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山又一次皱紧眉头，突然有些犯恶心。
“这不就是活-体-试验吗。”他说，“你告诉我这些，如果是因为你想要进一步拉拢我的话，恭喜你，我现在确实开始有些不太舒服了。”
晏理回复：“之前你曾问过我，为什么我要派人去监视你，当时我只回答了一部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是因为你身上不同寻常的波动，一部分是因为，我不止观察了你一个，所有试验品的后代身旁，都有我的眼睛存在。”
“段少霆是叛军吗？”唐墨山一字一句，慢慢输入。
“是的，但我们一般自称革-命-军，没有人会自己骂自己，对吧？”晏理说，“其实我很想你能来废星，你的脑袋里藏着很多我都不清楚的东西，我无意探查你的过去，那些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其实比泰德星更适合人类居住，虽然这里的土壤和水源大部分都被污染过，不过，污染的问题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有害物质存留了数百年，威力已经越来越小，迟早会彻底消失。”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唐墨山平静道。
“你想要什么，我便尽我所能。”晏理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冷笑话，“除了爱，我不能违背他人意愿帮你把人给绑架过来。”
唐墨山没接他的茬：“让舍里安再不能对我造成威胁呢？”
晏理说：“这不难，今晚过后，白金皇宫和联邦政府都不会再有能力对你产生任何威胁。”
“那你呢？”唐墨山道。
晏理沉默一秒：“我已经把我的主脑交给了你，唐墨山，这件事不仅仅是关系到你对我的信任，还有我对你，毕竟，你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控制继而丧失理智的人类，我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担心你会不会哪天突然情绪失控、毁掉我的主脑，那个时候，我会在彻底消亡之前，杀了你。噢，这是不是人类经常说的殉情？”
“是同归于尽，或者陪葬，麻烦你调整一下你的词库好吗，这样显得你真的很不智能。”唐墨山片刻无语。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我要吃饭去了。”他微微叹气，“跟你聊天真的很耗费脑力，我的脑袋迟早有一天会坏掉。”
“没关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你的意识上载，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晏理道。
“可别，我可没打算获得永生，活那么久干嘛？老妖怪……”
“你在骂我。”
“没有，吃饭去了，饿得很。”
唐墨山飞快把智脑一收，轮椅就顺利转了向。
出门的时候，他顺带着问了一嘴：“系统，今天晚上我出去的时候，如果我把主动权交给你，你可以做到在被人察觉之前便将我迅速收入地球图书馆吗？”
【拜托，我也是人工智能哎，数据运算的能力不比那个一号机差好吗宿主！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是吗？”唐墨山心想，虽然晏理总说这家伙拥有更高级的权限，如果双方都拥有着同样的数据量的话，实际上系统的能力更强一些。
但说起话来，居然还是晏理看起来更靠谱。
“那就拜托你了。”他扯扯嘴角，慢慢向着门外去。
第61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
今天看起来又是平静的一天。
唐墨山吃过晚餐以后就窝在房间里看新闻。
寒潮期的时候出现最多的状况就是行走在外的机器人出了什么故障， 每年都会有这么一段，网上甚至还有人在这种平平无奇的短新闻底下押注， 看看等到寒潮期过后， 街上会出现多少因为故障太严重而无法召回所以直接“躺倒”在街边的机械产物。
有了这些无聊的新闻做对比，其他几则新闻一下子就显得精彩了不少。
一则是研究院近年来研发的新产品、晶体防寒罩已经要准备着投入使用了，预计明年开始， 泰德星将不会再受到寒潮的侵扰。
二则是联邦政府打算大力扶持文化产业， 但具体项目内容暂时没有公开。
三则是明州、忻城这两大城市今年的房产税整体调高了百分之二，这条新闻底下倒是没什么人唉声叹气， 因为大家都在说买得起的不在乎这些，买不起的看了又有什么用。
总之， 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今夜是《大唐》首播日，等着晚上八点一到，大家都去追剧去了，新闻的热度逐渐消散，万年青的热度开始节节升高， 但唐墨山没有去看， 而是等扫完了新闻以后， 就又去看书、丰富脑容量去了。
书这种东西就是常看常新，永远也不嫌多， 甚至还会越看越觉得自己认知浅薄。
前段时间他迷恋各种推理小说， 现在他看的则是各种农学、基建知识。
这种专业类的书籍看起来确实没有小说好懂，有时候大量出现的专业词汇看得人直打瞌睡， 唯一的好处就是， 这些专业书虽然难懂， 可是硬着头皮看久了， 他脑袋里逐渐就有了一条慢慢拼凑到一起、并且越来越清晰的剧情线。
很好， 新文的灵感来了。
但灵感归灵感，该犯困的时候也是一样困。
靠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过后，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
唐墨山抱着智脑，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安静打字：“下次应该准备一个耳机，现在这样很不方便。”
“你紧张吗？”晏理问。
“还好。”唐墨山答，“还有不到一小时，等会儿再紧张，现在不急。”
“需要我陪你聊天吗？”晏理说。
“算了吧。”唐墨山闭上眼沉思片刻，又按亮了智脑，“其实，你继续用你之前用过的那招，利用芯片远程控制，找人替你进来直接炸了主控室，这难道不比找我更方便吗？”
“会用芯片作为辅助的人一般精神力等级都不会很高，那样的人进不来白金皇宫。”晏理回答，“并且，这里安装的有专门屏蔽精神力攻击的程序，你说的这个办法成功率很低，并没有被收录进我的备选计划中。”
“这样啊。”唐墨山了然，不再说话。
昏昏沉沉间，安静的房间内忽然想起了很细微的一声嗡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就好像是什么一直在运作的发动机忽然停下来了一样。
“时间到了。”晏理告诉他，“你可以出去了。”
十二点十六分，主控室已经开始了维护工作，前半个小时有维护员在里面调整系统参数，外面直接启用了备用系统，但这个备用系统只有最简单的功能，因此，唐墨山只要将藏在机械义肢里的接口插入备用系统的分节接口，这套备用系统便轻而易举在入侵之下彻底废掉。
