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瑭死€€死€€按住被子,羞得脸蛋通红。
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他这个年纪还会尿床, 不然€€也太丢人了!
“嬷嬷不用!我€€、我€€自己€€来收拾就好。”
郑嬷嬷一看便知有异,耐心问了几€€回, 周瑭才嗫嚅着说出真相。
郑嬷嬷愣了愣,明白过€€来,笑了:“这不是尿床。”
“不是?”周瑭迷茫,“那是什么?”
“是小公子长大了。”郑嬷嬷笑呵呵道。
她翻找出一只压箱底的€€小画册,画册上描述了性别成熟之后€€的€€种种变化,以及男女€€之事。打上回周瑭变声时€€,她便细心备好了这本小册子,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周瑭的€€父母不在身边,没人在他成长时€€教他这些私事,郑嬷嬷便担起了这份责任。
她将画册递给周瑭之后€€,便安静地退下€€,合上了门,把空间留给这个初初长大的€€少年。
周瑭从画册里翻找出了自己€€“尿床”的€€症状。
“是因为‘想女€€人’了?”
想女€€人,是他现在想念公主那样的€€吗?
“‘如不定时€€纾.解,便会’……”
他耳廓发烫,迅速略过€€那些文字,接着念:“纾.解的€€方法是……”
几€€幅富有冲击性的€€图画扑面而来,周瑭眼眸圆睁,愣了好一会儿,“哗啦”一声合拢画册,把画册塞到了枕头底下€€。
半晌犹觉不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册扔进了床底。
那些图画唤醒了他昨晚的€€记忆。
周瑭隐约起,自己€€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再一次触碰到了暴雨里起起伏伏、结实又有些弹性的€€身体,只不过€€,这一次薛成璧没有背着他,而是在他上方……压着他?
暴雨倾盆,潮湿的€€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梅香。
他就像图画里的€€男子那样伸出手,摸到了什么柔软又有弹性的€€东西€€,手感极好。
周瑭摊开双手,慢慢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梦里所有都是模糊的€€,唯独那种弹性的€€触感是真实的€€,就好像他不在做梦,而是真正地摸到了公主……
手掌心的€€皮肤酥麻得厉害。
周瑭想起,昨日入睡时€€,薛成璧陪在他身边,他确实有“作案”的€€条件。
难道那个触感是真的€€?
不会吧,不能吧?
周瑭头顶冒出热腾腾的€€蒸汽,他连忙支起窗牖,把罪恶的€€双手伸出窗牖外€€,让房檐落下€€的€€凉丝丝的€€雨水滴落在滚烫的€€手心里。
如果他真的€€轻薄了公主,该怎么办?
…要负责吗?
此€€念一生,周瑭脸蛋蓦然€€一烫。
随即又想到,就算是自己€€情€€愿负责,公主也未必需要。贸然€€提出要负责,对公主来说反倒是负担。
也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做梦,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周瑭抓乱了头发,埋首在窗边,呼地叹一声气。
凉风拂过€€面颊,他心中€€一片烦忧。
最初想到“要负责”时€€心中€€萌生的€€喜悦,在他留意到之前,就已然€€被遗忘了。
乡试这三日,贡院里的€€书€€生们夜以继日,奋笔疾书€€,眼皮都不敢阖上太久。周瑭本来是沾枕头就瞌睡的€€性子,此€€时€€竟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总想,再次见面,薛成璧会怎么待他?
若确有亵渎之事,甚至更糟糕的€€€€€€若公主发现了他是男子,会不会就此€€厌恶他,疏远他?
这些念头就像悬在颈项上的€€刀,折磨得他彻夜难寐。
乡试结束当日,周瑭再也等不住了,打算亲自进京城去接薛成璧。
一来因挂念,二来急着试探对方态度。
是死€€是活都看这一刀。
车马一切从简,从太行山中€€驶出,低调地进了城,停在薛成璧存放马匹的€€客栈外€€。
马车里,周瑭手指拨开竹篾,透过€€竹帘的€€缝隙向外€€张望。
薛成璧的€€身影闯入视野,周瑭烫着般缩手坐回原位,双臂撑着膝盖,比任何时€€刻都要紧张。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嘬唇“咕咕”轻鸣,发出了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暗号。
薛成璧的€€身影一顿,慢慢走近马车。影子落在车门的€€竹帘上,就停了下€€来。隐隐绰绰的€€,看不分明。
车内车外€€有片刻静默。
都认出他了,都走过€€来了,为何不像往常般掀帘子进来?
