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林六生好可怕,吓得鼻子都有一点泛酸了。
林六生也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咳嗽了一声,说:“你也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温柔荑:“……”
林六生想扭转她的印象,有些别扭地说:“他就是长得吓人了一些,一般人可能看着不太亲近,但其实他性子还是不错的。”
温柔荑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顺着他,小心地点头:“……嗯。”
“他……”林六生越说越是干涩,总觉得自己这样夸楚广阔,实在是太过刻意了一些,只能收敛着说,“……挺好的。”
“他,他……”温柔荑咳磕磕巴巴地接话,因为跟自己想的差距太大,小舌头怎么都捋不直,吐了几次,樱粉色的小嘴唇里才终于发出了声音,“可,可爱,他可爱……”
林六生别过头。
温柔荑还是怔怔地从他的侧脸上,看到他那潺潺流出的笑。
林六生跨进去,“他也没那么可爱,倒不如说是有点儿傻。”
温柔荑:“……”
林六生:“像一头野兽似得,你稍微一惹他不痛快,他就死盯着你不放,非得将你揉搓掉一层皮不可……”
温柔荑:“……”
六生哥今天的话,好多啊。
林六生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这才停下,顿时觉得有一点尴尬。
但他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显,很是自然地转移话题问:“柔荑,你就这样出来,你爷爷不会着急吗?”
温柔荑一听他问这个,直接就咬住了嘴唇,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知道……”
林六生用眼神安抚她:“柔荑,其实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温柔荑那双已经湿润的眼睛这才安心的一点儿,她凑见林六生,就这样拉起了他的手,说:“六生哥,我不想嫁人,不想生孩子。”
林六生安静地听她诉说。
温柔荑抵着他的胸膛,抽泣了起来,“可是爷爷说,女孩子到了年纪,都是要嫁人的……可我都要死了,我害怕,我害怕死在别人家里……”
林六生搂住她。
“……你,你现在是不是不能给我当未婚夫了。”温柔荑眼泪巴巴地仰头问他。
林六生看着她的眼,“你要是不想嫁人,我也可以永远带着你,不是未婚夫,你也可以是我的妹妹。”
“他,他很重要对不对?”温柔荑磕磕巴巴地问他。
林六生眼神一顿,然后就这么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说:“……你,你得亲近他,让他喜欢你……这应该不难吧,你看看,你不是觉得他挺可爱,挺喜欢他的吗?”
温柔荑:“……”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猫咪,被林六生给抱到了家里头,但能不能留下,还得看这个家的女主人?
“放心吧!”林六生极力让她安心一点儿,“最后还是我说了算。”
“……”温柔荑眼珠子惶恐的乱转悠,打了一个小嗝儿,又声音小小地问,“那,那他会不会打我?”
林六生:“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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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广阔找人找不到,烦躁的不行,硬是等,等到了第二天,被拓拔€€律的一句林六生也得去上朝给忽悠得一块儿去上朝了。
可他这左等右等的,朝中的大臣都要来齐全了,却一点都没有见到林六生的身影。
楚广阔等的实在是不耐烦了,叉着腰冲着拓拔€€律问:“人嘞!咋还没过来!”
知道他等的是林六生,但这些朝中大臣都不知道缘由,但看楚广阔这等人的架势,分明就是的等着来干架的。
难道是……林六生当初跟皇帝进言,有意打压这何煌野的事儿,被何煌野给知道了?
一帮大人,都是等着看热闹的。
林六生这七品小官儿,这可算是做官做到头喽!
“别说家乡话!”拓拔€€律一句接着一句地提醒,“你这都已经到了京城了,这老话都说,那得入乡随俗!”
“滚滚滚!”楚广阔最烦这个老东西了。
白文臣一个小官儿,也不敢往楚广阔的跟前围,跟其他小官儿聚在一块儿,小声嘀咕着。
白文臣的胸膛挺的高高的,心想,看以后林六生还怎么在自己的跟前儿神气。
也是为了巴结楚广阔,几个大臣都开始嘀咕当年林六生在皇帝的跟前儿有意诋毁楚广阔的事儿,声音也由悄摸摸的,变得逐渐收敛不住了。
早就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有一帮人作陪,那声音,到最后可以说是放肆了。
楚广阔越觉得不对劲儿,就分了一点儿注意力在他们的话里头,这一听才听出来,他们这说的是他媳妇儿的小话。
拓拔€€律也是听清楚了,但不想当那个在楚广阔跟前儿挑事儿的人,免得惹得一身的腥,所以一直以来也不过是纵容的态度。
白文臣见楚广阔听见了这事儿,顿时觉得有点小激动,也是为了巴结楚广阔,就主动过去,表情夸张,添油加醋地将林六生当年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白文臣:“他说你就是草莽出身,自小没什么教养!”
