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 第14章

“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真的咯?”

“我觉得很有可能,你看,传出消息的人,甚至知道妄生仙尊的喜好细节!”

溪兰烬明目张胆地偷听了会儿,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大伙儿更愿意相信是真的。”

相信就好。

仅大半天的时间,这个故事就从望星城飞速扩散了出去,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今日也临时更改安排,说起了新故事。

再过几日,但凡消息灵通点的修士,应该都会知道一件事:妄生仙尊和那个叫谈溪的修士,有过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是仙尊动不得的白月光。

溪兰烬离开茶楼,又带着小谢在城里溜达了几圈。

谢仙尊的八卦,堪比现代实力与流量兼具、从无任何桃色绯闻的超级巨星,突然曝出与人谈过段生死相依、缠绵悱恻的恋爱,想不轰动都不行。

众人集中讨论的有两个方面。

首先是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其次是那个传闻里的“谈溪”是何方神圣,长啥样?什么修为?什么出身?家里几口人?兜里有多少灵石?会多少种法术?

总体来说,尘埃落定。

在大伙儿好奇故事里的“谈溪”时,溪兰烬已经和谢拾檀离开了望星城,朝着药谷的方向而去。

往后原身惹的仇家再想动手时,也得掂量掂量谢仙尊的分量,处境分外光明了起来,未来充满希望。

溪兰烬的心情非常好,想到这件事还是谢拾檀点拨的,走出城门时,真诚地道谢:“小谢,多亏你的提醒啦。”

谢拾檀不是很想说话。

“蹭热度,这套我可太熟了!”

谢拾檀:“……”

“怎么了?”溪兰烬毫不心虚,理不直气也壮,“反正仙尊又不知道,给我蹭蹭怎么了?”

谢拾檀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你蹭。”

谢拾檀无声捏了捏眉心,生平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奈,以及无从应对。

溪兰烬又再次唏嘘起来:“难怪大伙儿都喜欢蹭热度,虽然还没见过妄生仙尊,但现在我单方面对他报以最崇高的敬意,这声爹我先叫了。”

谢拾檀:“。”

谢拾檀:“休要胡说八道。”

第12章

五日之后,大道旁的简陋茶摊上。

简单粗暴写着个“茶”字的布幡之下,几个修士围坐在一起,正在激烈讨论时下的热门话题。

化南秘境不日就要开启,近来不少修士南下,多会在茶摊歇歇脚,讨论的都是这些,茶摊老板见怪不怪。

只是凑近倒茶时一听,才发现他们讨论的不是那什么秘境,而是另外一桩事。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摸摸胡子,一脸自信:“原来如此,我已明了在心。”

旁边的光头修士问:“你明了什么了?”

“你看啊,当年正魔大战之时,妄生仙尊有一次不是遭魔修偷袭,被掳去了魔修的地盘,还给溪少主羞辱了一番吗?俩人那时便结怨愈深了。听说,仙尊是过了许久,才回到澹月宗的。想必,谢仙尊便是在那时遇到了谈溪,与之结缘。”

“哦哦,这么一想,确然如此啊!魔修的地盘在苍鹭洲,无妄海又正好在苍鹭洲下,时间、地点都对得上……不愧是陈兄,我都没想到这一点,醍醐灌顶啊。”

“我猜正是溪少主追杀谢仙尊时,将谈溪打下了无妄海,也难怪……”

“师父,难怪什么呀?”旁边安静听话的小弟子终于忍不住插嘴。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也正常。”

山羊胡修士也不恼弟子插嘴,摸摸他的脑袋:“当年正魔两道联手围杀魔祖,因魔祖会侵扰修士心神,只有谢仙尊和那溪少主能抵御,所以万人列阵困住魔祖后,便是由他们进阵诛魔的。”

提问的小弟子睁圆溜的眼睛:“这样啊,那那个溪少主也是诛魔的英雄吗?后来呢?”

听到弟子这么说,山羊胡修士眼底带了丝复杂的怀念色彩,继续道:“那时我还只是个金丹期的小修士,不配参与到困魔祖的大阵中,便和几个师兄躲在远处,看着谢仙尊与溪少主走进了大阵中,他们二人彼时才不到两百岁,都已步入合体之境,比我大不了多少,身影却似山岳,让我久久仰望……我记得我等了近十日,等到大阵终于消弭之时,出来的却只有谢仙尊。”

“那个溪少主呢?”

“彼时流言纷纷,有说溪少主是死在了魔祖手下的,也有说溪少主是被魔祖侵蚀神识后,被谢仙尊所斩杀,总之,不论流言如何,谢仙尊对那一战始终闭口不言,也没人敢在谢仙尊面前谈及溪少主。”

光头修士笑着道:“我听陈兄的语气,怎么对那溪兰烬颇为尊敬的样子?”

“都是往事了,”山羊胡修士笑了笑,“正魔大战时,金丹期修士只是放到前线的小炮灰,我那时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了溪少主带的魔修队伍,害怕得不行,还以为要被收进炼魂钵里了,但他却放过了我们……我觉得,溪少主也未必就如传闻里那般阴邪诡诈。”

“哎哎,话走偏了,那溪兰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你方才想说的莫非是,恐是大战结束后,谢仙尊为心上人报仇,又与溪兰烬一战吧?”旁边的修士啧啧道,“看来就算是谢仙尊那般恍若高山雪、天上月的人,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几人七嘴八舌的,边边角角抠细节,自感全能对上,不由唏嘘不停。

溪兰烬在旁边嗑着瓜子,明目张胆地偷听了半天,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溪兰烬和妄生仙尊之间,除了旧恨之外,还有个杀妻之仇啊,难怪不死不休,换作是我,谁杀了我老婆,我也要和他拼命。”

“……”

