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情根深种 第395章

两道气息压制,那灵鹿直接屈起前膝跪了下来。

众皆哗然,座上的王眸中却有欣喜划过:“此乃灵鹿拜主!”

潋月眸中诧异一划而过,唇角的笑意却勾了起来,他抬起了手看向了一旁错愕的诵道:“你一路牵它而来,想来是有缘分的,我便将它转赠于你吧,厥可愿意?”

王子厥沉了一口气道:“既是赠予国师之礼,国师自行处置便是。”

“可此灵兽……”诵张口欲言,对上国师目光,气息微沉跪地,“多谢国师。”

于他们而言是不可得的灵兽,于国师而言它不过是灵宠而已。

“起来吧,你的天赋着实不错。”潋月上前将人扶起。

“多谢国师称赞。”诵有些受宠若惊。

潋月轻笑,松开他转身上座:“此等佳话,诸位共饮。”

众人纷纷举杯,灵鹿被牵至一旁,王子厥引着诵落座:“不必拘谨。”

“是。”诵点头应道。

潋月目光落于那处,执杯之时却觉指上一痛,手上微顿,杯身不稳,一丝红色从那蛇口之中滑出,些许腐蚀之声却是从酒水洒落的桌面之上传来。

潋月垂眸,将酒杯递到了唇边,酒液却倾倒进了袖中,杯盏放下,他的目光滑过全场,手指则在把玩着袖中的小蛇。

蚺无毒,却能辨别出酒水有毒,这天下虽是无数人敬畏天地,却也有不敬天神之人,他不过离座半晌,就有人敢在他的杯中投毒。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星光遍天之时潋月以不胜酒力而告辞,他坐上步撵离开,宴会也自此散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些许酒水甘冽的气息。

步撵匆匆,又似从人间进入了圣洁之地,只是撵上之人入了殿中,门被掩上时,宗阙也被从袖中掏了出去。

那双本是不胜酒力的眸此刻哪里还有半分迷醉之感,反而饶有兴致的捏开了他的口,打量着其中的尖牙道:“你这小蛇真是牙尖嘴利,咬人当真是疼。”

宗阙的身体缠绕在他的手上,在那指尖摸上尖牙时浑身震颤,他倒不是想咬他,只是被摸的牙根痒:“你这当真是为了让我避毒,还是借机报复,嗯?”

宗阙此刻说不了话,面前的人明显也不需要他回答,只一味的盘着蛇笑道:“咬的我流了血,不若炖了给我补补?”

一道风声落定,宗阙看向了来人,那人不似乾一样冷淡,反而戾气满身,开口即狠辣:“主人,可要属下去宰了那鹿?”

“为何?”潋月揉捏着掌心的小蛇笑着问道。

“它当众拒绝,自是不识好歹。”来人说道。

“不过一畜牲,也值得你动气?”潋月笑道,“它既下跪认错,我也将它赐出,若是死了,岂非我气运不济,由它去吧。”

“是。”来人蹙眉,看向了他指间盘玩的小蛇,“敢问主人,可是此物与那灵鹿相斥?”

“怎么,你要弄死它?”潋月问道。

“属下不敢。”来人说道,“只是不知主人为何留此无用麻烦之物在身旁?”

1314:【……】

你死了!

“倒也不是完全无用,它今日还帮我辨别出了酒水有毒。”潋月看着手中眼睛漆黑晶亮的小蛇笑道。

“今日酒水有毒?!”来人惊诧,对上潋月轻轻看过来的目光道,“可主人本就可以辨认毒药。”

“无妨,总比那灵鹿强上许多。”潋月看着掌中小蛇道,“知道谁是主人。”

一宠若是可择二主,便是天上的龙,他也是不稀罕的,为他所有之物,必须只属于他一人,若不能全得,宁愿不要。

“说来也不能一直小蛇小蛇的叫。”潋月沉吟道,“你通体乌黑,以后就叫玄吧。”

来人微微蹙眉,即便觉得如此孱弱灵宠不配主人赐名,却未说什么。

“你也别杵在此处了,乾已去查证投毒之人,你去帮一把,处理干净,别留下什么首尾。”潋月抬眸说道。

“是。”坤匆匆离开。

殿中烛火闪烁,宗阙被放在了桌角,那人又笑着招了招手:“玄,过来。”

