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生:“……那不是遗物吗?”
楚广阔直接就将眼皮子给撩了起来,倒也算不上伤心,只是深邃的眼眸里有点儿不太清楚的东西。
遗物啥的,他没有啥感觉。
死人带不走的,活着的人留着花,能有啥不对的。
林六生朝着他招了一下手,楚广阔下意识地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林六生将手在他的跟前儿摊开:“拿出来。”
楚广阔看着他,拿了出来。
林六生看着他放到自己手里的一对坠子。
朴素的一点儿的花样,但分量却足,若是戴在一个年纪大点儿的妇人的耳垂上,想必会显得十分的大气。
林六生将钱袋里的钱又倒出来,给了他,将那一对耳坠子给放了进去,说:“算是卖给我了,走吧。”
楚广阔觉得林六生还真是不客气。
就几个铜子儿,哪能比得上那一对耳坠子。
但林六生既然想要,他自然啥都不会说。
楚广阔拿着那几个铜板走了。
在楚广阔走后,林六生在床上动来动去的,忍着,自己消化刚才的事儿。
刚才看着又开始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压根儿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楚广阔,林六生觉得自己还真是憋屈的慌。
合着就他一个人在这里想歪了是吧?
一直到后晌午,林六生才从这件事情里头出来了。
想恁多干啥,楚广阔应该是真的不懂,就算是“擦了一个边儿”又能有啥,又没有把火给擦着儿。
算了。
林六生的心情总算是舒爽了一点。
自己把药给上了,林六生捂着自己的尾椎,姿势有点怪异地拿了书又回到了床上。
他终于理解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人说的那句话了。
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太绝对,但要是反驳的话,也不好反驳。
楚广阔一个来回的话,绝对是要到天黑的,林六生在天黑下来的时候睡不着觉,也不想费那个力气去点油灯。
窗€€下,夜色静谧。
林六生将自己的下巴垫在枕头上,闭着自己的眼睛,默读着刚才一直背的内容。
拗口,但也算得上是流畅。
默读到一半的时候,门口有了一点儿的动静。
林六生听到了大门的吱呀一声声响。
林六生脑子里的记忆让他知道,以前的话,楚广阔的家里是都不关门,更不要说锁门了。
但白天楚广阔出去的时候,却把门给顺手关上了。
所以只要“吱吖”一声……
林六生并没有将自己的默读停下,却能够听到楚广阔走在院子里的脚步上,以及进了堂屋,一步又一步地朝着这个地方走过来的动静。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
楚广阔进来了。
楚广阔见他正在背着什么,也没有开口叫他。
他一脸骄傲地看着林六生,却连自己的脚都放轻了,走过去也只是在床沿儿上坐下而已。
林六生将这一段给背完。
“惟其民安于太平之乐,豢于游戏酒食之间,其刚心勇气,销耗钝€€,痿蹶而不复振。是以区区之禄山……”
林六生背完最后一句,枕着胳膊扭头看他。
就见他……两手空空。
林六生:“你没有带饭?”
楚广阔一脸的神秘,将手掏到了自己的怀里。
林六生:“……”
啥意思?
楚广阔:“知道我给你带嘞啥不?”
林六生也是没事儿了,就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说:“龙肉!”
楚广阔:“……”
本来他还正得意呢,觉得林六生肯定猜不到自己给他带回来了啥稀罕吃的,可没想到这还没有拿出来呢,林六生猜的玩意儿就把他带的玩意儿给比下去了。
林六生:“那难道是熊掌?”
楚广阔觉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也不再遮遮捂捂的,直接就把怀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一个饼,夹着肉。
林六生看着他一脸没意思的德性,忍着笑,将他丢过来的烧饼给拿过去。
他看到烧饼里头夹的是什么肉的时候,眼神确实有一点儿的停顿。
牛肉。
朝廷重视农耕,全国上下明令禁止,杀私牛者,徒一年半;主自杀牛马者,徒一年。
楚广阔:“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林六生拿着烧饼,手上停顿着,到最后还是张嘴,咬了一口烧饼。
就这么一个烧饼,楚广阔就这么看着,林六生吃了,比他自己吃了还要高兴。
林六生将一整个烧饼给吃了,嘴里嚼着一大口,这才看着楚广阔说:“牛肉?”
楚广阔:“对!刚宰嘞!”
林六生也没有再问什么了。
一些地方,尤其是在这些穷山恶水的地盘,管辖不严,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犯事儿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记事儿。
但这牛,也不至于是楚广阔亲自宰的。
只是楚广阔一个混“江湖”的,太过轻易接触这种事儿,碰到的这种事儿肯定不是一件两件的。
除非他主动洗手不干,否则旁人管是根本就管不了的。
牛肉确实好吃。
楚广阔问他:“咋样?”
林六生不想捧他:“能咋样?”
楚广阔讨了一个没趣儿,实在是有点儿泄气儿。
咋会有人不喜欢吃牛肉呢?
林六生将自己刚才摊开的书给合上,随手递给了楚广阔,说:“你帮我放回去。”
楚广阔给他放回去了,一个糙汉子,放回去的时候还将那本书跟其它的几本摞到一块儿,几乎是摸黑了,将那几本书对的整齐的不行。
他绕着小桌,弯着腰瞅,确定摆正了之后才又去找林六生,一上来就说:“那现在管上药了吧?”
林六生:“我刚才上过了。”
“啥?”楚广阔直接一整个震惊了,“你之前不是说吃完饭才能抹嘞吗?”
第67章 恶霸不情愿
林六生往里头挪了一下,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楚广阔过去,叉着腰:“你之前不是说吃过饭才能抹药?”
林六生扯着被子:“嗯,饭前抹也不是不行。”
“饭前抹不好吧?”楚广阔脱鞋上床。
林六生有一点心虚,“可能吧。”
“那你还饭前抹!”楚广阔语气说是责备,也算不上责备,就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连带着动手动脚的。
林六生直接一个后仰,没让他的手捏到自己的脸上。
这人!动不动就上手!烦人的很!
楚广阔的捏空了,不是有多在意,就是看着他咬牙笑了一会儿,然后将林六生给自己留的那一半被子又给他扯了一下。
林六生眼一垂,看着他的动作,又把眼皮子给抬了起来,说:“你不盖啊?”
“我不用盖。”楚广阔直接枕臂躺下,床板又是被他压的发出“咣当”一声声响。
每一次他搁在床上一躺,林六生都担心这床会散架了。
林六生扯着褥子,直接往他的身上一丢。
晚间已经起了风,深秋的季节,已经有一点冬天的滋味儿了,要是半夜再下了雨,那可是不得了的。
林六生也是不理解有人能这么抗冻,但又觉得,就算楚广阔的身子骨硬朗,就这样睡一夜也不会发热啥的,但说冷的话,那肯定是冷的。
枕着自己的手臂的楚广阔看着遮住自己的肚子的褥子,笑的嘴都有点歪了,一脸稀罕地看着林六生:“你咋恁知道疼人嘞!”
林六生有点儿受不了他,也懒得搭理他,自己朝下一躺,裹着褥子就闭上了眼。
楚广阔一个侧枕,被褥不够宽,就只是搭在了他的腰上,整个后背几乎都是暴露在被子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