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情根深种 第405章

“天神……”不知有谁呢喃了一声,恍神之人皆是跪了下来,深深参拜。

能唤来风雨,召唤雷霆,又身不沾水,这不是天神是什么。

“请天神宽恕我等冒犯之事。”

“请国师饶恕。”

“尔等退去吧,槁地将会有一场大雨,日后若再行此事,死后必入阿鼻地狱,永不能再入轮回。”潋月开口道。

“是,多谢国师!”一应人皆是行礼。

巫厥行至近前微微蹙眉,到底没有制止,只命人让他们放下刀剑后离开。

火势已灭,兵戈已停,潋月转身入帐道:“都不必进来。”

“是。”乾在外面应道。

潋月则坐在了榻边,将手腕上的小龙放了下来,从箱中取出了药道:“我看看你的伤。”

“不必,已经愈合了。”宗阙说道。

“你倒是便捷。”潋月拔开了瓶塞,伸出了自己那只随意用布暂时包住的手,其上伤口只是一线,可解开时仍然往外渗着血。

他拿过了帕子擦拭,又往上面倒着伤药,却连药粉都被血液染红了。

左右弄不好,他索性拿过了一旁的布就往手上缠。

“为何不叫乾进来?”宗阙抬头看着他裹得乱七八糟的布条道。

“若旁人知道我用血祈雨,岂不要把我抽干了?”潋月笑道,“血竭而死,一定很难看,还有你,龙形亦不可露于人前,否则扒皮拆骨都是轻……”

他的话未说完,手却被一双极细腻的小手捧住了,那道极清冽正经的声音从面前响起:“我来吧。”

潋月松手,面前的小手却在解着他手上的绷带,拿过了一旁的帕子细细擦拭着,将染红的药清理出去,再重新洒上药粉,一块帕子垫在了伤口上,裁剪得当的布覆盖其上,小心缠绕。

他做的细致,潋月的目光却落在了面前极是认真的小家伙身上,他的确还是个幼童模样,可皮肤细腻,发丝墨黑,眉眼如同小蛇时一样精致水润,一身简单的黑衣衬的肤色极白,这样的极致难免会与常人有些不同,可那一举一动的认真却似乎掩住了那份妖异之色。

潋月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捏上了他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果然手感一级好,只是被面前的小家伙看了一眼,让他一时分不清是谴责还是无奈。

“真可爱。”潋月揉着他的小脸笑道。

“你伤口不痛吗?”宗阙无奈问道。

“痛啊,只是看到这么可爱的玄,连疼痛都减轻了。”潋月捏了捏他的小脸,又戳了戳他的鼻子,手指碰过他的睫毛,“你做蛇时都没有睫毛。”

宗阙扎好了布条,抬眸看着面前如之前所料的人道:“从未有蛇长过睫毛。”

“原来玄是一条爱美的小龙。”潋月摸了摸他的发丝道,“也对,你化蛇时还是个小秃子。”

宗阙将他的话无视,松开了他的手:“好了。”

“唔,玄的手真巧。”潋月看了看系的极漂亮的结,戳了戳他的小脸道,“再叫一声主人来听听。”

宗阙沉默了一下,看向了一旁染血的布问道:“这些要怎么处理?”

“烧掉就是。”潋月起身,拿过了一个火盆,将染血的布纷纷丢进了里面,火焰直接吞噬掉了血液,只是等他回身时,刚才坐在榻上的小家伙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一条小蛇正游进了榻上的锦被里。

那么小的小不点,已经聪明的有些过分了。

他之前果然不应该跟他轻易许诺片刻不离,以至于现在的小家伙直接恃宠生娇。

雨声渐渐停了,帐外仍有杂乱之声,潋月暂时无事,靠在榻上看着手掌上系着的布,回想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比想象中更漂亮一些,绷着张小脸,气质与想象中一模一样。

他没了动静,片刻后锦被中有些许摩擦之声传出,潋月看了过去,在看到那探出的小小蛇头笑道:“舍得出来了?我就不寻你。”

宗阙:“……”

“好了,过来,待我日后伤好了再与你玩捉迷藏。”潋月朝他伸手道。

宗阙朝他游了过去,蜿蜒上了他的掌心道:“我不是与你捉迷藏。”

“嗯,知道了,是我与你捉迷藏。”潋月没有受伤的手揉捏着他道,“说起来你这道伤是伤在哪里了?屁股上?”

宗阙沉默的看着他道:“……腰上。”

“也好,若是伤在白白胖胖的屁股蛋上,日后我要揍你都不好下手。”潋月笑道。

宗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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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动静一直未停,潋月也一直未睡,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盘在软枕上的小蛇,每每在他想跑的边缘试探,但无论他怎么说,小家伙就是不肯再变回人形给他玩。

“主人,巫厥王子求见。”乾在外说道。

“让他进来。”潋月起身,将枕上的小蛇拢入了袖中,受伤的手同样拢入,看向了掀开帘帐进来的人。

他的周身通通因为雨水而浸湿,身上还沾着血水,显然是一刻未停,与他高床软枕相比,属实看起来有些辛劳。

“王子辛苦。”潋月说道。

“此乃厥份内之事,不敢说辛苦,国师一场急雨才是此战胜利的关键。”巫厥行礼道。

“不过是江心补漏,只能救火,远解不了此处大旱。”潋月叹道,“车架可有受损,可会耽误行程?”

