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觉很奇怪。
溪兰烬不敢乱动,也不敢看谢拾檀了,闭上眼,眼睫抖个不停,小小声:“不疼。”
谢拾檀看不见溪兰烬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无声笑了笑,继续帮他清毒。
颈侧不断贴来又挪开的唇瓣让溪兰烬有些煎熬,甚至有那么几瞬,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谢拾檀故意的,可在谢拾檀的帮助下,身体里的麻痹感的确渐渐消失了,他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直到力气恢复了大半,溪兰烬衰衰地稍稍推开了谢拾檀,诚恳地道谢:“谢谢你小谢,不必再吸了,我感觉我好了。”
跳跃的温暖火光之下,眼覆白绫的雪衣少年干净得像捧雪,但唇瓣却是鲜红的,染着他的血,本来清清冷冷一个人,霎时多了分诡艳之感。
溪兰烬犹豫了一下,掏出帕子递给他。
谢拾檀也没拒绝,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上的血,淡淡道:“若不将余毒彻底清除,恐怕会有影响。”
“无妨无妨,”脖子上被吸吮的感觉挥之不去,溪兰烬哪儿还敢让他凑过来帮自己清毒,咽了咽唾沫,干巴巴道,“我感觉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谢拾檀没说话,只在溪兰烬心虚地偷偷往旁边挪时,猝不及防开口:“不喜欢让我帮你吗?”
溪兰烬浑身一紧,怎么又来了!
你可是……
他僵在原处,憋出一句:“不会不会,怎么可能。”
谢拾檀似乎隔着白绫在看他,片刻后,才道:“那便再换种方式清毒吧。”
还有办法啊?!
那方才为什么不用那种办法啊?
直接上嘴,您也不嫌弃啊?
溪兰烬半身还麻痹着,充满希望地问:“什么办法?”
谢拾檀不语,抬起手,用拇指在食指指腹轻划了一下,一道口子便出现在指腹上,鲜血很快渗透出来。
他将手指递到溪兰烬嘴边,语气冷静:“舔。”
溪兰烬:“…………”
“要不我们还是回人面蛛巢穴去逮只蜘蛛鲜榨一下”和“要不您还是委屈一下再上上嘴吸两口”两句话在喉间噎了几秒,溪兰烬愣是一句也没能吐出来,望着递到面前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咬咬牙,还是伸出舌尖舔去了渗出来的那滴血。
早清毒早结束。
被温热濡湿的舌尖舔过指尖,谢拾檀的睫毛颤了颤,神色依旧自若,只是呼吸有些发沉。
溪兰烬没察觉到身前的人轻微的变化,只感觉那滴血入了口后,身体里的麻痹感又消了点。
但大概是小谢的身体自愈能力太强,划出来的一小道口子只渗出一点血便没动静了,溪兰烬急于早点清除体内的毒素,干脆又往前一凑,把谢拾檀的食指含进口中,跟小孩儿吃糖似的,着急地吮了吮。
谢拾檀忽然有点理解方才他帮溪兰烬清毒时,溪兰烬为什么会一副坐卧不安的神态了。
手指被含在湿热的口中,心底深处潜藏的东西差点被这一下催动出来,腕间的雪凝珠察觉到他心绪动荡,拼命发出警告的刺骨寒气。
他藏在袖下的另一只手紧握着,深深吸了口气,才将心底差些被勾出牢笼的凶兽按了回去。
溪兰烬认真吮了两下,心满意足地又吮出了点血,舔着吃下去后,身体里的麻痹感彻底消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还有些躁动的寒花也似得到满足,消寂了下去。
他赶忙松嘴放开谢拾檀的手指,后知后觉地品出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不妥,尴尬得很想把自己裹回蛛网里,再次不敢看谢拾檀的脸:“……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这么快。
谢拾檀心下掠过丝失望,闻言思索了一下,回道:“不怎么疼。”
那就是疼的了。
溪兰烬手足无措,硬着头皮道:“我给你吹吹?”
“嗯。”谢拾檀点点头,从容地把被他含湿的手指重新递到他面前,“吹吹。”
溪兰烬:“……”
还真要吹啊?
他实在摸不准谢拾檀的心思,只能对着那根手指,小心地吹了吹。
吹完了,谢拾檀没收手。
溪兰烬只好鼓足劲儿又吹了吹。
还是没收。
溪兰烬抿了抿唇,眉梢扬了扬。
有完没完了?小谢是不是故意的啊?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明显了,谢拾檀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溪兰烬总算得以松了口气。
夜色静谧流淌,面前的干柴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气氛太过静谧,溪兰烬坐了会儿,又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偷瞄了谢拾檀几眼,才想起问点正事:“小谢,你有没有受伤?”
