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落的是血泪。
白秋意觉得自己好痛,浑身都剧烈疼痛起来,心脏最痛,好像被人用铁爪,生生掏了出来,连皮带肉,从他的骨骼,他的胸腔,狠狠地拖拽出来。
再用钝器,狠狠穿进他的胸腔,用力地碾压他的伤口,碾压得血流不止,血肉模糊。
他几乎难以喘过气来,修长的手指狠狠一攥,将那滴眼泪握在了掌心。
周身的岩浆回落,再度将他整个人深埋其中,烈烈火海,焚烧着他的骨骼,炙烤着他的皮肉。
白秋意却浑然不觉,左右环顾一圈,竟看石不是石,看火不是火,入眼可见所有物,都是林时桑的影子。
他突然觉得右眼一阵剧痛,下意识伸手捂住,大量的鲜血,就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滴答滴答,落至了岩浆之中,长出了鲜艳夺目的红莲。
“林时桑……恭喜你,成功欺骗到了师尊的感情。”
白秋意缓缓放下手,一抬头,右眼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眼白全无,红得好像随时都可能继续往外喷血。
淋漓的鲜血,顺着眼睑流淌而下,在他白得过于阴郁的脸上,流下了道道血痕。
为了不让自己活活痛死,白秋意这次,一次性在自己的胸膛,狠狠钉下七枚钢钉。
加上此前四根,已经足足十一根了。
密密麻麻的黑点,几乎占据了他半边的胸膛,封锁着他的心脉。他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哪怕是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手段,只有他保持清醒,才能将林时桑找回来!
既然,此地寻不到林时桑的身影,那么,白秋意便想着,也是时候换一个地方了。
没关系,林时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林时桑成功地欺骗到了白秋意的感情,那么,很好,就奖励他,永远跟师尊纠缠到底吧。
白秋意仰天长笑,才从岩浆中,翻身而上,忽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
眉头一蹙,隔空伸手一抓,掐藏在暗处的人影,狠狠掐了起来,举在了岩浆之上。
“我说哪里来的耗子,原来是你啊。”
便见小五满脸痛色,在半空中艰难挣扎,身下的岩浆不断翻涌,发出咕噜咕嘟的气泡。他被炙烤得衣衫碎裂,很快皮肤就开始脱水,发红,渐渐皲裂开来,流出鲜血。
热汗才一冒出来,又被燥热的空气蒸发殆尽。
“那七具破棺椁,就是你搞出来的玩意儿吧?”
白秋意冷笑道,微微眯着眼睛,语气危险,“你杀光了你弟弟生前的情夫们,怪不得这般多的仇家。你身上落下的伤,只怕也是被仇家所伤吧?”
小五满脸痛苦,因为脖颈被掐住了,声带剧痛,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雪琼遇袭那次,也是你吧?”白秋意语气更冷,手下更加用力,掐得小五口吐鲜血,脸色酱紫,“你当时,为了躲开仇家,明明看见前面有人,还非得冲过去。”
“如果不是你,本座乖巧的徒儿,根本不会想着逃离本座。”
“这都是你的错呢。”
白秋意的语气更加温柔,可眼底的杀意,几乎化作了实质,在无形中,已经将手里的少年千刀万剐了。
不,准确来说,小五只是拥有少年面孔的老妖怪。
“本座的徒弟们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只怕胸膛里装着的,都是狼心狗肺罢?”
