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情根深种 第247章

青年很能干,对人对事都很积极,但宗阙却见过他从报纸上偷偷剪下来的相婕的照片,被他藏在了盒子里,就放在枕头旁边。

从那个时候宗阙就知道他应该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契机很有可能就是那一年的新闻,而且他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时时看着,很是关注和想念。

他没有去首都找人,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家在这里。

如果他去了省城,是让他放下这里的一切跟去,还是反复的辗转两地心力交瘁呢?这个时代的交通没有那么便捷,不仅仅是坐车那么简单,还需要排队买票,赶时间,等车。

只是偶尔一次没什么关系,长年累月反复如此,再乐观的人也经受不住。

而省城对于自己而言,无关紧要。

他不能把这样的真相说出来,否则青年只会觉得自己是负累,但他不是,他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所在。

“大黑,你牛娃哥不太听话。”相乐摸着大黑身上的毛,揉着它有些胖的脸小声说道,“他不喜欢牛娃这个名字,我就叫,牛娃牛娃牛娃牛娃,唉……”

他其实多少能猜到点儿他们家阙宝不去省城的原因,真到了省城,他们肯定要面临分别的。

他对省城人生地不熟,去了那里所有人都要重新认识,而这里的事也要放下,虽然可以不跟去,可是他们家阙宝虽然长得高,成熟的早,可也不过十二三岁,哪能直接扔在那里。

可他就算在省城发展,过个两三年,他们家阙宝可能就要去首都了,他难道又换地方重新做?

不管怎么努力,好像都是跟不上的,他们家阙宝也是在担心他受累。

可在县城,万一他考不上,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以后想起来哭了都没办法弥补的那种。

他虽然没上过学,但知道什么是师资,什么是升学率。

太阳渐渐升起,相乐手头无聊,干脆弄了一堆豆角择,宗阙看着外面渐烈的日光,出门时却发现青年正坐在阴凉地择豆角,听见脚步声时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去,明显不是很愉快。

“哥,中午吃什么?”宗阙打算帮忙。

“哼,吃饭了知道出来了。”相乐鼻子里出气,“我说了你能听我的?”

宗阙:“……”

1314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青年很少生气,宗阙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态度稍微有些强硬,走了过去蹲身道:“是吃炒豆角吗?”

“为什么要炒,我要拿它熬汤喝,就这么决定了。”相乐说道。

宗阙看着他一个个择过的豆角道:“之前的话我说重了,对不起。”

相乐手指一紧,停下了择豆角的动作,低头抿了抿唇道:“你想留在县城里是不是因为我啊?”

宗阙看着他抬起的目光,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其实你不用考虑我的,我一个人也过的特别好。”相乐握紧了手上的豆角道,“人往高处走,你看今天是县城,明天是省城,再过两年你还是要去首都,我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吧。”

宗阙看着他,沉了一口气道:“我才十二岁,需要人照顾。”

可以一直跟着,他不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也是不放心。

但如果他想要一个理由,那他就给他一个理由。

相乐直勾勾的看着他,在宗阙猝不及间捏了捏他的脸。

宗阙有些疑惑。

相乐收回了手道:“那我可以去省城里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再去首都……首都可能买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觉得他们家阙宝脸皮很厚,不过他们家阙宝确实十二岁,也确实需要人照顾,不能因为别人家十二岁孩子还在满大街疯跑要零花钱买零食就忽略他们阙宝的年龄。

“那样会很累。”宗阙说道。

“人生不就在于折腾嘛。”相乐低头择着豆角道,“你学习不也很累,而且一回生,二回熟,你努力往前飞,我也跟着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其实有点儿怕,但阙宝在哪儿,家其实就在哪儿,这么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慌的。

去哪里踏出第一步都是很难的,但只要迈出去了,其实世界真的很新奇。

“好。”宗阙应道。

“你去切肉,我们中午吃豆角焖面。”相乐笑道。

第100章 梧高自有凤凰栖(7)

那一天的豆角焖面很好吃, 而在那之后,相乐也在筹备着在家里摆宴的事。

三轮车拉进了新鲜的蔬菜,粉条和十几斤猪肉, 还有火腿, 鸡蛋, 以及羊肉和鱼,又请了附近人家以前给人做席的师傅,几张桌子, 邀请了一些以前往来的客商,邻居, 还有亲近的师长和同学。

家里热闹, 上的菜也是实打实的足,一桌桌上菜, 恭喜欢笑声不断。

“你家宗阙就是有出息啊。”

“可不是,相乐也是有出息的。”

“孩子,说亲了没有啊?”有热心的人问道,“娶个媳妇好操持家里啊。”

“说过了, 出了点儿事,现在没法结婚。”相乐打了个含糊过去。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来往的客商端着酒过来。

“哪有让客人敬主家的道理。”相乐端起了酒杯笑道。

“哎,这今天是你弟弟的喜事,这以后可是要去首都的,也算是咱们文城飞出去的金凤凰了, 我这一杯是代表咱文成人敬的啊!”客商笑道。

“可不是!”

