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玻璃，周淮鸣看到了街对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对方长得还算周正，会打扮给他加了不少氛围分，这会儿，男人身旁还坐了几个女生，这群人似乎是出来玩的，有吃有喝地聊着天，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快乐。
“看到了。”周淮鸣略有些担忧地点点头，“你不会又要……”
“嘘。”瞿如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一直没从街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随后，对方似乎是要上厕所，瞿如一并跟着起身。
被丢在身后的周淮鸣：？
等等，你还没结账！！
几分钟后，周淮鸣憋着气追上瞿如。
对方这会儿已经到了风衣男旁边。
风衣男脚步不稳，明显是喝了很多，晃晃悠悠要往外走的时候被瞿如挡了路，当即就是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地骂了句脏话。
但瞿如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你是高捷？”
“谁啊你？”风衣男伸手就想把他拨开。
可那只手才刚刚抬起来，男人的衣领就被一把揪住。
随后，瞿如面无表情地将他重重往后一掼。
砰€€€€！
这一下，直接推出了时空变换。
风衣男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咚的一下撞在了墙上，又跌下地。
周淮鸣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瞬移到了阴暗的酒吧后巷！
“你还记得赵晓敏吗？”瞿如居高临下地看着风衣男，唇边仍旧带着笑，却看得人发毛，“是她拜托我们来找你的。”
“赵晓敏？谁啊？你们……”风衣男这会儿酒也醒了，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
但他疼得爬不起来，只能拼命去回忆，好半天才终于是想起来，“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贱……我高中同学啊？”
尽管风衣男及时把那个词给咽了回去，可周淮鸣还是听到了。
他顿时皱了眉，大概明白了这二人怕是有些旧日恩怨。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瞿如上前一步之前，微微侧身挡了一下：“一定要那样吗？”
他品性善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被残忍杀害。
于是，瞿如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一推。
这一下没怎么用力，但周淮鸣还是感觉自己似乎是飞了起来。
随后，他身体一冷，直直撞进了站在他身后的恶鬼怀里，对方双手冰凉，纤长的手臂环绕在他身旁，将他紧紧抱住。
“帮帮我。”恶鬼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失重感瞬间袭来，周淮鸣坠入了记忆深渊。
“赵晓敏！赵晓敏！”有人这样喊他，“你快点走，从后门走，高捷他们过来了！”
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带着体验了一次赵晓敏的悲苦人生……
升到高一，赵晓敏原本以为自己即将迎来新生活。
可是从前的那些人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
二班的张钰琪是她初中同学，也是最喜欢欺负她的那一个。
往她书包里塞虫子、剪坏她校服那都是小问题，把她锁进卫生间抽耳光、冬天一桶凉水浇下更让她备受折磨。
还有，张钰琪有个男朋友叫高捷，据说是认了个在外头混社会的人当大哥。
他更是放肆。
赵晓敏崩溃过无数次。
她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发了疯一样大哭、尖叫，那些人反而笑得更加快乐。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里招惹你们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啊！”
高一下学期，赵晓敏就退学了。
她躲在家里不愿见人，整日以泪洗面，气得她爸妈不停捶门：“为什么被人就欺负你不欺负其他同学？你难道就不会告诉老师，或者还手吗？！”
“我没有还手吗？我没有还手吗！！”
赵晓敏离家出走了。
她没学历，还是未成年，只能跑到小饭馆打工赚个几百块钱。
后来一个改变她人生的契机是老板娘要换台新电脑，看她可怜，就便宜再便宜，收了她三百块钱，给了她一台旧笔记本电脑。
而她就靠着这台电脑，下了班以后躲在屋里疯狂写东西发泄。
写着写着，竟然还真被她写出了点名气。
她有钱了，每个月最少都有五六千的稿费，她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要改变了，于是父母找上门来哭着求她回家的时候，她心软，重新回到了那个她离开几年的家里。