空气凝滞,周瑭有些喘不上气,他想要主动掀起竹帘,抬手时€€却失了勇气。
最后€€只发出了迟疑的€€、小心翼翼的€€气音。
“……哥哥?”
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薛成璧掀起帘子,暖色的€€秋阳骤然€€撒进。
周瑭被阳光晃得眯了眼,用手遮着光,不太能看清背光里薛成璧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薛成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想来就来了。”周瑭不知道怎么说。
薛成璧沉默,似乎在阴影里凝视着他。
周瑭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好不容易摸到了身旁的€€食盒,忙提起来递给他:“我€€带了烧鸡腿,嗯,还热着,很香。”
趁着递东西€€的€€时€€机,周瑭又抬眼想打量对方,却不防与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几€€天未见,薛成璧脸色更苍白了,面颊消瘦显得面孔棱角分明,精神却极好。
注视着他的€€时€€候,凤眼很亮,眸中€€间或有热烈一闪而逝。
周瑭看不懂,却知道那不是愤怒或者嫌恶中€€的€€任何一种。
总归不是最坏。
他放下€€了半颗心,鼓起勇气道:“哥哥,乡试前一天,我€€们……”
薛成璧倏然€€道:“你一路劳顿,不妨在客栈里稍歇片刻,用些餐饭再走。”
“啊,好。”周瑭呆道。
薛成璧并€€没有接他手里提着的€€食盒。周瑭正要收回手臂,忽然€€间薛成璧的€€手掌扣住他的€€手腕,将他从马车里拉了出来,拉到自己€€身边。
周瑭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一下€€,鼻子差点撞上他胸口。
秋雨里的€€绮梦闪过€€,他脸一热,正要跳开,忽觉背后€€发毛。
好像有东西€€在窥视他们。
不止一个,那是一群偷窥者。
€€€€有谁在跟踪他们?
山里的€€生活激发了他小兽般的€€本能,周瑭瞬间警觉,就想回头查看。
还未动作,薛成璧伸手揽过€€他的€€脑袋,将他的€€脸往自己€€这边按了按。
耳边低低响起薛成璧的€€嗓音,因为压到最低,显得格外€€沙哑。
“别看。跟我€€走。”
周瑭被提醒不宜打草惊蛇,便极力表现得自然€€些。
刚才薛成璧在他耳畔说话,呼吸拂过€€,搔得他耳廓痒痒的€€。
周瑭想挠一下€€耳朵,手腕却被薛成璧拉住,动弹不得。
他全身微妙地不自在,不是因为窥视者,倒像是因为身旁这个人了。
薛成璧要了间客房,又随意叫了些饭菜。他们在客房里没坐一会儿,便有两个包着头巾的€€小二叩门进来侍茶。
两个小二进门前互相使了个眼色,举止可疑。
半晌后€€,那两个小二又低着头退了出来。
“殿下€€,成了。那茶里下€€了足量的€€离魂散,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能药倒。”
客栈对面的€€茶楼里,家仆向雍亲王世子叩首。
萧晓“嗯”了一声,他站在窗边,眺望向周瑭入住的€€那间客房,慢慢咬住了下€€唇。
离魂散是一种皇家秘药,无色无味无后€€遗症,无法被察觉,不知比蒙汗药好用了多少、又珍贵了多少。这点药还是他从皇后€€那里讨来的€€,用来对付薛成璧实在浪费。
但萧晓等不下€€去了。
打那一天起,他看中€€的€€小王妃突然€€失踪了,听说是在京外€€养病。他担心周瑭身子,各种名药珍品如流水般不知送了多少,初时€€侯府还说要答谢他,后€€来便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萧晓向侯夫人提出想探望病人的€€请求,侯老€€夫人顾左右而言他;再提起婚约,侯老€€夫人满口“外€€孙病体羸弱恐高攀不上”,竟是有退亲的€€意思。
萧晓失魂落魄地出了侯府。
……他会不会,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
萧晓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个爱笑的€€、朝气满满的€€生命会就此€€消逝。各种方法都寻不到人之后€€,萧晓最后€€只能把希望放在薛成璧身上。
薛二今年秋闱,周瑭那么惦念那个表兄,说不准会自己€€出现呢?
当他的€€猜想被证实,当他看到了那个从马车里出现的€€熟悉身影之后€€,萧晓心头大喜,差点就要翻窗跳下€€去,狠狠拥抱周瑭。
随即看到周瑭和薛成璧手牵手走进客栈,萧晓的€€心脏瞬间燃起了酸楚的€€火焰。
“等药起效,我€€们就进去捉人。”他稚嫩的€€眉宇间添了一分狠色,“这回就算他薛二长了翅膀,也带不走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