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心里微微一颤,咬着唇说道:“如果我在没有任何事实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好人呢?”
“呵,能被你怀疑上的还能是什么好人?”
顾启年心道,他对顾棠起了那么多年歪心思,至今小傻瓜都没发现,这么粗的神经都看出来有问题的人,那定然不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以确定的是€€€€
他的宝贝小傻瓜遇到事了。
顾启年抬手按在少年皮肤细腻的后颈上,沉声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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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次日,顾棠去探望了父亲。
郁重远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躺着,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全然不知。
顾棠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爸爸,我昨天过了十八岁生日,许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可以早点醒来,你要加油啊。”
他说着,握了握父亲的手,分享了一部分生命值。
随着生命值的流逝,顾棠的嘴唇渐渐发白,仔细看,郁重远的唇色却红润了些许。
但即便如此,也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甚至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顾棠将父亲的手放好,为父亲掖好被角,走出里间。
见他出来,在套间外等候的郁荣对尹阮说道:“小弟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大伯醒来一定会很欣慰的。”
尹阮神色疲惫,叹了口气:“就是委屈我们棠棠了。”
谁家孩子生日第二天,还得跑医院?
“不会。”
顾棠上前,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妈妈更辛苦。”
听见顾棠喊“妈妈”,尹阮颇为激动。
随后又听顾棠问道:“妈妈太累了,要不要跟我出去吃个晚餐,稍稍放松一下?”
小儿子主动邀请,尹阮自然是想去的,可是她放不下病床上的丈夫,为难道:“你爸……”
顾棠也不说话,只看向郁荣。
果然,郁荣很主动地说:“我在呢,大伯母您放心。”
顾棠友好地对郁荣笑了笑,继续撺掇尹阮:“有堂哥在,妈妈难道还不放心?”
“那就辛苦阿荣了。”
尹阮放松地笑起来,“我们给你带好吃的。”
郁荣哈哈一笑:“谢谢大伯母,那我就等着了。”
顾棠扶着尹阮走出病房,在病房门阖上的一瞬,他朝后瞥了一眼。
病房内安安静静。
郁重远在里间躺着,郁荣坐在套间外的沙发上看金融管理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每隔几分钟翻一页书之外,郁荣的动作基本没有变过。
直到医生来查房。
主治医生在检查郁重远的身体状况后,欣喜地告诉郁荣:“今天先生的状态很好,心率和脉搏强度很高,只要继续保持住,苏醒大有机会。”
闻言,郁荣表现得十分高兴:“太好了,谢谢医生。”
他热情地将医生送到门口,问了很多关于郁重远后续康复的问题。
到这里,都没有半点异常。
直到医生离开后,郁荣关上病房的门。
还“咔哒”一下上了锁。
他转回头,摘掉一直覆在脸上的口罩,眼神凶狠,被烧毁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格外狰狞。
郁荣不耐烦地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大步走进里间病房。
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郁重远,他语气古怪地说:“大伯,医生说你快好了,我来照顾照顾你。”
病房里有监控。
这一点,郁荣非常清楚。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位于病房天花板角落的监控,选了个刁钻的角度坐下,后背对着监控器,刚好叫人看不清他正面的动作。
一坐下来,郁荣又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个小红点闪了下。
原来这儿还有一个。
郁枭那家伙真是越来越小心了。
但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郁荣嗤笑一声,用手里那本厚厚的金融管理书挡在摄像头前面。
视线看向昏迷中的郁重远€€€€
对不起了,虽然感谢大伯照顾我多年,但你真的不能醒过来。
郁荣默默在心里想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型注射器。
只要这么一小管。
隔阵子注射一丁点儿。
几次下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思及此,郁荣冷笑一声,若不是前阵子郁枭忽然让他去出差,郁重远早就该归西了。
他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准备用注射器给郁重远用来吊命的药水里加点料。
“嗡嗡€€€€”
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郁荣动作一顿,抬眼看去,这一看,他脊背冒出一层冷汗。
病房窗外悬停着一架无人机。
而无人机的摄像头正对准他拍摄。
像是注意到他看过来似的,无人机在半空中晃了下,弹出一张小纸条,白色的小纸条飘着空中,上面写着鲜红的三个大字。
€€€€你完了。
不等郁荣反应,病房门被破开。
郁枭冲进来一拳将他揍倒在地:“忘恩负义的东西!”
而郁荣手里的那根注射器,被顾启年眼明手快地夺下来,没有给郁荣任何动手脚的机会。
“年年!”
顾棠跟在后面,确定顾小少爷没受伤后才舒了口气,将额头抵在顾小少爷的肩上,“还好你没事。”
旁边拳头生疼的郁枭:“……”
顾家的小子只抢了个针管儿能有什么事?!
小弟也不知道来关心一下大哥的手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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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荣被抓后,顾棠才知道,原来这个所谓的堂兄是个私生子。
郁家二叔年轻时在外面有不少风流韵事,留下了这么个儿子,郁荣的生母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进入郁家,哪知道郁家二叔突然意外身亡。
郁荣的生母一朝梦碎,精神失常,得了幻想症。
她告诉儿子郁家二叔是被郁重远害死的,为的就是争夺家主之位,以及不让他们母子俩进门。
郁荣听进去了,即便被郁重远带回郁家养育,也一直想着报仇。
甚至妄想成为郁氏家主。
郁荣被逮了现行,只能承认自己试图对郁重远动手。
但他拒不承认自己和当年郁家的纵火案有关系,并声称自己是第一次动手,还没有成功,撑死了算未遂,要求请律师。
郁枭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棠棠,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出来的。”
顾棠相信大哥,点了点头。
但他总觉得郁荣的话里,好像有什么破绽。
这时,就听一旁的顾小少爷忽然开口:“纵火案?”
顾启年挑了挑秀丽的眉峰,狭长的眼尾朝后舒展,眸色极深:“没记错的话,你们郁家对外宣称的一直是失火,官方鉴定也是失火,从未说过是纵火。”
“对啊!”
顾棠一把拉住顾小少爷,“年年说得对,郁荣这是不打自招!”
只不过这种口头上的说辞,很容易翻供。
郁荣只要说自己是口误就行了。
“但这是个很重要的突破口,至少我们都知道当年的事与他有关。”
郁枭眯起眼睛,咬牙道,“慢慢磨,总有他招的时候,还得确定他有没有同伙。”
当年郁家发生火灾惨案的时候,郁荣才十四岁。
还是个半大少年。
以郁荣现在的性格,当年又怎么可能稳当地做到滴水不漏?
郁枭怀疑他不是独立作案,背后说不定还有人指使。
令人不愉快的话题说到这里,暂且告一段落。
郁枭看向顾棠,目光变得柔和:“这次多亏棠棠想到这招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