“不会,车架皆未受损。”巫厥迟疑一二道,“厥只是不明白国师为何要放走拿些贼人?岂不是放虎归山。”

“若你遇已饿到易子而食者该如何处置?”潋月问道,“行此事者槁地只怕处处都是,你可要将他们杀绝?”

巫厥沉吟,抱拳道:“是厥思虑不周。”

天灾之下必有人祸,此事难免。

“无事,为普通人必然恨之入骨,但为王者,需为天下计,只有从根源解决问题,才会让王放心将王位交给你。”潋月说道。

“是,多谢国师指点。”巫厥说道。

“你今日辛苦,回去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潋月起身,将一瓶伤药放在了他的手中,“让人好好为你疗伤,槁地之行还需你保护。”

“多谢国师赠药。”巫厥接过道,“您早些安寝。”

“嗯。”潋月应了一声,坐在榻上沉吟。

半晌后乾的声音自帐外响起:“主人。”

“进来说。”潋月说道。

乾入了营帐道:“诵去了王子厥的营帐。”

“我就说他那道伤怎得伤在那个地方。”潋月弯起眉眼笑道。

“王子厥为他挡刀,只怕诵会回心转意。”乾说道,“主人预备怎么办?”

“你觉得破镜真能重圆?”潋月问道。

乾眸中划过疑惑。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潋月挥手道,“不用理会,且让他们重圆吧,反正也无甚影响。”

镜子已破,即便勉强被生死之情蒙住内心,可其中的伤痕仍在,越是遮掩,越是裂的深,待激情退去,不过是一地残渣碎屑。

“是,主人早些安歇。”乾退出了营帐。

潋月拉上了锦被,本打算熄掉烛火时看见那正在认真打量着他的小蛇。

那双眼睛稚嫩又澄澈,潋月戳了一下他笑道:“看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掺和他二人之事。”宗阙说道。

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本就多舛,即便没有他,个中矛盾不过是暂时引而不发,可他掺和进了此事,直接让巫厥心底恨上了他,也成了最终结局的导火索。

而诵其实是影响不到他的位置的,不洁之人不可侍奉天神,即便巫厥也不能强行让诵登位,令天下众巫皆服。

潋月撑在榻上,玩蛇的手指顿了一下笑道:“你倒是从我这里听的颇多。”

宗阙说道:“我是无心。”

“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潋月绕着他的身体笑道,“不过要说我为何要破坏他们,你瞧,同样都是巫,他能与情郎成双成对,我却只能至死都是孤身一人,想想便觉得自己可怜至极,我都没有,凭什么他们能有,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宗阙看着他眸中的笑意,只觉得对方在将他当小孩子哄:“嗯。”

“好了,睡觉。”潋月笑了一下,熄灭了烛火,看着游在他枕上的小蛇道,“说起来你是一头雄龙,日后我该到何处给你寻一头雌龙去?”

“不需要。”那稚嫩的声音极为认真的拒绝。

“你不寻雌龙,日后哪来的小龙给我玩?”潋月笑道,本已做好了小家伙上当,日后都给他玩的准备,却见小蛇直接游下了枕头,一路游到了榻的对角处,要不是榻不够大,他还能游的更远些。

好像生气了?

潋月瞧着盘在那里的小蛇,即使是生气,也是小小的分外惹人怜爱。

他的年岁还小,或许是觉得若是有了成双入对的便会从他的身边离开而生气。

即便是龙,也还是幼童,黏人也在情理之中。

“你若不愿,我不给你寻雌龙就是。”潋月用裹了被子的脚碰他,“况且你想找,我也无处去给你寻。”

他不说后面的话还好,一说,那小小的蛇直接上了榻的柱子上盘好,头还向着外面。

小小的龙,一点儿玩笑都开不得,心眼就芝麻粒大小。

夜色渐深,潋月实在困顿,索性合了合被子入睡了,再生气也在榻上,估计气到明天就不气了。

绵长的呼吸声响起,宗阙身躯微动,从榻的柱子上游了下去,看着睡的极沉的人沉了一口气,盘在了他的颈侧。

这人真是没心没肺。

他的呼吸渐沉,那熟睡之人的唇角却轻轻勾了一下。

……

巫厥进了营帐,在看到其中等候的人时道:“你不该来这里。”

诵看着他周身的伤痕和血迹,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样几乎外翻的伤口看起来还是很骇人:“你不必担心,我给随行的许多护卫都包扎了伤口,你为我挨了一刀,我若不来感谢,反倒显得太过避嫌,过犹不及。”

那替他挡的一刀让他想起了过往,但一句不该来却让他面对现实。

“那便帮我包扎伤口吧。”巫厥解下了盔甲,而因为他的动作过大,那些本来有些凝血的伤口又再次裂开的痕迹,血水潺潺,他盔甲中的衣服本就被血染红了大片,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诵深吸了一口气,在他坐下时拿过了一旁的剪刀,将几乎黏住的伤口小心剪开,撕裂声响起,诵小心清理着他身上的血迹,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伤药道:“这是?”

“国师给的。”巫厥说道。

诵沉下了心神,将药粉放在鼻尖嗅闻,然后洒在了他的伤口上道:“你不是说他并非良善之人?”

“他给的药向来比别的巫有效,而且他不会明目张胆的害王族之人。”巫厥说道。

诵深深看了他一眼,垂眸帮他包扎着伤口,只听头顶之人说道:“我知道你如今不信我说的话,在巫的心中,国师更像是天神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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