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
管家一脸恨铁不成钢:“快去快去,温先生带你买衣服。”
被管家硬生生推上副驾驶座,江渡才缓缓从冲击中回过神。
温白流要给他花钱?
虽然他平时花钱如流水,但早就警告过江渡,别想着他会在他身上花一分钱。不过是条寄人篱下的狗,给它个窝就该感恩戴德。
一路上,江渡的身板都僵硬着。
虽然温白流坐在后座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动作。但他的一呼一吸,都牵动着江渡的神经。
“你的微信是哪个?”温白流忽然开口。
江渡的背脊僵硬:“我没有手机。”
“嗯?”
“我没有需要用手机的地方。”江渡低着头顿了顿后:“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生母去世后,江渡生病休学,如今亲人、朋友全部离散,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现在有了。”
江渡错愕扭头,看向温白流。
温白流却低头回复短信,没有再理会江渡的视线。
信息是莫沉淮发来的,一共六个字。
[今晚回家吃饭。]
唇角不耐地撇了撇,吃饭就吃饭,还要跟他报备?难道让他早早跪坐在玄关处,等莫沉淮一进门,立马点头哈腰:“欢迎回家,主人。”
莫沉淮放下手中的文件,不自觉地抬眸看向墙上的挂钟,眉头轻蹙。
顾宴开大喇喇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莫总,今晚有约?”
莫沉淮不置可否。
“张总的局?”莫沉淮饶有兴致地放下文件:“一般这种酒局,你向来只是走个过场,今天怎么这般期待?”
莫沉淮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五点二十。
以往这个时间离他下班还早,莫沉淮可是个工作狂+卷王。凡事要求精益求精,做到最好。
当然,他对手下也相当大方,付出和回报成正比,才能吸引大批优秀人才前赴后继,以进入莫氏为荣。
思索几秒后,莫沉淮从椅子上站起:“今天要回家。”
顾宴开愣住:“……嗯?”
“你要回家?没开玩笑吧?”
莫沉淮英年早婚的事儿令帝城上流圈里多少名媛心碎,顾宴开知道他跟家里那位新夫人的关系。
从他对工作的痴迷程度就可见一斑。
换了正常男人,新婚燕尔之下还会继续把公司当家?
不是夫夫关系塑料,就是他不举。
怎么今天突然就要回家了?
顾宴开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瞄向莫沉淮的ku裆处:“不开玩笑的话……你让徐骋开药了?”
莫沉淮脸色黑了黑,不愿再搭理他,径直离开办公室。
待莫沉淮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顾宴开一人。他懒散地丢开手里的文件,舒展双手双脚后长叹一口气,才从沙发上站起。
“要不,我也去找徐骋开点药。”喃喃自语地走出办公室。
回家路上,莫沉淮时不时点开手机屏幕,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温白流还没回他消息。
他受到了彻底的无视。
拨通管家的电话。
管家正满头大汗地指挥花匠种花,按照温白流的吩咐,第一批郁金香的花苞种下,等来年春天就可以看到成片盛开的郁金香。
美滋滋地等着温白流回来向他邀功,就见到莫沉淮打来的电话。
手忙脚乱地接起:“莫先生!?”
这还是莫沉淮头回主动给他打电话,可不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嗯。”莫沉淮的嗓音冷淡。
花匠不小心将花苞掉到地上,管家赶忙提醒:“小心点儿,这些郁金香都是H国进口,今天下午才空运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听到话筒那边的话,莫沉淮难得浪费时间了,问了个毫无营养的问题。
吃了没?在做什么?睡了没?
被打卡的管家无知无觉:“温先生吩咐我在花园里种一批花,昨天我就把这件事跟您报备过。”
“温先生也在?”绕了一大圈,莫沉淮终于绕回重点。
“温先生不在,他带江渡出门买衣服了。”管家乐呵呵地回答。
“……买衣服?”莫沉淮眉头轻蹙。
温白流买衣服,向来都是让喜欢的品牌柜姐直接将当季新品全部送到家里,让他慢慢试,慢慢挑。
看来他是为了江渡,专门跑去商场买衣服。
想到今早温白流的话,还真管起江渡的事儿来。
思及此,莫沉淮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平白无故地,温白流为何会对江渡好。
还不是因为他。
这叫€€€€爱屋及乌。
温白流肯定不好意思承认,方才发的消息没有回音也得到了解释。
肯定害臊呢。
想到温白流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好似一颗熟透的蜜桃,莫沉淮唇角咧地越开。
€€€€真可爱呀。
下了车,温白流兴冲冲地往商场里走。
天知道这是他头一回逛商场。
逛!商场!
直到走进电梯,看着楼层数往上,他才发现€€€€江渡没跟上来。
他又没手机,没法电话找人。打电话给司机:“江渡呢?在你那儿吗?”
“他跟着温先生进商场了呀,我现在在地库刚停好车。”
好家伙,丢了个大活人。
江渡这边,已经是快步跟上温白流的脚步,偏偏刚从电梯走出一波人群,将江渡挤开,眼睁睁看着温白流蹿进电梯,被关在电梯门外。
他紧紧盯着电梯停下的楼层。
嗯,五楼。
坐着下一班电梯上到五楼,江渡东张西望,企图找到温白流的身影,忽然有个声音在背后喊出他的名字。
“江渡?”
一听到这声音,江渡的身体开始发冷,双手紧捏成拳,咬住后槽牙。
一对母子挽着手走上来,烫着卷发的女人十分惊讶在这里见着他:“江渡,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她四处看了眼。
见江渡孤单一人。
“来买衣服?莫沉淮给你钱了?”女人问。
“我听说,莫沉淮新娶的那位夫人很不好相处?你用莫沉淮的钱买新衣服回去,要是惹那位夫人不高兴了怎么办?”女人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后嘲讽道。
“哥哥,你不会是偷了莫家的钱,出来买衣服的吧?”女人身旁的精瘦男孩瞪大眼睛。
“你偷钱?”女人咋舌:“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哥哥,妈妈已经原谅过你一回。你怎么到了莫家依旧这副德性?”男孩添油加醋。
母子俩嗓门很大,他们的话引起身旁路人不断驻足,将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
江渡死死攥着拳,一句话都没说。
目光如深渊般紧紧盯着面前的母子。
“怎么回事?”母子身后响起一道柔和清亮的嗓音,温白流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
江渡见到温白流,死水一般的眸子里迸射出亮光。
他€€€€会帮助自己吗?
江渡的心底不由冒出一丝期待。
温白流缓缓走上前,他的目光看向大放厥词的母子。应该是母子吧,俩人的脸都是瘦长型,颧骨隆起,鞋拔子脸,小眼睛。
贼眉鼠眼,如出一辙。
苏娟母子也同样在打量温白流,只见他穿着卫衣牛仔裤,学生气十足。根本没把他往莫沉淮新夫人的身份上想,以为是哪个见义勇为的傻白甜大学生。
“这位同学,我们在教育自家孩子,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苏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是啊是啊,我弟弟刚刚又偷了钱。”江望顺势点点头,就跟老鼠偷米吃一般:“这是要抓去吃牢饭的事儿啊!”
“哦?”温白流挑了挑眉:“我还不知道,我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
苏娟疑惑地看着温白流,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对心中的猜测不敢置信:“你……你是莫沉淮那个……”
“我叫温白流,不叫那个。”温白流眉头竖起:“更不是莫沉淮的谁。”
温白流不会,也不屑当某人的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