然后，她又遇到了张钰琪。
对方现在是理发店的老板娘，看到她居然还敢假装无事发生一样打招呼。
或许是她当时没留意，居然被对方看到了手机上没来得及退出去的作者后台。
后来她发现自己的评论区里总有人不停刷差评、没完没了的挑刺，说一些阴阳怪气的难听话，查证过后，那些账号都是张钰琪注册的，这一消息瞬间便让她本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再次走向崩溃。
旧日阴影将她彻底压垮，她站在天台向神明许愿。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献出自己的全部，也要将那二人……千！刀！万！剐！
而神明听到了她的愿望。
神明允许她用来自地府的幽冥之火，焚烧仇人的魂魄。
轰！
周淮鸣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站在天台门口。
不远处，瞿如正站在天台边缘，他正前方有个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挣扎惨叫的人影，正是风衣男。
“别杀我，别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不及阻止，半空中牵制着风衣男的那些细密金线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淮鸣飞快向前奔去，抓着栏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坠落高空。
这栋写字楼高三十层。
不会有人从这里掉下去，还能活着。
就好像之前死掉的那个女人一样。
原来她叫张钰琪。
“怎么，现在还觉得他无辜？”瞿如转过身，瞧见周淮鸣怔怔看着楼下的绚烂霓虹，便开口问了一句。
周淮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不无辜，可那是一条人命，如果要复仇，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折磨他，但……为什么要杀人呢？我们明明有法律！难道你觉得这样做就是正义了吗？”
“正义？”瞿如脸上笑容加深，似乎是为他的幼稚而感慨，“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
瞿如收拾了装备，将录像上传至信息库，随后抬腿往返方向走去。
从周淮鸣身旁经过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这个被问到愣在原地的青年的肩。
“年轻人，你的心是好的，如果人人都能像你一样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哭声了。”
“可你也得知道，你的正义观，是属于人类的正义。”
“我不是人，所以，我永远站在雇主那一方。”
话音刚落，忽然一声尖利的鸟鸣声响起。
一只人面兽身的巨鸟轻轻扇动翅膀，便掀起一阵狂风。
它从周淮鸣头顶飞过。
它向着黑暗，义无反顾。
“呼€€€€”
看到这里，玄夜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再次坚定了之前那个‘绝对是老作者出来开马甲了’的想法。
这段剧情张弛有度，起伏间逐渐压抑的感觉到最后骤然爆发的爽感让她整个人都有了一种浑身毛孔都在颤栗的错觉，特别是最后，巨鸟展翅飞过钢铁森林，向着黑暗中奔去的那个场景描写……画面感简直绝了！埋在这个故事深处的玄妙背景简直勾得人抓心挠肺！
她往后翻了翻，还有一章 不，是就剩一章了。
舍不得看啊T T
而这一章的评论区也格外热闹。
“啊啊啊啊啊啊好爽！就是应该这么报复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章突然有点不喜欢男主，优柔寡断，简直就是个拖油瓶嘛！如果换作是我，被那么欺负，杀了他们都是轻的！我怕是想弄死他们全家！”
“其实我反而很能理解男主，作者既然写了这么个主角，态度也很明显啊，以暴制暴虽然很爽没错，可如果人人都可以随意杀人、滥用私刑，最后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瞿如是妖，所以他不遵守人类的法则很正常，可是男主是人啊！他不是那种反社会人格，而是个品性善良的人，上来就说杀得好才是崩人设了啊！”
“怎么底下还吵起来了？只有我的关注点在世界背景上吗？话说这个恶鬼果然是百年前的恶鬼，居然是出自还用手机的年代（笑哭），大大的想象力真的好绝，搞得我有点想试着画一下这个九尾狐了，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对着一只狐狸发花痴嘿嘿嘿，好美好美好美”
“勤奋的大大再来点再来点（搓搓手”
“……”
玄夜翻了翻评论区，看着底下有吵架趋势的评论，无奈摇了摇头。
随后，她什么也没说，丢下了一串打赏。
正好这个时候，她已经到了家附近，便暂时收起智脑，下了轨道。
…
转眼就已经到了换榜日。
唐墨山一觉睡醒，便收到上榜通知。
两天没看，他个人面板里的狂热值居然已经涨到了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