白文臣此话一出,那些文武大臣都斜眼看了过来,但都默不作声。
“说你年过二十,去考童生都没有考上!蠢笨至此!”白文臣见楚广阔的脸色越来越黑,就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更加激动,“又说你因为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才不得不去了军营。”
“说你到了军营也是死性不改,不遵法纪不说,简直就是土匪行径!”
“他跟皇上说,不该将你委以重任!”
拓拔€€律站在那里,背着手,挺着胸脯,冷笑了一声。
楚广阔不是不能听出好歹的,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德行,可在得知林六生这样跟人说自己的时候,还是难免心凉的难受。
白文臣也不是个傻子,已经觉得楚广阔的反应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第184章 老乡儿
这个何煌野听了这话,不该是暴怒吗?
他怎么觉得,这个何煌野……眼里的血丝红的吓人,可就是……过于隐忍,以至于成了归于平静的伤心。
这一点儿都不符合他昨日在大殿之上表现出来的性子啊!
白文臣揣度着,顶着压力去窥探楚广阔眸子里的情绪,可谁知道却直接顶上了楚广阔暴戾狂怒,已经压制不住的一双眼。
白文臣额上直接淌下冷汗,可还没有来得及后退一步,楚广阔就直接朝着他的脑袋过去,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
楚广阔:“这事儿老子会不知道,用你搁这儿说!”
躺在地上,跪都都不起来的白文臣腿已经开始抽搐了,楚广阔却还要上去用脚补。
拓拔€€律做了一个要上前劝的手势,其他大臣被他这一引导,也就连忙跟着上去拦楚广阔。
他们哪注意到,拓拔€€律只是意思一下,让别人上而已,他做了那个意思之后,便直接退到一旁,斜着眼看戏。
楚广阔直接朝着一个拦他的大臣扇了过去。
拓拔€€律吓得一个哆嗦,嘴一抿,然后就又站远了一点儿。
一巴掌接着一脚,一脚接着一巴掌,有处发泄的楚广阔彻底红了眼,见到围上来的人就打。
那八旬老臣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跑到了一边儿,就连拐杖都崴了一下,安全了之后才跺着拐杖主持大局:“这成什么体统啊这!住手!都住手!”
哭爹喊娘的,一团糟。
掐着点儿过来上朝的林六生踱步走过来的时候,眨了一下眼,朝着地上看了一圈儿,然后就这么看向了楚广阔。
楚广阔见林六生来了,蹭了一下鼻子,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过去。
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所有人都不喊了,躺在地上等着看重头戏€€€€林六生被打的这一幕的时候……
楚广阔气势汹汹地过去,直接一把攥住了林六生的手,拉着他就要走。
林六生直接把他的手甩开,问他:“你干什么!”
“跟老子回家!”楚广阔又怒又恼,又憋屈,“老子有账要跟你算!”
林六生又朝着那些倒在地上,少有能站着的,却一个个地伸着脖子,看着他们的大臣看了一眼,问楚广阔:“这……都是你干的?”
楚广阔不想跟他谈其他的,上去就又要拉他的手,林六生却直接偏身躲开。
林六生:“走什么走!”
过来传旨上朝的太监眼珠子瞪的大大的,连脚都崴了,结巴着喊,“上,上上上!上朝!!!”
一听要上朝,那些倒地的大臣又开始哎呦起来,相互搀扶着,哭声悠长,一会儿好让皇上见了,替他们主持公道。
林六生硬着头皮,跟着进去上朝。
楚广阔要拽他,林六生却一记冷眼过去,直接瞪的楚广阔有了忌惮。
林六生一边跟着进去,一边压着嗓音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广阔抽着鼻子,不理他。
一进去,接二连三的,皇帝还没有说跪拜,大殿上就跪了一地。
其实早就得到通风报信的皇帝装的一脸的惊愕,忙问:“这是怎么了这是!”
拓拔€€律跟几个有声望,懂得看形势的,刚才没有被祸及的大臣就这样站在那里,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皇帝看向楚广阔。
楚广阔就只是进了大殿的门槛儿,就直接往门槛儿上一坐,像一头盘踞的野兽似得,身后便是连绵的红墙绿瓦。
楚广阔就这么往坐在那里,倚着威严的朱门框,侧着面庞,用自己的大手搓着自己的脸,将一个折在感情上,被折磨的颓废沧桑的神武大将军形象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他的脚边儿,林六生正面对着皇上,低着头,跪的腰板挺直, 十分的认真。
皇帝正猜着这是什么情况,就看到楚广阔抬起自己强劲有力的腿,面目凶悍地朝着林六生的屁股狠……狠狠地……
林六生被踹的一下没跪稳当,手撑在了地上,屁股撅了起来。
楚广阔的脚,就这么朝着林六生的屁股来了一下又一下,欠欠儿的。
林六生俯地的双手就这么逐渐收紧,攥成拳头,然后再次跪直。
皇帝眯眼,心想,他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