整个白金皇宫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打开地图，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推门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次他双脚踏在地上，居然异常的稳定，没有了那种皮肉之下时不时会抽痛一下的感觉。
一路顺顺利利，拐了几个弯以后，主控室越来越近了。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安保员都不在吗？明知道今天要进行维护，居然没有一个人在附近看守？”
“因为他们去支援北门了。”晏理平静道，“北门处有叛军出没。”
“……”
调虎离山，这波配合倒是真不错。
唐墨山捏紧了智脑，只觉得离主控室越近，心脏就跳得越快，他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忍不住紧张到后脖颈直冒冷汗，耳道内也全是砰砰砰的心跳声，还有轻微的嗡鸣。
在这里，精神力果然是释放不出来的。
因为贸然关闭精神力屏蔽仪会导致触动警报器，所以晏理只是解决掉了备用系统，而他也只能靠自身的敏锐度，调动起全身神经，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主控室的门已经可以看到了，就差最后十几米。
唐墨山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三十四。
“再等一分钟。”晏理说。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主控室的门准时在十二点三十五打开，随后几名穿着银白色工装的维护员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主控室进行系统维护的时候，因为某些安全设置，所以所有工作人员必须在程序启动后撤离现场，以免遭受磁波攻击以及强辐射损害。”晏理解释，“但在门口有一个应急按钮，可以强制中断更新程序运行，按下应急按钮之后，更新程序会在五秒之内断开连接，中间会预留出大概三十秒的时间交由安全管理系统保存更新进度，接着，运算系统会开始重启，预计将在一分钟后恢复全部链接，进入正常运行状态，但在运算系统重启之后，维护员要在一分钟内输入安全密码将运算系统彻底解锁，如果没有这个密码，它就会判定这次中断输入外部入侵，直接开启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
“也就是说，我最多只有两分三十秒的时间寻找后置端口。”唐墨山收紧手指，果真在掌心摸到了一层细汗，“很好，你成功让我紧张了，我现在好像有点头晕。所以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开启以后，会怎么样？”
“第一，重要资料库会加装双层防护，原有密码暂时失效，防止人员出入的同时并在室内喷洒有毒气体，第二，封锁所有房间大门，走廊过道启用激光切割线，防止并未在屋内的入侵者逃跑。”晏理说，“因此，你说的没错，就算我连接上备用系统为你拖延时间，你最多也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要命了。”唐墨山只觉得肾上腺素此刻正在体内狂飙，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刺激的一件事了，紧张情绪升到最高点之后，居然会让人莫名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那些人好像已经走远了，现在进去吗？”他问。
“不。”晏理说，“注意外面的信号，我会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资料室去，那个地方离主控室很远，就像正方形的对角线，而维护员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会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去拿防护装备，不会立刻返回，所以，有限的时间之内，主控室五十米内绝对安全。”
“我知道了。”唐墨山握紧智脑，再次看向主控室紧闭的大门。
那里有一丝微弱的光芒透出。
晏理同样也没再说其他，只是在时间跳转到十二点三十九分的时候，给他发来一段话：“虽然我无意引发恐慌，但这是世界秩序改变的必然之路，谢谢你的信任，我的朋友，稍后再见，我希望你平安无事，也很期待在现实中与你再见。”
这段信息在屏幕上闪动着，唐墨山低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远处忽然传来巨大的一声响。
“砰€€€€！”
剧烈的震动从白金皇宫外传来，惊人的火光在爆炸声过后开始熊熊燃烧，即便是寒潮也无法阻挡。
唐墨山整个人一个激灵，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就先一步在接受到这个信号的瞬间动了起来。
…
“怎么回事？”
舍里安睁开眼，只见眼前漆黑一片，屋内没有一丝光芒。
他第一反应就是摸出枕头下放着的光铳，迅速找到了一处掩体，谨慎地探查着屋内的一切。
“陛下……滋滋……敌……资料室……袭击……”
尹秘书长的声音断断续续，将周围的紧张气息瞬间拉至最高点。
永不断电的白金皇宫现如今不仅彻底切断了电源，甚至连信号都变得格外不稳定，舍里安表情阴郁，伸手试探了好几次，都无法启用备用电源。
再仔细听听窗外的喧闹声，刚才那声巨大的爆炸音明显是从资料室那头传来的，他额角青筋微微一跳。
“早不来晚不理，偏偏选在今天，看来，我们之中出了个内鬼啊。”
信号的不稳定让他无法获得外界的准确信息，因此，他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在确认了屋内没有危险因素之后，谨慎地选择了清除原有密码数据，禁止外人入内。
接着，他弯腰摸出了放在柜子里的应急光源。
啪的一下，屋内总算是亮了起来。
舍里安迅速巡查完了所有的安全设置，但外面的喧闹声始终没有停下来。
他接通备用二号线，拨给尹秘书长：“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陛下，入侵者已被击毙大半，余下几人被成功逼进资料室，维护员正在返回主控室解锁运算系统，皇宫预计将在十五分钟后重新恢复正常。”尹秘书长冷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他们似乎是知道了资料室内藏着一些重要文件，但就这样贸然入侵，好像有些奇怪。”
“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吗？”舍里安问。
“似乎是联合军团的人。”尹秘书长道，“今晚这场入侵确实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
闻言，舍里安扯扯嘴角，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但他忽然又听到门口传来很轻微的一声响。
“滴”
似乎是有人正在输入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