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兰烬太过焦急忘我,全然忘了这是在解明沉屋子的门口。
谢拾檀皱了下眉,对被打断感到十分不悦。
溪兰烬给解明沉吓了一跳,想要退出去,却被谢拾檀箍紧腰,咬了下唇瓣,不给他走。
解明沉声音发抖:“你们在做什么?”
溪兰烬:“……”
我说我们在说悄悄话你信吗?
第70章
溪兰烬被谢拾檀摁着,结结实实地咬了口舌尖,才把他放开说话。
从帷帽下钻出来时,溪兰烬的耳尖红得都要滴血了,晕头转向的,舌头都差点撸不直。
他很怀疑谢拾檀是故意的,但方才主动送上门的又是自己,貌似也不能完全怪到谢拾檀的头上。
溪兰烬只能尽量把气息放稳,飞快捏了下滚烫的耳尖,用法术把脸色抹正常了,才干咳一声转过身。
转身的时候,他感觉到谢拾檀的手若有若无地贴在他腰间,也没太在意,望向了还傻站在门口的解明沉。
他一系列鬼鬼祟祟的动作显然都入了解明沉的眼。
谢拾檀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也格外显眼。
解明沉又受了大刺激:“你们……!”
溪兰烬知道解明沉跟谢拾檀的关系不好,本来琢磨着,等缓和缓和俩人的关系了,再告诉解明沉他和谢拾檀的事,应当就能好接受一些。
但眼下大概是瞒不住了。
溪兰烬干脆一翻手,反握住谢拾檀的手,十分诚挚地望着解明沉,没什么隐瞒什么,直白利落地开口解释:“现在说给你听,你可能会觉得比较突然,是这样的,我和谢拾檀结为道侣了,本来想晚些告诉你的。”
道侣。
谢拾檀心口一麻,从溪兰烬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像是带着温度,将他眼底的薄冰消融,化为星星点点的笑意。
溪兰烬对其他人说,他们是道侣。
比起谢拾檀的怡悦,解明沉的心情完全相反,瞬间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这哪里是比较突然了?
少主和谢拾檀结为道侣了?!
要不是面前的人是溪兰烬,解明沉可能已经抽出了他的大刀。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感觉还是像在做梦,张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为什么?”
能结为道侣还能因为什么?
虽然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但看解明沉那副诡异扭曲的脸色,溪兰烬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这句话一出,谢拾檀又愉悦地弯了弯唇。
溪兰烬正严肃地面对着解明沉,忽然感觉掌心一痒。
谢拾檀的拇指轻轻在他掌心里蹭了两下。
微凉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擦过敏感的手心,细细的痒顺着皮肤钻进了骨子里,痒得他半边身子都差点麻了,禁不住握紧了谢拾檀的手,警告他不要瞎弄。
谢拾檀微微笑了一下,对着还在发愣的解明沉轻描淡写道:“嗯,他喜欢我。”
语气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骄傲得意和炫耀。
溪兰烬好笑不已:“……”
堂堂妄生仙尊,怎么还有这种小孩脾气的。
这种反差非但没损谢拾檀的形象,反倒让他觉得……很可爱。
解明沉本来正在努力运转脑子,冷不丁听到谢拾檀开口,瞬间火大:“少主不过就是喜欢你罢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谢拾檀嗯了声,重复:“他喜欢我。”
解明沉气得立刻抽出了背后的刀:“有本事就来打一场!”
谢拾檀心情好,难得不想跟解明沉计较,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头望向溪兰烬,轻飘飘地告状:“兰烬,他要打我。”
溪兰烬:“……”
他怎么好似又嗅到了一股乌龙茶香。
溪兰烬有点头疼,微微捏了下谢拾檀的手,示意他少拱点火,然后松开谢拾檀,偏头道:“我去和解明沉说几句话,你再等等我。”
谢拾檀显得非常大方:“好。”
解明沉更愤怒了:“少主,你看看他!”
溪兰烬连忙拖着解明沉回到屋里,低声跟他解释:“我此前记忆不完整,昨日取回渡水剑,才想起了许多往事,具体过往,便不多言了,总之,当年杀我之人,不是谢拾檀,我能回来,却是因为他,你不要对他有什么其他看法。”
溪兰烬的语气很温和,提到往事之时,眼底还掺杂淡淡的无奈和愧疚,解明沉被点起的怒火平息不少,心情复杂:“那……您是真的喜欢他吗?”