宗阙轻轻抬头看着他,朝他游了过去,置身在他掌心时却听那满身酒香的人开口道:“你倒真比那灵犬还听话。”

宗阙沉默了一下,游进了他的手腕,潋月捏着他的尾巴尖,或是拽着七寸都未将小蛇拉出来:“脾气还挺大。”

宗阙不理他,潋月的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摩挲着手腕,这小蛇可不像灵智未开的。

天地有灵,自然也有灵宠出世天然便有灵智,只是五感初开,人世初识。

说他笨,他是个有灵智的,可想说他聪明,自出生起被他折腾了这么多次,竟还是这么乖。

潋月起身却未上楼,而是从书架上寻觅着书籍,宗阙盘于他的腕间也能看到那些书名,只见他从其中抽出了灵宠驯养之法,然后再登上顶楼,就着烛火和满天的星辉倚榻细看。

宗阙从他的腕间探出,目光落在了他平和的眉眼之上。

刚刚遭遇刺杀,却还能有如此闲情逸致,一种原因是他心志坚定,另外一种原因则是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事。

国师潋月在世界线中记录并不多,多是神秘,行事不以常论,明为扶持二王子弥,实则扶持大王子厥,后又霍乱天下,视为妖邪,自他死后,巫的地位彻底没落,再不能居于王侧,而要俯首称臣。

记录不多,但宗阙从他目前的性情看,找不到他投身王权争斗的原因。

宗阙略有思索,头却被那伸出的手指戳了戳:“看的这么认真,莫非在品鉴口感如何?放心吧,在你长成到吞下我之前,我必先把你吃掉了。”

宗阙:“……”

第167章 白玉非菩提(3)

烛火亮了半宿, 潋月一页页翻着书卷,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合上,因为他的动静, 那盘在桌上的小蛇睁开了眼睛, 抬起了有些娇小的头颅, 身形缓缓游动。

真的很像灵犬,只是灵犬一类未必只认一主,这小蛇倒是时时刻刻留意着他, 像是怕他跑掉一样。

潋月沉吟,将书卷放好, 朝那缓缓游动的小蛇伸出了手, 对方似乎思索了一下,冰凉的身体缓缓游动到了他的掌心上, 身体下意识缠好。

潋月起身行至榻边,躺下时那小蛇亦游到了软枕之上盘好。

烛火已灭,只剩漫天星光映进屋内,夜色凉如水, 潋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宗阙听着他的呼吸渐沉,知道他今日的折腾算是告一段落了,同样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梦之中。

……

宗阙是在隐隐的动静中醒来的,只是床上之人只自顾自的离去,并未动他,他索性继续闭目养神, 直到又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他被拎起时才睁开了眼睛。

拎他的倒不是旁人, 正是此处去而复返的主人, 宗阙身体用力盘在了他的手腕上, 却被放在了桌上,然后面前被推过来了一个蛋。

宗阙抬头看他,面前的人却侧撑着颊笑道:“给你吃。”

宗阙看着面前比他盘起来大数倍的蛋沉默了一下,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枚鹤的蛋。

如果他再成长一段时日倒是能吞下去,但是现在不行,撑破了也不行。

“怎么?这蛋不合胃口?”潋月滚了滚那蛋,“这可是仙鹤卵,若是吃下去,起码能让你再长上一截,不至于这么娇小。”

宗阙看着他,身体试探的爬上了面前这枚蛋,整个缠住用力,但他整个挂在蛋上却看起来十分的娇小。

潋月托着腮,轻轻摩挲着下巴道:“对你来说似乎真的大了些。”

他的手指轻轻摇晃着鹤蛋笑道:“你这小蛇还真是无用,给了你你也难以消受。”

宗阙随着蛋的晃悠轻轻晃动,从其上爬了下来,潋月倒未真的给他塞进去,而是给他换了一只刚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鸡。

小不点的鸡叽叽喳喳,对宗阙这个天敌没有什么认知,潋月戳了戳他的头道:“捕猎到就是你的。”