“这得喝, 这得喝。”

一群人起哄, 这年头好多人字还不认识, 破格录取, 考上省城的高中,放在古代也是个状元之才,前途无量的!

“好。”相乐往常不喝酒,却在碰杯后一饮而尽。

“来,我也敬一下我们的文曲星。”客商又倒了酒道。

宗阙抬眸,酒杯却被相乐拦住了:“哎哎,不行,他还小呢,不能喝酒。”

“没事,我家那小子早早就偷喝我的酒了,男人不沾酒哪行。”

“真不行,他才十二岁,而且那不是说喝酒伤脑子嘛,可不能乱喝。”相乐说道。

客商也愣了一下,转了杯子道:“他不能喝,那我只能敬你了。”

“也行。”相乐笑道端起了酒杯,却被人按住了手臂,转眸时少年端了茶杯,“没关系,以茶代酒。”

杯子轻碰,客商哈哈笑了起来:“还是咱文曲星说话有水平啊,来来来,以茶代酒,敬你。”

有了以茶代酒这一遭,过来敬酒的真不少。

中午的太阳有些火热,桌子都摆在阴凉地,菜量十足,上的馒头也是个顶个的大,来的客人更是放开了吃。

小孩子吃饱了,在院子里玩笑打闹,三五成群的往那趴在地上的大黑身边凑。

“妈,大狗!”

“别靠近,一会儿咬到你了。”

这边帮忙上菜的妇人话音还没有落,一群孩子已经凑过来摸了。

“它不咬人!”

“它让摸呢。”

“哎,这群孩子……”

“没事,大黑脾气好,别弄疼它了啊。”相乐叮嘱道。

他家的狗年龄越大,脾气越好了起来,被宗阙驯的从来没有咬人的习惯,吃东西也知道小心的吃。

“知道了,它吃不吃馍馍?”

“不能浪费馍,要不打屁股!”

吆喝声,欢笑声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来赴宴的人帮忙收拾清扫,将桌子撤了,人也慢慢的散去。

宗阙送走了最后几个人,关上大门洗过手进了屋,在房间里找到了那正半躺在床上,脸颊晕红的青年。

宴上没烟,但有酒,以前小卖部也卖,但青年从来不碰,但今天他却喝了不少。

现在的状态明显是酒劲上来了,宗阙转身进了厨房,调了一杯蜂蜜水走到了床边道:“哥,喝点儿蜂蜜水解酒。”

青年半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手伸出去却没有找着地方。

宗阙坐在了他的旁边,扶住了他的肩膀抬起来,将蜂蜜水凑到了他的嘴边。

青年凑着喝了几口,哈欠声不断,嘴里嘟囔道:“我困的。”

“睡一会儿。”宗阙将水杯放在了一旁,将他靠着的被子取了出来,垫高了枕头将人放下,起身脱下了他的鞋,将腿放上去后搭上了薄被。

这一系列的事做完,床上的青年已经睡熟了。

宗阙看着他晕红熟睡的脸,起身拉上了窗帘,然后带上门出去了,院子里有些安静,砖地上还残留着些许酒水的味道,夕阳笼罩,那趴在一旁台阶上的大狗在看到他时摇着尾巴。

宗阙扒了些鸡腿肉放在了大黑面前,解开了它的链子让它能在院里跑,然后撮了一些灰吸附着地上的残液,再清扫了一遍。

簸箕笤帚放下,那吃饱了的狗过来蹭了蹭,被他摸了摸头。

淘好的米在锅里烧着,算是晚饭,院子里大狗在菜田里嗅了嗅,进屋找了个地方趴了下来,宗阙打开了灯,坐在那里看着相乐之前完成的作业,其中错漏已经在慢慢减少了。

欢笑有之,安静亦有之,宗阙抬眸看着外面落下的夕阳,屋内的一物一景,那一瞬间有些明白岁月静好的味道了。

……

相乐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但他醒来也是解了一下手,又迷迷糊糊的倒在了床上继续睡。

宗阙自己吃了些晚饭,思索了一下,抱上被子进了他的房间,睡在另外一侧,以防止他晚上想吐。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宗阙醒的时候厨房里饭菜的香味已经传了进来。

天刚有些蒙蒙亮,宗阙穿的一身轻便,到了厨房门口看着正在烧火的青年道:“哥,还难受吗?”

“不难受,昨晚睡得香的很。”相乐往灶台里添着柴,拉着风箱道,“你快去跑步吧,一会儿馍就蒸好了,昨天愣是把馍都给吃完了。”

“好。”宗阙开了大门,牵上了大黑叼过来的狗链子道,“走了。”

道路也有些蒙蒙亮,路上人还不多,但早市已经开了。

宗阙沿着巷道上了大街,避开了修路的路段,越跑天色越亮。

一个折返半个多小时,他到家的时候灶上的馍刚好下锅,热气腾腾的在空气中散发着面香味。

宗阙擦过汗水,两个人在厨房里吃着饭,相乐咬着夹菜的馒头看着那同样低头吃着饭的大狗道:“阙宝,咱们去省城里,大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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