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后,今天的直播提前结束,开始播放幕后花絮和导演访谈。
因为嘉宾在回县城的路上,累得全体在车上睡翻。
庄沭靠着贺兰,贺兰仰面脸上扣着遮阳帽。
边€€抱着外甥,西奥腿伸到过道里。
许睿和小鱼儿头对头,累得打着小呼噜。
车上几位工作人员,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尽量不要吵到大家。
总导演和follow PD,在后面车里做幕后直播。
导演直言,没想到嘉宾会这么拼,他们其实已经做好plan b,只想让嘉宾体会半天的割麦生活,很快就会调集收割机过来。
至于找村长去隔壁村打工,完全是突发! 节目组没做任何干预,一切顺其自然。
说到这里全体人员爆笑,纷纷说太拼了!人均拼命三郎,把村长都给吓着了!
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导演组和观众一样啥都不知道。
导演笑着说:“不要叫我导演,庄沭才是。”
还在直播间流连的观众,这才知道,打工采摘西红柿,真是庄沭揽来的活,一片哭笑不得。
[主打一个真实,说去打工就去打工!]
[救大命啊!真不是剧本啊?这仨太厉害了。]
[许睿今天蹲地头吃饭,是十年老粉儿路过都认不出的程度。]
[谁说不是呢,边€€拉车的时候,我都幻视一头驴了。]
[影帝直接黑了一个色号!]
[今天大崽们也很努力,贺兰是我没想到的能吃苦。]
[西奥太逗了,一口一个:还是把我卖了换车吧。]
[一个好消息,小鱼儿今晚大概不用直播写暑假作业了。]
[这节目牛逼,走一步是一步,踩着西瓜皮乱溜。]
[是的,一切皆有可能,明天他们就是决定把西奥卖了,我都不奇怪。]
三组嘉宾回到酒店,连相互道别的力气都没有,梦游着回到房间,一夜婴儿般的睡眠。
直到闹钟响过六遍,早上五点多,外面的天蒙蒙亮。
庄沭垂死病中惊坐起,僵尸进城般爬下床。
隔壁床上,贺兰被子、枕头全堆在头上,抵御闹钟侵袭,也不怕被闷死。
庄沭爬到他床边,掀被子拽枕头:“儿砸、儿砸!快起床。”
贺兰老大的个子,蜷成个球儿,拼命往床那边钻。
庄沭下巴搁在床边,东倒西歪,跪着都能睡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他翻出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放在贺兰耳边,很快传出杠铃般清脆的童声合唱: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姐姐叫姑姑……
贺兰牙都咬紧了,腮帮子紧绷,眼珠子在眼皮下骨碌骨碌乱转,€€,就不起来,就不起来!
想到又是做驴的一天,他觉得还是装死适合,总不能把我拖出去吧?
庄沭一看,要动用杀手锏了!
他打开收藏的经典曲库,震撼播放民间小调€€€€马寡妇哭坟!
“十七岁过你的门呀丈夫啊,过了你门,才成了人……孩子没出嫁,也没成亲,一个个还没有长成人啊,养儿才知道报娘恩呀丈夫啊……”(注1)
凄惨尖锐的女声,伴着庄沭有节奏地捶床,窗帘缝儿透条天光,黑暗里一丝惨白照在床上。
“啊€€€€”贺兰憋不住了,惨叫一声跳起来奔向洗漱间,很快传来淋浴声。
庄沭拍拍手站起来,关上手机:“小崽子,收拾不了你,你当我爸爸!”
贺兰经典五分钟男士洗浴法则,扶墙迈着僵尸般的步伐走出来。
走廊里传出小鱼儿杀猪般的惨叫。
许睿毫无视帝形象,拖鞋短裤老头儿背心,防晒服搭在肩膀上,双手抓着侄子的脚腕,把人从房间里直接拖出来。
小鱼儿大声呼叫:“爸爸、妈妈!我要学习,放我回去好好学习!”
“我不要出去,我要写暑假作业,写八百遍!”
“我这样的学渣,就应该补课,不应该放暑假!”
“救命啊……放我回去上学!”
许睿拖着侄子,刚好路过边€€房间。
影帝直接一脚踹开门,暴躁地站在走廊上。
吓得小鱼儿绷着大眼睛,趴在地毯上暂时收声。
就见边€€背上趴着睡到流口水的西奥,当众表演昏迷不醒!