谢拾檀摇摇头。
寻常妖兽见到他都会避退,只是雄梦魅泣血施术,那些妖兽意识狂乱混沌,不会再感受到畏惧,才会引发兽潮。
但也不会伤到他,只是有些麻烦。
溪兰烬安心了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本来突破筑基后,他准备用寻踪术去找谢拾檀的,哪知道之后因为寒花影响,又遇到宋晔和万柏,发生了一连串的破事。
谢拾檀安静了会儿,道:“记得你的味道。”
哦,对哦,小谢的品种对气味应该很敏感。
这话也没什么另外的意味,但溪兰烬越琢磨越感觉奇奇怪怪的,不敢多想,连忙继续问:“你有见到白玉星和其他人吗?”
“没有。”
突如其来的兽潮冲散了所有人,谢拾檀满心记挂着溪兰烬,并没有空闲去注意其他人。
白玉星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溪兰烬忧心忡忡的,随意捡起根树枝戳了戳面前的火堆,刚抬起手,手臂猛地被擒住。
谢拾檀的手指精准地落到他左臂的擦伤上,语气冰冷:“谁做的。”
溪兰烬这才想起,之前万柏偷袭时,他被金针擦伤了。
好在他身上穿着千里顺风行送的法衣,要是穿着普通衣服挨那么一下,恐怕手臂都会被金针的气劲擦断。
伤口到现在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谢拾檀问起,他都忘记了。
“万柏,”溪兰烬道出这个名字后,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已经死了。”
他亲手杀的。
不知为何,他不是很想告诉谢拾檀,万柏是他杀的。
也不想说当时的情况。
不过他那时候被寒花侵扰,浑身难受得厉害,又遇到两个意图不轨之人,做出点出格的事情也正常吧?
谢拾檀“嗯”了声,没有追问,从神色上也看不出喜怒。
但溪兰烬却总觉得,万柏要是还在,可能得再死一次。
小谢是不是已经发现,他就是他的老朋友了啊?
溪兰烬有点纠结,不是很确定。
小谢没碰过他的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原主的性子他不知道,若是和他天差地别,那小谢察觉到的可能性也不高。
况且若是察觉到了,为什么不说?
若是没察觉到,又为何对他这么好呢?
想着想着,就开始犯困了。
折腾这么久,他有点精疲力竭了。
谢拾檀时刻关注着溪兰烬,察觉到他的乏意,开口道:“睡吧,天亮之后,去采不烬花。”
溪兰烬差点又精神了:“不烬花?小谢你找到它了?”
“嗯,”谢拾檀轻描淡写道,“来寻你的路上,路过个地方,观其环境,有不烬花生长。”
若不是担心溪兰烬,无暇进去查看,不烬花采下后又会变成灰烬,没办法保存,溪兰烬现在就能吃上不烬花了。
溪兰烬眼睛一亮,使劲眨了眨眼,忍着困意:“不等了不等了,小谢,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体内的寒花终究是个隐患,早点解决了他也安心。
不然等到下一个晚上,他又要哆哆嗦嗦地往小谢身边贴了。
方才还很体贴的小谢眉心一拧,把溪兰烬摁回来,语气重了一分:“先休息。”
好吧。
听出谢拾檀语气中的强硬,溪兰烬犹豫了下,乖乖坐好,他的确很乏累,靠着树闭上眼,呼吸很快均匀起来。
明明已经没有梦魅的干扰了,溪兰烬却还是又做了个长长的梦。
是之前那个“魔宫少主抓了正道仙尊,关在寝殿里侮辱”的梦的后续。
梦里的正魔大战依旧在继续,玄水尊者已经从玄水牢里逃了出去,音讯全无,好在大战打得没之前火热了。
溪兰烬不在那个品味离奇的魔宫里待着了,出现在了战场前线,作为魔门的首领之一。
不过虽然在前线,他却很少上战场,更多时候,都是在后方摸摸鱼,跟其他的魔修周旋。
解明沉给他汇报前线的战况,溪兰烬也听得漫不经心的:“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修仙之人闭个关,可能十几年几十年就过去了,修炼无岁月,对时间的敏感不如凡人,解明沉愣了一下,掐算了会儿:“再过两日就是冬月了,少主问这个做什么?”
溪兰烬满意地点点头:“没记错嘛,日子快到了。”
解明沉满头雾水。
溪兰烬又道:“谢拾檀来了吗?后日我上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