他满目都是兴致勃勃,宗阙看着那黄色的小鸡,知道这会是他的食物,如果不食,不会有其他的食物给他。

宗阙在那期待的目光中朝那边游了游,那小鸡明显吓了一跳,叽叽叽的跑出了很远,又似乎察觉到没什么危险,一下一下走过来,轻轻啄着潋月洒在桌上的小米。

潋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耳垂,看着小蛇的头颅抬起,身体弹射出去,在那小鸡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已将其卷在了身体之中,勒住了气管。

他虽然小,却已经具有了攻击和狩猎的天性,而这样的捕猎危险又刺激。

潋月唇角勾起,看着小蛇将那小鸡一点点吞噬下去时轻轻摸了摸它的身体,到底不是一只只会卖萌的宠物,适合留在他的身边。

宗阙吞下食物却没有什么负担,茹毛饮血的经历都有过,这样全然的吞下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现在最先的目的是活下去。

吞下食物,腹部有些臃肿,潋月轻轻戳了戳他的腹部,将他拎了起来,任由他在腕上盘好,拿过了一旁的书籍细看。

“主人,王子厥前来采访。”乾的声音传了上来。

“想也该来了,让他稍等。”潋月虽是如此说,却只不过是搁下了手中的书卷,从一旁取过了器皿与药匣,往其中分拣着药材,悠闲捣碎,再分装出来,似乎完全没有动身的打算。

直到他的药材捣完,他才起身净手,将宗阙拎起直接揣进了袖中,这才转身下了楼,可即便耽误了许久,他也未曾着急,只是一格一格的下了楼梯,转入殿中时看到了那正负着手离在窗边的男人。

与昨日的风尘仆仆不同,今日他换了一身华服,只看背影已显华贵之气。

他自是有功夫在身,在听到动静时回身,洗去一身风霜的面孔似乎又经过了精心打理,俊美沉稳,极有王族之风。

“厥拜见国师。”王子厥见他时行礼,面容之上未有丝毫不满。

“王子久候,之前正在占卜,不可中断,月实在抱歉。”潋月伸手,自己跪坐在了主位之上。

侍从奉茶,同时换掉了王子厥那里已经冷掉的茶水,潋月端起了杯子,却未再言语。

王子厥落座,在侍从下去时候看着那如玉如仙之人率先开口道:“昨日之事厥深感抱歉,本是进献国师的灵宠,却是未曾事先驯化好,让国师难堪,是厥的不是。”

“你若是提前驯化好,那宴会我便不会去。”潋月看着他笑道,“此事你有心,月自是承情。”

“多谢国师宽宏。”王子厥再度行礼,却不见他再问话,只能开口道,“厥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下毒之事我已让人处决。”潋月漫不经心道,“你也该管好自己的手下。”

王子厥面色微动,肩膀微沉:“他们不知国师其实倾向我,属实冒犯。”

“他们倒是对你忠心,但你可介意我处理了他们?”潋月抬眸问道。

王子厥对上他的目光,背后有如蛇蝎爬过,杀便杀了,却还要试探他对此事的态度:“无妨,做错事自该罚。”

“那便好,我便安心了。”潋月轻轻松了一口气,笑容温柔了起来,“你此去瑶地还发生了何事?怎会遇见那灵鹿?”

“此去瑶地不过是清剿叛部,在那处受了些伤。”王子厥说道,“恰好碰上了瑶地的巫,蒙他所救,便在那里养了一段时间的伤,那头灵鹿正是在养伤期间碰到的,那时碰到,便思及国师身边还缺一灵宠,故而又耽误了些时日才回来。”

“那等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劳心,你不在,这巫地都快成王子弥的土地了。”潋月说道。

“多谢国师替厥周全。”王子厥行礼道。

“罢了,左右他近日奉命外出,也不会日日来烦我。”潋月起身,在王子厥的目光中行至了窗边,窗户打开,自有风入,淡淡药香弥漫,窗外仙鹤汲水,那站在窗边的人仿佛也要登风而去一般,此景美如画。

王子厥看着他侧过来的眸有一瞬间的恍神,所谓蛇蝎美人,必得先是美人,国师之貌,天人之姿,确实无人能及。

“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不顾及,但你可要行冒犯天神之举。”站在窗边侧眸的人淡淡道。

王子厥心底一惊,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他对上那打量的目光沉下心神道:“厥不知国师所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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