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从师门寻到此处,说是为师尊报仇,实则€€€€约莫是想亲眼看看林时桑在外过得好不好。
顺便,向林时桑讨一个说法,一个师尊为何不反抗,任由他杀死的说法。
而事实上,林时桑的猜测,大部分吻合,只不过,他失算了一点€€€€那就是陆昭明在被抹掉关于桑桑的记忆之后,大师兄生怕他的记忆突然空白了一部分,会令陆昭明心生怀疑。
遂将陆昭明空白出来的记忆,连同从前的记忆,稍微尽行了一番篡改,然后顺其自然,任由所有记忆重新进行融合。
而融合记忆的过程,根本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也就是说,现在陆昭明的记忆中,他和林时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因为品性不合,一直小打小闹,争执不休,但在这种争吵打闹的过程中,陆昭明又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陆昭明对林时桑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林时桑喜欢偷看他洗澡,还爱偷他贴身穿的衣服。
因此,陆昭明现在对林时桑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有点喜欢林时桑,还想回到从前和林时桑小打小闹的快活日子。
另一方面,师尊死在林时桑的手里,终究是他心口的一道坎儿。他必须亲口问清楚,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别人杀了师尊,就偏偏是林时桑所为!
陆昭明不是来杀他的,只是想来讨个说法,顺便……顺便,他想接林时桑回家。
他怕林时桑这么漂亮,在外头遇见坏人,也怕林时桑性格单纯,再受了恶人欺负。
还怕林时桑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自己,怕这怕那,总而言之,很为林时桑的生存感到担忧。
谁料,林时桑在外又勾搭上了别人!
这个别人居然还是他们曾经共同的师弟!
小时候看着面黄肌瘦,矮矮小小的,没什么特点,怎么现在长大了,五官长开了,还挺俊!
俊就算了,骨架子也长得……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脊背直挺,腰窝深陷……就算一副赶尸匠的装束,依旧挡不住胥风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清澈明净,凌厉霜寒。
陆昭明越想越气:“我才是林二唯一的师弟!”
这一嗓子吼得,林时桑都跟着抖了抖,默默抱着两把剑,往角落里藏了藏,他低头跟两把剑说:“陆师弟是不是有病啊?我应该帮谁?或者都不帮?让他们菜鸡互啄,一起死了才好?”
“又或者,你俩过去帮忙?一剑帮一人,让我看看,到底是千秋厉害,还是你€€€€”他抬手戳了戳师尊的命剑,“还是你更厉害。”
此话一出,两剑同时发出嗡鸣之声,然后嗖嗖地飞掠而出,在房顶盘旋不止,灵光璀璨。
陆昭明抬头望去,瞳孔剧颤:“这是……师尊的命剑!师尊回来了?!”
“现在这把剑,已经属于小师娘了,你别惦记了。”顿了顿,胥风又冷笑,“不管是师尊,还是小师娘,我都奉劝你别惦记了,他们之间是绝对插不进去第三个人的。”
如果插得进去,那么胥风绝对第一个往中间挤,哪怕是当师尊的妾。€€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师尊变成鬼回来啦
陆昭明还是没听明白,亦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想明白,当即厉声呵斥道:“你这个师门败类!叛徒!孽徒!少在此无的放矢!师尊他老人家的清誉,岂能受你污蔑?受死!”
竟提剑又逼近身去。
胥风冷笑,毫不相让,甚至还手持摄魂铃,狠狠一震,发出叮咚叮咚,沉闷而又诡异的声响。
声浪夹杂着灵力,响彻云霄,刺耳至极。
林时桑下意识抬手捂住双耳,一回眸就瞥见原本安静老实待在门板后面的行尸走肉,竟微微颤动起来。
砰砰砰€€€€
原本紧紧绑住行尸走肉腕上的麻绳,瞬间崩裂,又在胥风的控制之下,飞身冲着陆昭明袭去。
林时桑一个“卧槽”,当即忍不住大声道:“打架就打架!你怎么不讲武德,还摇帮手啊!”
胥风冷笑:“小师娘好生偏心啊,陆三手里有剑,我有什么?你还御剑帮他,不帮我,到底是谁不讲武德?”
“我……”我哪帮他了?
明明是两把剑主动飞出去的,好吗?
而且,不管是千秋,还是师尊的那把命剑,都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反而是两把剑盘旋在半空中,锵锵锵锵地一顿缠斗。
陆昭明原本心中烦闷,堵了一胸口的闷气,听见此话,不知怎的,烦闷之气竟慢慢消散了。
所以说,林时桑还是在乎他的,见他二人打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御剑帮他!
看来,在他和林时桑这些年相处中,产生的情,并不是陆昭明的单相思,林时桑分明……分明对他也有点意思。
想到此处,陆昭明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但他脸上流露出的喜色,还是被胥风尽数收入眼底。
胥风一边控尸袭击陆昭明,一边言辞嘲弄道:“陆师兄,想不到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的没有自知之明!”
“小时候,你没有自知之明,师尊都说了,你不是炼丹的料子,你不肯信,偏跑去给师尊炼丹,差点把自己活活炸死在炼丹房里。”
“再大一点时,师门举行试炼,师尊又说了,你年幼,不是那些比你早入门好几年弟子的对手,你偏不信,一上场就被人打吐了血。”
“想不到,你现在都长大了,还是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小师娘也是你可以痴心妄想的么?”
