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广阔怕是……
他带着人,纵马朝着那个方向过去,妄想着能找到楚广阔的尸身,可等他到的时候……
满地残肢。
楚广阔满身是血地倒在马旁,一只手死死地拽着缰绳,明显就是在倒下去的时候,还在试图骑到马背上。
拓拔€€律的一双老眼满是血丝。
这队人马,可是敌军的金戈王骑,是让人光是想上一想,就会从骨子里忌惮的一支王骑。
楚广阔居然……就这么一个人将这支王骑给扬了!
这……正常来说,怎么着也该是一挫再挫,再知耻而后勇,最终才战胜这一支王骑吧!
欣喜全无,此时此刻占不到一毫,拓拔只觉得恐怖。
楚广阔……
将楚广阔几乎被砍断的腿硬是接上,身上各处的伤都给包扎好。
阚九州来看他的时候,见了他脖子上的一道伤,简直不忍看。
脖子上的皮肉被这样割开,要不是最后刀刃卡在锁骨上,他怕是早就死了。
一连半月,楚广阔昏睡不醒。
陈小红哭了好几场,张豹他们烦的不行,觉得他们阔哥反正都没事儿了,而且这次的军功,那可是大到天上去了!
可陈小红跟楚广阔毕竟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不管楚广阔是怎么想的,他可是拿人当亲大哥的,这段时间简直要吓疯了。
楚广阔的脑子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做着一个梦,梦到自己就这么骑在马背上,一直追人,一直追人……
日日夜夜。
怎么都追不上。
最终,他从马背上跌下来,怎么都爬不起来。
后来,他又梦见他娘。
那个一辈子都过的规规矩矩的女人。
楚广阔又听到她生前重复地说的那几句话。
“谁家过日子不得有一个盼头!日后娶了媳妇儿,你咋能让人安心想着跟你一块儿白头啊!”
“你这一点儿不惧鬼神,不积攒一点儿善缘,以后善终不了!”
“娘总觉得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打从会说,会爬,会走,骨子里就不想着入一个正道,有时候想想,连我这个当娘的都怕你……”
“你这一辈子,合该孤寡啊!”
……
楚广阔越听,越是燥的慌。
凭啥他要孤寡,凭啥他不得好死,凭啥他不得善了……
他不信鬼神……
楚广阔爬不上马背,委屈的眼红。
鬼神长啥样儿……
拿捏他的神,他的鬼,是那个好看的不行的男的。
楚广阔断断续续地醒,每次醒来,都又硬生生地烧晕过去。
伤口包扎又拆开,反复上药,身上的腐肉一点一点儿地往下剃。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终于,楚广阔的意识清醒了,他一睁眼,就记起林六生过来找他了。
时间过了太久,张豹几乎忘了这一茬,见他醒了,兴奋的不行。
“哎呦我去!阔哥!你可总算是醒了!阔哥!你立大功了知不知道!”
楚广阔:“林六生……”
“啥?”张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楚广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追上人,“林……”
外头听到动静全都涌了进来,一个个的,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楚广阔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那儿,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咋在这儿!”
最先进来的张豹最先反应过来,一想到一个月前,他们那些人做的该死的事儿,就算楚广阔现在躺着,也是吓得不轻。
“那个……阔哥啊,你一个月前不是追人去了吗,没……没追上……”
楚广阔一听自己没追上,后话一句都不想听了,光是胸膛起伏都让身上裂开了口子,双眼更是爬满了血丝。
“阔,阔哥!”陈小红吓着了,“你!你别激动!别激动!”
……
他这一醒,都是过来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又或者是慷慨激昂地说着他的战功,好让他明白,他此举到底有多旷古绝今。
楚广阔本来就已经难受的要死了,这帮人一个个的,还非要在他的跟前儿叭叭叭的,气得他像一头病狮子似得躺在床上咆哮。
咆哮完,就开始算账,他没吓几下,张豹他们就开始相互指认,一时间,事无巨细,全都明白了。
但说来说去,严重的,也不过是朝着林六生推攘了几下,对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事儿。
可林六生扎了手,楚广阔都能吓得像是天塌了,更何况林六生是被人给围着欺负,给推了好几个踉跄。
楚广阔趴在床上,一条腿还夹着木板,一双眼里是密密麻麻,几乎要爆了的血丝。
“敢跑一个试试!都挨个给老子过来!”
一个都不敢跑,一个扯着一个。
陈小红清楚的很,楚广阔要是真恼了,那是这会下狠手的。
他这人,对人命一点儿不在乎,对自己的不在乎,对别人的,那就更不在乎了。
很显然,张豹他们虽然怕到站不稳了,但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阔哥,”陈小红浑身发凉,“这不关我嘞事儿啊,我劝也劝了,拉也拉了,这不是没劝住,也没拉住么……”
陈小红此言一出,张豹为首,直接就红了眼,两步朝着他过去,直接用尽手劲儿推攘他。
“陈小红!你要不要脸!你要不要脸啊你!啊?你要不要脸!”
第169章 骂人
所有人都朝着陈小红围了上去,推搡着推搡着,就动起手来,场面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打到最后,陈小红的裤子都被扒了下来,被三个人抬着朝着火架子喇裆。
陈小红嚎的跟杀猪似的。
楚广阔听的心烦,但渐渐地,听到别人叫的这么惨,心里还算是舒坦了那么一丁点儿。
陈小红被“糟蹋”完后,就这么躺在地上,眼含泪水。
张豹刚解了气,扭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木板给拆下来,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楚广阔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猛的一跳,张豹咽了一口口水,对着楚广阔说:“阔,阔哥啊,你,你这还不能拆呢。”
楚广阔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他扇的跪倒在地上。
张豹一被打,其他人吓得就要躲,楚广阔直接一声吼:“敢跑一个试试!”
众人:“……”
一个接着一个地,磨磨蹭蹭地过去,一人领了一巴掌。
剩下最后一个摸林六生的脸,没有摸到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受得住,过去的时候还干笑着,巴结地叫了一声,阔哥。
捂着裆刚跪起来的陈小红看着那人浮夸难看的笑,又看向楚广阔。
因为还算是了解,所以有了一个预感。
楚广阔要下死手的时候,那双犹如密密匝匝的森林的眼睛,一瞬间都不会犹豫。
楚广阔抬脚,一脚踹了过去。
山河震动。
“阔哥€€€€”陈小红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张豹他们直接傻了眼,额上冷汗滚落。
刚得了战功,楚广阔就又惹了事儿。
阚九州站在那里,看着来回转悠的拓拔€€律,几次想提出来,让他坐下来歇歇。
“老师……”
“他想干什么?你说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拓拔€€律用手拍着桌子。
“他确实太过年轻气盛了。”阚九州将这话说的干涩无理。
拓拔€€律直接就哼了一声,“他这哪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他要做什么他自己清楚的很,他就是要毁了人家的子孙袋!”
阚九州也实在是说不了什么。
楚广阔那一脚,毁了人家的后半辈子不说,连盆骨都给人踹裂了。
就这,踹完人之后还抓着人家的头发,扇着人家的脸,让人家记住他的恩,要人家以后见到庙就塞香油钱去拜拜。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根本就是土匪行径。
“说吧!”拓拔€€律气的要咳嗽,“这个事儿要怎么处置!”
“自然是军法处置。”阚九州说的理所当然,就是有点儿底气不足。
一说到军法处置,拓拔€€律都直接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