谢拾檀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茶摊粗粝的茶盏,无形中透着几分优雅,闻言略偏了下头,淡淡道:“你似乎忘了,故事是你传出去的。”

清冷的嗓音灌进耳,溪兰烬立刻从隔壁桌有理有据的分析里拔出来,后知后觉地想起,哦,这不是他编的霸道毛茸茸仙尊爱上我嘛。

没想到赶了几日路,都发展到各方听众抠糖吃的地步了。

溪兰烬抿了口粗茶,也不尴尬,笑眯眯的:“听他们讲得那么精彩,还真差点忘了。那位溪少主真是块好搬的砖,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隔壁桌的修士讨论完,也准备走了。

起身路过溪兰烬和谢拾檀时,山羊胡修士脚步忽地一顿,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溪兰烬,少年一身红衣如枫,鬓旁的红珠似血,额带的尾端随着黑发被风扬起,身姿轻快得像一缕风,一瞬间与记忆里模糊的身影重合。

一瞬间他震愕不已,探了探头,想要看清溪兰烬的脸。

溪兰烬察觉到他的意图,默默偏过脸。

不会这也是原身的仇人吧?

山羊胡不死心地想绕到前面去看,脚步还没跨出去,就被身旁的修士拍了下肩:“陈兄,做什么呢,咱们该走了。”

陈兄回过神,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离开,压低声音道:“我看那边的红衣少年,有些眼熟……是我糊涂,不可能的。”

后面的话音很模糊,已经听不太清。

还真是原身的仇人啊?

溪兰烬的脑袋立刻扭得更开了。

刚刚那个陈兄,至少是个元婴期的。

这几日俩人白日往药谷走,晚上就停下来歇息练功,溪兰烬进步神速,现在修为已经练气八层了,等练气十层后,突破屏障,就能到筑基期了。

比以前是厉害了点,但遇到元婴期修士,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溪兰烬鬼鬼祟祟地躲着脸,谢拾檀却捕捉到了关键字,白绫之下的眼睫一颤,唇瓣抿了抿:“你穿的红衣?”

“是啊,”溪兰烬见人走了,又坐直来,掸掸衣袖,随意道,“千里顺风行给的法衣,比我原来那件普通衣裳好上许多。”

只是千里顺风行恰巧给的么。

谢拾檀心底被勾起的几丝波澜平落回去,唇角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拨了拨腕上的珠串:“走了。”

溪兰烬放下银子,跟上去,刚跨出两步,一股寒气嗖地窜进骨子里,身上就麻了一下,脚下的步子顿时一停。

他顿时无声吸了口冷气。

随着他的修为加深,体内的寒花吃着他的灵力也长大了点,现在仅仅借着白绳的接触,已经有点不太够了。

尤其是一接近黄昏,寒花就会活跃起来,催使着他去接触阳气旺盛的男人。

他现在多看一眼小谢,尤其是看到他脖颈与衣袖下露出的玉白肌肤,都很想不管不顾地直接扑上去。

听上去十分禽兽且变态。

溪兰烬不想当变态,咬咬牙压下那股陡然涌出的冲动,眼馋地盯了小谢若隐若现的脖颈三秒,生生移开目光。

再忍忍,等到了药谷就好了。

过了茶摊,再往东数十里,翻过一座山,就是药谷了。

药谷的地盘山灵水秀,被几面高山环绕,湿润多雨,灵气充裕,很适合灵药生长。

附近几座高山的深林处,生长着许多珍惜的野生灵药,只是里面妖兽众多,常与灵药伴生,所以药谷弟子进山采药时,都会慎之又慎,能找个队友就不进去单刷。

想着一会儿就能到药谷了,溪兰烬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等他把身上这朵该死的寒花拔掉,渡劫上了筑基期,就去找那个姓宋的算账。

没想到刚上山,就听远处深林里传来动静,鸟雀惊飞,随即响起的,便是一阵拉长的惨叫声:“前面的道友€€€€快跑啊€€€€后面有夜鸣蜂€€€€”

溪兰烬愣愣地抬头一望,便见一个青年嗖地从林子蹿了出来,紧抱着怀里的东西,身后随即跟出一片乌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霎时之间,连附近的天色都暗了一成。

仔细一看,追出来的却不是乌云,而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黑色的蜂虫,嗡嗡嗡嗡地朝着这边飞快袭来,眼见着就要追上那个青年了。

夜鸣蜂恐火。

溪兰烬想也不想,掐诀用出刚学会的火弹术。

青年脚下一绊,狼狈地骨碌碌滚过来,边滚边身残志坚地大叫:“太多了,火弹术没用,伤不到他们的,快跑!”

然而他话音才落,便见那密密麻麻的蜂虫在被火弹燎到之后,倏地一停。

谢拾檀平静地抬起头,夕阳残照,雪衣白发的少年眼覆白绫,脸色亦白,只有唇是红的,清清渺渺,像个落入凡俗的谪仙,安静而无害。

成千上万只蜂虫静止了几秒。

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般,头也不回,嗡嗡嗡地飞速逃了。

逃得比追来的速度还快。

几息之间,天色恢复。

青年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蜂群逃命似的钻进树林,呆呆地扭回头,仰起脑袋比出个拇指:“这位道友,猛啊。”

溪兰烬狐疑地瞅了眼自己的手,他有这么厉害吗?

不过书上说,蜂虫怕火,似乎也不奇怪。

溪兰烬琢磨不出问题,便不再思考,递出手,想把青年拉起来:“起来吧。”

那双漂亮的睡凤眼浅浅弯着,鬓边小辫上的赤珠鲜红似血,衬得容颜愈发俊秀€€丽,右眼下有一点小痣,显得狡黠。

坐在地上的青年呆了呆,才想起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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