为什么要怕他们帝国的将领,不听她的又怎么了,她还能扣我工资吗?
于是两人同时又转向了对方。
彼此眼神充满了敌意,战火一触即发。
然后他们同时伸出手€€€€
升起了椅子周围的挡板,只留下中间那块,方便吵架。
“你……”
“你……”
“滴滴€€€€”
短促的信号音响起。
这种军用款式的终端信号提示音都大同小异,两人同时低头看了自己的终端一眼,发现信息是周榷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