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情根深种 第654章

用任何借口和虚构的谎言都不够真诚,千万年的经历说出来更像是借口。

一世重逢,他希望给予的是纯粹的爱,说出千万年,即使对方信了,留下的也是层层叠叠的痛苦,因为他一开始真的不爱他。

感情缺失是感知不到,无可奈何。

重新回到这一世,除了心疼,剩下的约莫都是感激。

“我……”祁喻握紧的手指在轻轻颤抖着,他勉强从对方的视线中抽离,平复着狂跳不止的心道,“我不明白。”

离开的那么决绝,不留丝毫念想,却在他已经死心,打算怀揣着记忆度过余生时来告诉他,他后悔了,他把他放在了心上。

开心吗?好开心,心脏滚烫灼热,让人难以自抑。

只是其中夹杂着不知所措,像梦一样不切实际,让人不敢去相信。

甚至是畏惧害怕的。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梦醒的话,他会死的。

世人总说,喜欢一个人要有所保留,不要总活在记忆中,要向前看。

可他没办法不活在记忆中,记忆中他被经纪公司欺骗,绝望无助的时候是宗阙朝他伸出了援手,将他从泥淖中拉了出来。

从泥潭中拉出并不意味着成功,他仍然沉寂,没有出头的地方,急躁,彷徨,无处着力,怀疑自己的人生。

是宗阙让他的心沉了下来,学习,磨砺,从龙套跑起,一遍遍磨砺自己的演技,学习各种技能,去做一个不会被轻易替代的人。

那段经历很苦,但细细想来留下的却不是畏惧,因为他真的在成长,在积淀,在摆脱不安和恐惧,在等待机会,只需要一次机会,就能够厚积薄发。

然后他到了那次机会,也抓住了那次机会。

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中浮沉,心怎么可能不被名利权位牵动,只是每每略有杂念时,只要看到宗阙,就觉得那些不足以扰动自己的心绪。

他一步步牵着他向前,又缓缓松开他让他自己走,看着他越走越高,星光遍地。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他变得越来越优秀固然有为了自己的原因,但那无数个相处的日夜,辗转反侧的夜晚,这个人早就埋在了心里,他不在他的身后,他让他仰望,想要去追逐。

但即使他站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拿到了拼尽全力得来的奖项,也仍然没办法站在他的身边。

梦碎了,跟心一起,就像是掉在地上的镜子一样,支离破碎。

他小心的拼凑着,将那一块块记忆粘合,努力执行着这个人告知他要磨砺的坚强,却仍然一塌糊涂。

晶莹的泪珠掉落,宗阙神色微顿,原本握住的手伸了过去,托起了青年的脸颊,看着那难忍的眼泪,将人搂进了怀里道:“对不起。”

他又哭了,他又让他伤心难过了。

怎么才能让他不要这么难过,宗阙一时也没有头绪,所有学到的东西在他的眼泪面前毫无用处。

祁喻置身于那个怀抱,连呼吸都在轻轻颤抖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所有的强忍在一瞬间彻底崩盘。

没有人了解他们的过往,也没有人了解他有多爱这个人,只是那些情绪从前只能偷偷藏起来,后来只能默默揣着,沉淀的太久,也积蓄的太久,就好像充斥了整个身体,即使将他整个人磨碎了,反复的淬炼也难以取出。

而一次性的释放出来,他终究是难以收住。

怀中的青年哭的很伤心,但即使到了他整个人难过到颤抖的时候,这样的哭泣也是无声的,只是手指抓的很紧,肩头的湿润一点一滴的渗透,触碰到皮肤上,带着冰凉又滚烫的温度。

“对不起。”宗阙摸着他的脑后,收紧了手臂道。

他不是情绪外放的人,但他知道怀里的人很难过,他的难过他无法感同身受,但看着他哭的这么伤心,心里绵密蔓延的都是心疼。

带着浓郁的滞闷,无法轻易疏解。

如果再早一点儿就好了,即使知道那时的他就是那样,还是会后悔没有早一点。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难过,但哭出来也好,情绪释放出来,比憋在心里会舒服很多。

