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以为竹马在女扮男装 第8章

一只手轻放在他肩头。

“别怕。”

薛成璧手掌瘦削,却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交给我。”

第5章

脚步声渐近。

沉重杂乱,气势汹汹,少说有三五个家仆。

周瑭大气不敢出,就要往床榻底下钻。

却见薛成璧夺过他的食盒,猛地振臂横抡,狠狠砸向厢房紧闭的门!

霹雳般一声巨响,屋里屋外的人都骇懵了。

薛成璧毫不停歇,又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双拳狂乱无章,砰砰砸门。

两扇黄檀木门被锤得咯吱直响,如秋雨打落叶般剧烈颤抖,红铜门栓几欲崩断。

他口中边发出不成语句的大喊,又笑又叫,状若疯魔。

长发飞散,偶然间从发丝间露出青白的嘴唇、血红的眼。

好像是在地狱里才会看到的场景。

周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脑子空了,什么都忘了,拼了命地把自己往床榻下面塞。

那些诡异的喊叫仍不停地灌进他耳中,震得他全身颤抖。

房外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倒霉,这疯子怎么还没死透。”家仆啐了一口,心有余悸,“好在咱几个还没进屋,否则……”

“否则怎样?横竖是个没长成的小子,咱几个还怕他不成?”

“你不知道,那小子看着瘦弱,疯起来像厉鬼上了身一样邪性!就算是被按住了,也非要啃下别人几块肉不可!”

“那……我们该如何向二夫人交差?”

“就说病得重了,用不着咱们下手。这疯子的情况我知道,二十鞭子扔在雪地里,再饿两天,壮汉都能生生熬死,何况一个病秧子?”

“走了走了。小心他冲出来咬断你脖子……”

脚步声渐远。

床榻下,周瑭听到自己咚咚狂响的心跳声。

一室沉寂。

想害人的家仆走了,薛成璧也没了动静。

半晌,周瑭慢慢从床榻底下探出头。

薛成璧靠坐在门边,手脚软垂,低着头,看起来疲惫至极。

周瑭心一揪。

……刚才主角是在故意装疯,好吓唬走那些家仆?

一定是了!

周瑭手脚并用爬出来,小步跑到薛成璧身边。

二表兄明明已经病得坐不起身,却为了避免他被家仆发现,大大闹了这么一出。

现在恐怕是心力交瘁,动也动不了一下。

自己却误会他、畏惧他。

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他呢?他、她可是自己最喜欢的角色啊!

周瑭内疚不已,捏紧了衣角。

“扶我。”倒是薛成璧先开口。

他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周瑭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搀扶回床。

小孩子的负面情绪就像湖面上的涟漪,很快就不见踪影。

恐惧忘了,内疚也忘了,周瑭双肘支在薛成璧榻前,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二表兄刚才演得好像真的一样,把外头那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我也差点被骗过了。二表兄可真厉害!”

“嗯。”

薛成璧缓缓转身,脸朝里侧,背向他而卧。

这样一来,周瑭固然也就看不到,薛成璧现在的神情。

€€€€眼中闪着猩红,唇角勾着笑,看上去异样地兴奋。

仿佛终于释放了压抑的天性,酣畅淋漓地发泄出来,享受发狂的快感。

他表现得很安静,周瑭以为他睡了。

“好好休息。”周瑭悄声道,“晚上我带伤药来看你啊。”

小孩软糯的声音拂在耳畔,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带走了那段温热的气息。

薛成璧眼睫微颤。

他极力忽略那份温暖,忽略对方离去时,自己心里的一丝空落。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疯病发作时的病态依恋。

指尖死死嵌入手心,绷带上又绽出朵朵血莲。

最终响起来的,是他冰冷克制的声音。

“别再来了。”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一无所有,不值得你图谋。若被发现,于你有害无益。”

“……”

无人回话。

周瑭已经不在这间厢房里了。

薛成璧阖上眼。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孩子听没听到。

*

其实不管听没听到,周瑭的决定都不会变。

他看《奸臣》的时候,只知道长大后的薛成璧无比风光耀眼,却不知薛成璧小时候生活得如此艰难,就是个小可怜。

周瑭握紧小肉拳。

除了让自己吃饱穿暖、安身立命以外,他还想让主角尽可能过得快活顺遂。

如果有可能,再弄清楚主角的“瑕疵”到底是什么类的病症,或许自己能帮到忙……

那么首先,哪里有治疗外伤的药?

郑嬷嬷那里倒是有些,可一来支用药品要上报理由,不能再以自己受惊受寒为借口;二来那药也不是最好的,说不得要受罪留疤。

最好的伤药,谁手里有呢?

周瑭轻巧地落在了院墙上。

现在他的轻功已经娴熟多了,起如飞燕掠空,落如晴蜒点水,着瓦不响,落地无声。

路过主子的院墙时要矮着点身子,免得被护院发现。

三房院墙下传出了猫叫。

周瑭好奇地偷眼一瞄,猫叫声的来源却不是猫咪,而是二表姐薛萌。

薛萌上回提醒他绣花针戳眼睛,还在姚氏罚他禁足时帮他说话,周瑭对她有些好感。

此时薛萌伴着一个小婢女站在树下,她一身藕丝短衫柳花裙,唇上点朱,撅起嘴唇学猫儿叫。

“咪咪,快下来,咪咪乖,到姐姐这儿来。”

周瑭这才发觉,靠近院墙的树上有一只雪白的狮子猫。

猫儿腿上被咬了两个血洞,无助地攀在高树枝儿上,瑟瑟发抖。

婢女春桃怕小主子着凉,道:“风凉了,奴婢取竹棍把这猫儿轰下来可好?”

“你敢!”薛萌瞪眼,“雪奴如我的嫡亲弟弟一般,你打它,小心我治你的罪!”

趁她们主仆拌嘴,周瑭顺着院墙悄悄上了树,朝狮子猫的位置爬去。

春桃偶然间瞥了一眼树梢,惊道:“小娘子您看!”

薛萌回头,也是满脸诧异。

周瑭已经抱着狮子猫,双腿盘树,滑溜了下来。

他举起狮子猫,笑容热情洋溢。

“二表姐,给!”

薛萌懵然抱过猫,随即惊喜地发出一声低泣,忙要春桃为雪奴腿上的血洞涂药包扎。

周瑭仰头注视那伤药。

“你是怎么爬上树的?”薛萌疑惑。

“那一边。”周瑭指墙。

“墙那边兴许有梯子吧。”春桃猜测。

周瑭不爱撒谎,也不想讲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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