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广阔才不知道他们军中什么劳子的规矩,不过是让他赔一点儿金子而已,弄得也忒麻烦了。
林六生的腿靠着椅子,多少有了一点儿的支撑。
楚广阔问林六生:“咱俩去呗,拉着牛车。”
拓拔€€律:……还想用车拉,他这是想把军营里的军饷全给搬空是吧。
“我不想去,”林六生淡淡地说,“你要是想去的话,就自己去。”
“啊?”楚广阔用手指头拽着,将那金丝条给捋直了,“那咱不去就不去呗,我让陈小红带着几个人去就行了。”
林六生看着太过单纯的楚广阔,也没再说话。
“楚……广阔,是吧?”拓拔€€律又是乐呵呵地朝着楚广阔走了过去,“这路是有一点儿远,但是去一趟绝对值得,说不定你会喜欢那儿,直接留下……”
楚广阔一眼都没有看他,直接就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肩膀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这样走到了林六生的跟前儿。
楚广阔拉着林六生的手,将那金丝条在他的手指头上绕,绕了两圈就绕没了。
完全被无视的拓拔€€律脸色这才有一点不好了,觉得这个恶霸还真是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林六生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拓拔€€律腆着老脸,继续说:“那只能你自己去。”
“那照您的意思,”林六生不想听他绕了,直接了当地问,“是想让他参军,是吧?”
楚广阔指头上绕着金丝条,抬了头。
参军?
拓拔€€律见林六生将事情看的明白,自己要是再转弯抹角的话,倒显得不真诚了。
“确实,老夫确实有这么一个想法。”
楚广阔对参军这事儿没什么抵触,但也没有什么兴趣,就这么站在那里听林六生跟人聊天儿。
林六生朝着外头看了一眼,这才又看向拓拔€€律,问:“怎么着也不该大年初一就征粮吧,那军营得是穷成什么样了?”
“……”拓拔€€律一愣,然后一笑了之,“不过是周转一些罢了。”
“我哥吃饭吃的多,您刚才也看到了。”林六生朝着饭桌偏了一下头,桌子上,馒头已经没有了,连一大盆米饭都见了底儿。
拓拔€€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戏,又觉得林六生上来就提到军营里头吃饭的事儿,实在是有一点好笑了。
乡下人目光果然短浅,讲去军营的事儿,不谈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反倒是关心起有没有饭吃的事儿。
太过小家子气。
拓拔€€律带着自上而下的包容,道:“这你放心!饭是肯定能够让他吃饱的!”
林六生也笑了,说:“现在军营里怕是连锅都揭不开了,您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大了吧。”
楚广阔一听,觉得这人诓人竟然敢诓到自己身上了,直接凶着一张脸,说:“老东西,没饭吃你让老子去干啥!”
拓拔€€律身体后仰:“……”
林六生阻止了他一下,然后对拓拔€€律说:“大人,你要是真心想给我们一点儿金子做赔偿的话,那还不如换成一个人情。”
拓拔€€律:“……什么意思?”
当着楚广阔的面儿,林六生也不好明说,只能隐晦地道:“小民倒是读过几本书,历史名将也知道不少。”
拓拔€€律等着他继续说。
“大人,”林六生直直地看着他的眼,“您觉得张巡此人如何?”
拓拔€€律眼一眯。
“一代名将,名垂千史,”林六生用手拍开一直用手扯着自己的袖子的楚广阔的手,“可算是令人佩服?”
拓拔€€律看着林六生的目光带着一丝的危险。
张巡为守城池,在粮草不足,守城陷落之时,为了鼓励手下的将士们,将自己的的爱妾杀而食之。
后来,甚至又吃了被围困于城中的三万百姓。
此事传至京中,皇帝一纸诏书,对之大肆褒奖。
林六生用手指绕着那又被楚广阔缠到自己手指上的金丝条,风轻云淡地说:“战乱年代,多的是人死的尸体都凑不完整,却也有人一辈子平安顺遂,甚至乘风顺水,一世荣华。”
拓拔€€律看着林六生,忽而笑了。
林六生面露一丝疑惑,不明白他为何在此时笑了。
拓拔€€律笑得欣赏,却又有一点儿的咬牙切齿,他看着林六生,说:“果然啊,老夫还是最烦读书人。”
林六生挑眉,无所谓他怎么想。
拓拔€€律直接越过林六生,对楚广阔说:“楚广阔,你跟老夫走!老夫保证带你征战出一片天地!”