巷道里很是安静,安静的车内只偶尔会响起难忍的呜咽声,没有声嘶力竭,却如同绵密的阴雨一样让人透不上气来。

但它终究有停下的时候,泪水渐竭,情绪缓缓收拢着,只剩下薄薄的云层覆盖。

“好点了吗?”宗阙察觉了怀里青年情绪的收拢时问道。

“唔……”祁喻心中的感情宣泄了出来,那种绵密的痛苦好像淡了很多,只剩下埋藏在心底的,让他的理智在缓缓的回归,“好多了……”

他动了动哭的有些卸力的身体,手指轻动,在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时身体瞬间紧绷,呼吸屏住,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他是被抱着的。

抬眼看到的是男人的肩膀,即使车内漆黑,也能够看到微深湿润的痕迹,脸侧触碰的似乎是对方的颈侧和脸颊,而腰背和脑后扣着的是对方的手。

他曾经只有内心偷偷希冀,后来再不敢期盼的怀抱,藏匿着这个人身上独有的气息,让人心跳加速,喉咙干涸。

脑子发晕,就好像梦一样,紧张到了极致,却又不想离开。

他是贪恋这个人的气息的,却又不知道能够贪恋多久,所以不能放纵。

祁喻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松开,轻轻挣动着。

宗阙感受着怀里的动作,松开了怀里的人,轻托起他的颊勾动着他耳后的绳子道:“口罩摘了吧。”

祁喻与他对视,心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只是在察觉那耳后的动作时,却是蓦然捂住了脸飞速后退:“不用了!”

宗阙怀里手上一空,看着捂着口罩有几分局促不安的人,从车旁拿出纸巾递了过去道:“不用在意,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哦……谢谢。”祁喻看到纸巾,伸手接过,下意识面向了窗外摘下了口罩,擦着脸上乱七八糟的痕迹。

他一个演员,哭成这么乱七八糟不美观的模样,这么多年的演技和表情控制能力都白学了。

副座传来了擤鼻子的声音,宗阙看着他转过头的动作,从一旁抽出了车载垃圾袋,撑开放在了旁边:“可以放这里面。”

祁喻目光微侧,努力不触碰到他的身影,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平静的目光,那里面没有嫌弃嘲讽,只是在看着他。

祁喻收回视线,垂下眸丢着垃圾,一张张纸巾抽出,努力将自己变回冷静的模样。

其实他知道的,宗阙不会是因为这种事嫌弃的人,就像他所说的,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谁哭泣的时候不是鼻涕眼泪一起流,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忍不住在意形象,不希望他看到这样糟糕的一面。

但其实这个人已经见过了很多他很糟糕很糟糕的样子。

纸巾和口罩纷纷丢了进去,祁喻轻轻擦拭着,身旁放上了一包湿巾,而那放过来的手只是轻轻松开收了回去。

祁喻轻轻呼了一口气,打开了湿巾,擦拭着脸上可能残留的痕迹,直到脸颊变得清爽,心情好像也随之明媚了许多。

宗阙看着青年粘好湿巾封口的动作,将手里拧开的水递了过去道:“有点凉,别喝太多。”

祁喻手指微紧,伸手接过却没有递到唇边,而是放在了腿上,轻轻摩挲着瓶身,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您要做什么呢?”

他后悔了,也回来了,说把他放在了心上,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也比以往更体贴。

他应该接受的,应该是欢天喜地的,但是埋在心底深处的却是浓郁的不安。

他转变的太快,让他不知所措,曾经费劲心力去追逐而不可企及,任凭他在梦中如何呐喊都不会回头的人,不过是短短几天,好像转换了心意。

偷偷摸摸得到了一颗糖果,只敢小心翼翼藏起来,偶尔品尝一点儿甜味,却还被彻底拿走,却不过几天,倾泻过来了无数。

一瞬间得到的太多,反而是不敢伸手的,看起来太甜,又太让人惶恐,深怕自己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他喜欢他,却又害怕自己再次沉溺在他的温柔中,他能挣脱一次,却未必能够挣脱第二次。

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了。

“我想追求你。”一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沉和认真,在这狭窄的车内响起,却像是敲在心上的一记重锤,让心变得恍惚。

“什么?!”祁喻抬起了头,看向对方时,目光中带着十万分的错愕。

追求?!