溪兰烬的嘴角忽然弯了一下:“嗯。”
刨除震惊和恼火后,其实不意外。
解明沉挠了下脑袋,从前在澹月仙山上修行时,溪兰烬对谢拾檀就格外不一样,他对解明沉也好,可以为了保护解明沉两肋插刀,但两种好是不一样的。
对解明沉,他是朋友是兄长,亦算半个师父。
对谢拾檀……是另一种特殊的好。
身为旁观者,解明沉经常发现,要么是谢拾檀的视线追逐着溪兰烬,要么是溪兰烬的视线停留在谢拾檀身上。
也许这也是他五百年前不敢告诉溪兰烬,谢拾檀偷吻他的另一重理由。
因为他模糊地觉得,溪兰烬不仅不会生气,反倒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俩人已经互表心意,决定在一起了,解明沉再不甘心也没用。
他臭着脸良久,生着闷气别开头,语气生硬:“我再想想。”
居然没直接抓狂地大吼大叫,长大了嘛。
溪兰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等你以后也有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我们啦。”
话毕,往外瞅了一眼,挥挥手:“我走了。”
就一点分开的时间都舍不得么。
解明沉酸唧唧地看着溪兰烬步伐轻快,像只翩跹的红蝶,迫不及待地跨过门槛去找谢拾檀,发尾的红额带飞飘着,和主人一般的好心情。
解明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看溪兰烬那么开心,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少主喜欢就好。
溪兰烬又跟只小红鸟似的,飞快扑回谢拾檀身边,朝他笑:“我跟解明沉说好了,走吧,我带你去找人修法衣。”
谢拾檀跟着他走。
溪兰烬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叮嘱道:“谢卿卿,你下次就别气解明沉了……”
谢拾檀挑了下眉,非常听话地点点头。
那得看解明沉的态度。
玄水尊者对于身为凡人时的经历极为在意,不仅建造了魔宫,还在魔宫里安置了不少和凡人皇宫里一样的职位,医修炼器师炼丹师一应俱全。
溪兰烬带着谢拾檀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住在魔宫里的炼器师。
他瞅了一眼,发现挺脸生的,大概是他离开魔宫后才来的人。
昨日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浣辛城,并向外继续传去,炼器师见到溪兰烬,又看看他身边戴着帷帽的人,知道是谁,诚惶诚恐地拱了拱手:“尊上,妄生仙尊,不知两位所来何事?”
溪兰烬也不磨叽,把无华法衣取出来,递给他:“这件法衣是蛟龙皮所制,昨日损坏了,我有至宝天蛛丝,你看看能补好吗?”
炼器师神情一怔,小心翼翼地接过云絮般雪白轻软的法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这、这难道是无华法衣?”
溪兰烬抱着手,歪歪脑袋:“你知道?”
“尊上有所不知,”炼器师腼腆道,“炼制法衣的器师,是我的师叔。”
当年溪兰烬是请世间第一炼器师炼制的无华法衣,没想到那位大师和魔宫里的炼器师还有这渊源,随口闲聊:“你师叔呢?”
炼器师叹气道:“师叔寿命已尽,一百年前陨了。”
又是个逝去的故人。
溪兰烬心里微叹,等着炼器师检查法衣破损处时,忽然心里一动。
他都忘记问人了,他的归墟境是什么样的?
正常人大概不会好奇自己死了后身陨地是什么样的,溪兰烬却的确有点好奇。
不过这个问题不适合问谢拾檀,溪兰烬没开口,拉着谢拾檀,坐在边上的小凳子上等。
谢拾檀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只抓着溪兰烬的手慢慢把玩着,像在玩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的,从小指指尖捏到拇指,乐此不疲,溪兰烬被他捏得整条手臂都在发软发麻,忍不住小小声抗议:“好玩吗?”
隔着帷帽看不见谢拾檀的表情,半晌,溪兰烬听到帷帽也传来小小声:“好玩。”
“……”
溪兰烬好笑地捏回去,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过招,两只手缠打在一处,谁也不饶谁,但很谨慎地不发出声音。
打着打着,溪兰烬想想自己浑身的印子,恶从心头起,抓起谢拾檀的手指就啃了一口。
炼器师背对着俩人,完全没发现身后两位名扬天下的修士幼稚的小动作,细细检查后,又思索良久,回过身斟酌着道:“尊上,无华法衣浑然一体,破损一处,便会灵性大失,不过既然尊上有天蛛丝这等宝物,还是有可能修补好的,只是还需要一个东西。”
溪兰烬飞快收嘴,正襟危坐:“什么?”
炼器师怀疑自己是眼花了,不然方才他怎么似乎看到魔尊在咬谢仙尊的手?
肯定是眼花了。
他镇定了一下,回道:“还需要幻海灵乳,用以浸泡天蛛丝,如此天蛛丝才能用来修补法衣,只是幻海灵乳这东西……”
相当难以寻得。
这东西只在深海出现,和不烬花相似,都是离了生长地后,不过多久就会消失的玩意儿,倒也不是不能保存,只是能用来保存灵乳的烟雨叶,同样是摘除后就会飞速丧失灵性的天材地宝,只有被灵乳包裹着才不会消散。
所以想保存灵乳,就得在附近同时寻到烟雨叶,想要留存烟雨叶,又需要有灵乳,几乎就是因缘巧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