楚广阔看着这个像是脑子突然被驴踢了的老东西。
“跟他走,没饭吃。”林六生给楚广阔提了一个醒。
“谁要跟他走了!”楚广阔觉得莫名其妙,也弄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又不想用脑子想,直接赶人,“滚!滚滚滚!”
“楚广阔€€€€”拓拔€€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一身本事,为何不试着为万世开一个太平!你若蹉跎于一屋……”
第132章 打算迁户
楚广阔直接抡起一把椅子,就要赶人。
林六生后退一步,就往那里一站,由着楚广阔放肆。
拓拔€€律哪遇到过这种情况,被楚广阔逼得不得已倒退着,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好在被孙凡斗给扶住了。
院子里的士兵一见到这情况,直接拔剑相向。
林六生跟着出去。
“住手€€€€”拓拔€€律朝着自己带来的兵呵斥了一声。
院子里的兵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校尉怎么在这种地方还能狼狈成这样,而且都这种情况了,还不让他们出手。
拓拔€€律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玉,然后十分看不上地朝着林六生看了一眼。
“楚广阔,有一天你若是改变想法了,大可直接拿着这块儿玉去军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
楚广阔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你走不走!”
拓拔€€律将那块儿玉放在了窗台上,这才对孙凡斗使了一个眼色,长叹了一口气,说:“走!”
林六生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在他们走后,将那一块玉拿到了手里头。
院子里清净了。
林六生凑着阳光,将那块儿玉看了一下。
玉的种水不错,能透手指了。
上头刻的是一个貔貅,一行小字。
好东西。
“你烦他啊?”楚广阔问林六生。
“我烦他干啥,”林六生把玩着手里的玉,“不过他看我不顺眼,那倒是真嘞。”
“他看你不顺眼?”楚广阔一整个凶了起来。
林六生直接就笑了,“人家想带你走,€€,你想走不?”
“我走哪去。”楚广阔觉得林六生简直在说废话。
“不是不让你走,就是现在确实不太适合,”知道楚广阔想不明白,自己说了也不一定能说的清楚,但林六生就是想解释一下,“而且他们那里确实没饭吃,况且我觉得吧,上面儿可能不想管他们了。”
楚广阔听不懂,“……哦。”
林六生:“现在要是进去了,想走,那可就是逃兵了,到时候他们指到哪儿,你就得死在哪儿。”
楚广阔:“……”
咋又牵扯到死啊活啊的。
“你要是想去的话也不是不行,”林六生将那一块儿玉佩收好,“得再等一阵儿。”
“你要去,我才去!”楚广阔直接就说。
“……嗯。”
大年初一被征了一次粮,确实闹得人心惶惶的一阵儿,但日子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着,跟往年也没有什么不同。
家长里短的,在那个大槐树下的,又开始被人聊了起来。
林六生却过得不安稳。
他心想,当年,那城中的三万百姓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成为朝廷派来的兵将的腹中之食。
愚昧者,注定要随波逐流。
若是能够考上秀才,按照律法,便能在得到县公的恩准之后,带着家中亲人迁户。
楚广阔看着林六生彻夜彻夜地读书,甚至有点担心他会熬坏自己的身子了。
考秀才,难成这样?
离考秀才,还有三天了。
林六生差点儿栽桌子上睡着,还是被楚广托住了脑袋,这才没有直接睡过去。
林六生枕着楚广阔的手掌,歪着头,歪着头,看着他。
“考上秀才就能迁户了。”林六生说。
楚广阔:“好像是,你想迁走啊?那咱迁到哪儿啊?”
林六生平静的看着他,看了许久 才问:“到时候你跟我走啊?”
“你还想不带我啊!”楚广阔眼一瞪,直接就激动了起来。
“带!带带带!”林六生哼哧哼哧地笑着 ,将自己的脑袋稍微调整一下,在他的手上枕的又舒服了一点儿。
楚广阔就这样托着他的头,在他的跟前蹲下,另一条手臂过去,直接就把他给笼住了,然后问他:“那咱迁到哪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