“追求。”宗阙看着青年错愕含着水光的眸,伸手触碰到了他的脸侧,在对方没有抗拒的动作时摸上了他的脸颊道,“我很喜欢你,可以追求你吗?”

他知道青年在不安,一切转变太突然,又怎么可能瞬间释怀。

他心疼他的委屈,喜欢他的一切,想要解开他的心结,想要接近,想要他开心,想拥有他,但不想让他有丝毫勉强。

如果他觉得不安,他就主动靠近,让他再也没有任何不安。

祁喻察觉了脸侧干燥温暖的触感,对上对方的视线时从那双眸中看到了认真。

这双眼睛里真的只有他清晰的缩影,不用再去寻觅,他就在看着他,诉说着他的心意。

喜欢。

心中的情绪翻涌沸腾,冲击着为数不多的理智,很高兴,高兴到心脏都难过的地步。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追了吗?”祁喻轻轻别开了视线,心缓缓提了起来。

他有些担心如果拒绝了,对方会不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但却莫名想问这样的问题。

“当然不是。”宗阙看着青年轻轻颤动的眸光道,“只是我需要一个可以追求的身份。”

“啊?”祁喻手指蓦然收紧,看向他时发出了疑问。

“你是演员,我现在不是你的经纪人。”宗阙握住了他的手腕,将那被捏的几乎要溢出水的瓶子从他的手中解救了出来道,“你要飞到各地去拍戏,我需要一个可以跟着你的身份,这需要经过你的允许。”

“哦……”祁喻屏着呼吸,在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时蓦然松开了手,心里乱成了一团道,“什么身份?”

“助理。”宗阙拿出水瓶道,“还喝吗?”

“不用了。”祁喻轻轻抿了一下唇,看着对方拧着盖子,又重新将水放在他的手上时,手指微微收紧道,“其实你不用这样。”

做助理太过于大材小用,委屈对方了。

宗阙看着他没有说话,车内一时恢复了静谧,祁喻心脏微微下沉,屏着呼吸看向了对方,试图开口解释自己的意思时却对上了对方似乎一直在看着他的视线,脸颊上的热度瞬间升腾,心脏瞬间跳动,就好像形成了生理习惯一样:“你看什么?”

“在想其他的方式。”宗阙看着他迅速别开的视线说道。

“什么其他的方式?”祁喻略微收紧了手臂不看他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不要被一时的情绪冲昏头脑。

“投资人进组的可能性,或者问杨斌要你的行程,提前入住你要去的地方。”宗阙沉吟道,“但这样很容易让人起疑,而且听起来像变态跟踪狂。”

一种方式排除,总要寻找其他的方式,需要考虑对方身份的特殊性,同时不能做的太过火,他排除筛选了很多种方案,一时却没有最好的。

祁喻原本听着他的备用方案心中已动,在听到最后的判定时却是没忍住扬了一下唇角,未免对方察觉,他迅速看向了窗外,心却在砰砰跳动着。

他想对方是认真想要追求他的,这个人也会为了他的心情,为了他而去思索千百种追求的方案,却又不想让他觉得被冒犯。

“其实我不是否定你做助理的意思。”祁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道,“只是觉得大材小用。”

以宗阙的能力,做他的经纪人都是屈才,更何况做助理。

“没关系。”宗阙看着略有些不安的青年道,“照顾你不存在大材小用的问题。”

这个人是他想要用心去呵护和照顾的。

祁喻心脏一紧,蓦然看向了对方,那一瞬间暖流从心口涌出,只觉得手痒心痒,浑身都有些局促不安。

这个人好像在说情话啊,他原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以吗?”宗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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