白秋意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左手,狠狠一掏,小五眼睛怒睁,浑身剧烈颤抖,那还带着皮肉,甚至还在跳动的血红心脏,就被白秋意随手掏了出来。
“竟也是鲜红的……”顿了顿,白秋意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很可惜,因为,他本来是想瞧瞧,忘恩负义之人的心脏,到底是不是黑的。
可是,却令他失望了。
也许,小桑果的心脏才是黑的,不,应该是块石头才对,否则为何,无论白秋意怎么捂,就是捂不热。
只要一想到林时桑,白秋意浑身的骨骼都痛的厉害,嘭的一声,竟生生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捏成了肉沫。
从指缝间滴答滴答,溢了出来,小五渐渐就不再动弹了,眼底的生机,也在一点点消散。
最后,瞳孔都涣散了。
宛如一滩死肉,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白秋意又去掏他的肺,但他又摸不准肺的位置在哪里。
掏了好一阵子,把小五的内脏全部都掏了出来,鲜红的一团,乱七八糟的。
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正欲将人丢进岩浆。但转念想起,小桑果喜欢这张脸。
因为,这是属于“小书生”的脸,林时桑曾经对着这张脸,真诚地笑过。
所以,白秋意便把小五的脸皮,小心翼翼地剥了下来。
心里想的却是,等一会儿找回了小桑果,他就把这个脸皮送给小桑果。
然后,告诉小桑果,自己杀了“小书生”,就因为,小桑果不乖,居然想着逃离师尊。
这次,就不打断小桑果的腿了,就拿“小书生”的命,作为林时桑逃跑的惩罚吧。
也许……小桑果会喜欢蝶骨。
白秋意雪白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又用刀子,对准了地上已经被他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这一次,他挖下了尸体的蝶骨。
不为了什么,单纯是蝶骨好看。
白秋意打算回头把蝶骨稍微打磨一下,在上面密密麻麻,刻满自己的名字。
之后,打个小洞,系上红绳,不,直接用头发好了。
白秋意会用自己的头发,编出一条长绳出来,系在这个蝶骨上。一起送给小桑果。
让小桑果时刻记住,师尊的名字。以及,时刻警醒他,不可以再逃离师尊了。
永远都不可以了。
师尊舍不得伤害小桑果,但其余人不过就是蝼蚁。
在白秋意眼中,既不能成为供他驱使的狗,那么,就成为他剑下亡魂罢。
只有小桑果是例外的。
只有小桑果。
因为,小桑果是他的魔骨。
所以,无论怎样,白秋意一定要将他找回来才行!
对,找回来!
“找他,我要找他……”
白秋意缓缓起身,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大多数都不是他的血,他一手抓血淋淋的匕首,一手抓同样血淋淋的蝶骨。
神情癫狂又兴奋,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疯魔了一般,对着空气不停地喃喃自语。
“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他是我的,独属于我一个人!”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要怎么哄他?”白秋意神色略显慌乱,很快又露出笑容,“对,我要哄他,把他哄回来,然后€€€€”
他满脸温柔缱绻,动情地喃喃,眼神痴迷,“我要和他双修,先敞开心扉,大修个七天七夜。”
“不,七天七夜不够,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一直跟我做下去。”
“一直做下去。”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住白秋意几近崩溃的情绪。
他脑子里很混乱,只觉得自己好冷,好冷,寒气从骨头缝里透了出来,急需要寻找能够温暖他的东西。
小桑果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每次,只要和小桑果交欢之后,哪怕白秋意再暴躁的情绪,都会被瞬间抚平。
他需要小桑果。
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万年,没有跟小桑果做了。
他想跟小桑果说说话,想听小桑果喊他几声师尊,喊名字也可以。
想亲吻小桑果的唇,还想抱抱他,在他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绯红缠绵的吻痕。
还想很多很多,全部都是关于林时桑的。
白秋意饥渴难忍,就好像毒发一般,浑身的血管和筋脉,都夸张且狰狞地炸了起来。
在他的额上也清晰可见,宛如一条条遒劲的树枝。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就见到林时桑。
那个小滑头,那样聪明伶俐,还机敏。必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肯定是想死遁,同上次一样,故技重施想逃离师尊。
一定是这样。
白秋意突然想起了千秋,在林时桑离开客栈时,他特意将千秋还了回去。
也许,可以先寻到千秋。
千秋不毁,林时桑不死。
只要寻到千秋,那么就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林时桑的方位了。
白秋意缓缓呼了口气,终于又能喘气了。他伸手捏诀,却难以察觉千秋的具体方位。
似完全无法探测出,千秋的任何灵力了。
白秋意的心,狠狠地沉了沉,又尝试了数次。他一次比一次暴躁,一次比一次脸色难看。
到了最后,他更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右眼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再度流了出来。
在尝试了很多次之后,才终于,被他发觉出千秋所在方位了。
白秋意迫不及待地寻了过去,可眼前看见的一切,却令他始料未及。
他亲眼看见,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周围一片飘落下来的枯叶。
完全看不出,是一把有灵力的法器,就好像被埋在了地下千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