“不好意思,可以出发了。”边€€薄唇紧抿,看起来被外甥折磨得不轻。
此时此景,贺兰头顶着走廊墙壁:毁灭吧!
但他们必须出发,去村头雇佣收割机。
收麦季,大约六点多收割机就要下地干活,在这之前会有趴活儿失败,或者地块小,干完有余活的收割机,这种就好谈价钱。
去的晚了,没趴上活儿的很可能就去下个村子了,而有余活的也很可能被订走。
节目组被迫拼命,跟着嘉宾踏露而行,驶向朝霞。
不忍错过好戏的直播间观众,花钱早起,在被窝里负梦前行。
[我上次起这么早,还是高考……这到底图什么啊?]
[我以为直播间没人呢,好家伙,你们都不睡觉吗?]
[冰美式续我狗命,不看到他们胜利或失败,我不能瞑目!]
[西奥居然还睡着呢?影帝也是没辙。]
[你没看见,小鱼儿是被许睿拖出来的,那一路惨叫惊天动地。]
[还是贺兰崽崽省心啊,乖仔。]
[也许你该看看回放,贺兰起床才是最惨烈的,堪比鬼片。]
[不知道今天结束,庄沭会不会回应脚踝链的事。]
[庄沭、无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他们赶到村口时,已有收割机下地干活,天光乍破,翻滚的麦浪直达天际线,太阳从那里跳出来。
早起赶活儿的收割机其实不多,大部分师傅是抽根开工烟,和同行交流下行情,就准备开工。
庄沭、许睿、边€€分头跟师傅们打听。
大崽们在树下等待,小西奥还在睡觉,头枕着贺兰的腿,脚放在小鱼儿身上,翻身、挠脸、吧唧嘴,睡得悠然自得。
第一个败下阵来的是边€€。
影帝绷着一张帅脸,挨个车问:“你好,租收割机。”
虽然他哪儿都不像种地的,但够黑,师傅吞云吐雾,漫天要价:“二千八,连人带车,不用给油。”
“一千行吗。”边€€砍骨折价。
师傅喝口水,吐掉茶叶渣,都懒得理他。
边€€碰得鼻青脸肿,站在路边不知所措。
许睿就正常太多了,他跟摄像要了包烟,挨个分给师傅们,一口一个辛苦,很快打入内部。
但是,一千块真是太少了,就够个油钱,只有割不完的麦子,没有闲着生蛋的收割机。
有位有余活的年轻师傅,看他们拍摄挺有意思,愿意出稍微低点,换个上电视的机会。
许睿比较贼,压根没透露打算出多少钱,所以一路摸到最低价。
他一路小跑,把庄沭拉来,准备死磕这位壮士。
小伙子戴着鸭舌帽,高壮黝黑,撸起袖子露出怒张的肌肉线条。
在庄沭报出底价后,他犹豫了:“一千只够个油钱,除非你们能自己开着收,我就当放假,收割机借给你们拍节目。”
末了他回头看着一群人的摄制组,困惑挠头:“你们都是好车,还恁多人,咋这么抠儿呢?”
“我跟你说,这节目抠儿的要死啊!”许睿可算找到话头,“这一千块钱,还是我们昨天去隔壁村摘西红柿赚的。”
小伙子给整不会了,一本正经说:“那你们咋还不跑?明显就是骗子啊!”
整个直播间弹幕全是“哈哈哈”。
摄像甚至给导演一个镜头,导演在皮卡上看监视器,笑得差点翻过去。
庄沭思考一阵问他:“我要是能开,一千块真能成交吗?”
“你咋开么?这要证呢!”小伙子咧嘴一笑,听笑话似的。
庄沭交代许睿等他一会,就朝着导演组走去。
百亩麦田收割迟迟无法推进,让直播间观众对嘉宾选择的办法产生质疑,连带着不敢吭声的魑魅魍魉,都开始活跃起来。
[我承认庄沭挺牛逼的,但开收割机也太离谱了吧?]
[我也觉得,差太远了,这又不是打游戏。]
[他不就爱装逼吗?我就没见过谁装逼不带翻车的,坐等看笑话。]
[开特种机械是要证的,再装也不能无证驾驶,当法制咖吧?]
[哈哈哈,就知道有今天,跳得越欢,死得越惨,活该!]
[恭喜庄沭粉,孽力回馈!]
[**cp粉不作妖啥事没有,这下好,我就爱看心机雕翻车。]
[边€€公司也是**,就该告这个糊比!贴着碰瓷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