陆昭明一下被戳破了心事,顿时恼羞成怒,下手也更加不留情面,厉呵了声:“住口!”手持长剑,对着猛扑过来的行尸走肉,一顿乱劈乱砍。
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天边闷雷翻滚,轰鸣声不断。
这死尸客栈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缮了,原本就陈旧不堪,在二人的打斗之下,几乎是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塌了。
林时桑真真是看不下去了,寻思着,再打下去,房顶就要掀飞了,如今已入深秋,雨水冰冷刺骨,他真的不想淋雨啊。
索性就捏诀控制两把命剑,便听“铮铮铮”兵刃相接的声音,以及二人有些痛苦的闷哼声。
待林时桑再从角落里走出来来时,两人各自倒地,千秋不偏不倚,正好贴着胥风的耳畔扎在地上,雪亮的剑身轻颤。
而师尊的那把命剑,更是直指陆昭明的喉咙,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要见红了。
而陆昭明的右手虎口崩裂,原本手执的长剑,已经跌落出去。
“别打了,再打下去,这整间死尸客栈,都要被你俩拆了!”
林时桑走到两人之间,阴沉着脸,寒声斥责道:“一个两个都一身的力气,闲着没处使?”
他转头骂胥风,“有你这么当师弟的吗?和同门师兄过招,点到为止就好,居然还摇了这么多帮手,围殴人家!不讲武德!”
胥风震惊:“我……?”
“我什么我?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林时桑骂完胥风,转头又去骂陆昭明,“你也是的,有当师兄的样子吗?招招毫不留情,要不是我出手阻拦,怎么着,你还想把胥风杀了?”
陆昭明怒道:“你居然骂我!”居然为了区区一个胥风就骂他!
简直岂有此理!
“我骂你怎么了?我是你师兄,长兄如父没听过?师尊死了,大师兄心灰意冷跑了,那现在就轮到我当家了!”
林时桑满脸浩然正气,更加疾言厉色地凶他,“不服气?那就给我憋着!是不是我从前对你太好了啊?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陆昭明几乎要气疯了,立马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悬在半空中,直指着他喉咙的长剑,通体流光璀璨,还发出嗡嗡的警告声。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的杀意,师尊的剑就会毫不留情的,一下刺进他的喉咙。
“都不是小孩子了,遇事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啊?”林时桑满脸恨铁不成钢,“师尊死了没多久,门下徒弟们就又打又闹的,这不是等着让外人看笑话?”
“师尊他老人家就算在九泉之下,知道你们这样不懂事,必定要气得连夜爬上人间清理门户!”
陆昭明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的记忆里,一向只有他打骂林时桑的份,还从来没被林时桑这么劈头盖脸,疾言厉色地训斥过。
一时间居然怔住了,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还从林时桑身上,隐约看见了几分师尊的身影。
胥风把能屈能伸,贯彻地彻彻底底:“小师娘,我错了,错了,您别生气,生气伤身,师尊今夜若是回来,见到师娘如此,必定要不高兴的。”
“等等,你说今夜师尊会回来?”陆昭明立马抓到了话里的关键,“师尊没有魂飞魄散?”
“那你也太小瞧师尊了。”胥风冷笑,“师尊可是神魔结|合产生的天生魔种,只要师尊想,他可以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只要他想。”
陆昭明对这方面没什么太多了解,但听胥风如此说,突然有种大松口气的感觉。
只要师尊没有魂飞魄散,那么就还有再度问世的时候。
那么也就是说,林时桑并没有真正地杀死师尊。
如此,他也就不用杀了林时桑,为师尊报仇雪恨了。
“好了,都起来吧,这里本来就乱糟糟的,经过你们刚才一打斗,乱成什么样子了!”
林时桑收回了双剑,颇有点师娘威严地吩咐:“胥风,你负责收拾齐整,再铺个能睡觉的地方出来。”
胥风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衫上的枯草,应了声“是”,心想,得铺宽敞点,晚上师娘和师尊要用。
“还有你,也别闲着,外头雨大,把蓑衣穿上,去打几只野味来,要快!”林时桑又使唤陆昭明。
陆昭明:“为什么?”
“因为我饿了!这个理由够不够?!”不够的话,他还有巴掌。
陆昭明:“……”
算了,吵归吵,打归打,闹归闹,不能饿着林时桑的肚子。他沉默着起身,拿起蓑衣往身上一披,就走进了雨地里。
等再回来时,死尸客栈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行尸走肉都乖乖地候在门板后面,地上也多了能歇脚的床铺。
火堆也早就升起来了,胥风和林时桑都坐在火堆旁,胥风手里拿着一根森白的骨头,用小刀在上面雕刻,看样子是想弄个骨笛。
林时桑双手贴着火堆,火光映着他的脸,半明半昧,有一种很朦胧的美感,陆昭明看得呼吸一滞,脱了蓑衣,随手搭门板上,手里拎着三只野兔子。
“你去处理,”胥风抬眸瞥了一眼,又低头继续雕刻骨笛,“我在忙。”
“我不会。”林时桑的回答更加坦然。
陆昭明:“……”
他狠狠咬了咬牙,还是出去清理兔子了。
等终于把兔子穿好架子放火堆上烤,才长长舒了口气。
“外面天色黑了。”
“哦。”林时桑抱着膝盖,聚精会神地盯着兔子,悄悄咽口水。
“师尊今晚真的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林时桑顿了顿,“大概吧。”那得看白秋意旱不旱,要是旱得厉害,一会儿估计就得从地下爬上来,拉着他神交了。
“你已经和师尊……?”
“昂,做过……啊,呸呸呸!”林时桑居然说漏嘴了,赶紧找补,“见过,见过!”
胥风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