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往后,他便是他的€€夫君了。
“€€€€礼成。”
“送入洞房€€€€”
四€€周贺喜声大作。
直到被薛成璧圈住腰身,周瑭仍没€€有从那种做美梦般的€€感觉里脱离。
“不许、不许进洞房!”
萧晓一脚蹬在木桌上,身旁宾客想€€把€€他请下来,又不知如何动手€€,急得团团转。
“周瑭!”
萧晓酒气上脸,带着哭腔大吼。
“就算你€€是男子又如何,别以为会吓退我!”
“……”
好€€好€€的€€少年郎说断袖就断袖了,周瑭很€€是愧疚。
正要好€€言相劝,却被薛成璧托住臀.腿,抱了起来。
“啊…”周瑭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薛成璧抱着他向婚房走去,本来还想€€闹洞房的€€一众宾客纷纷避退,只能€€眼睁睁看他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
“为什么是他?”
萧晓攥着玉佩,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
“明明是我先……”
他哽咽出声:
“明明是我先求娶你€€的€€啊。”
*
这些话周瑭当然没€€有听到。
穿过曲折回廊,穿过满园春.色,他被抱进了婚房之中。
房门在身后关紧,屋内与屋外瞬间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外界的€€喧嚣再与他们无关。
此时此刻,他们唯有对方而已。
龙凤花烛烈烈燃烧,时而爆出一粒火星。
他们手€€臂交叉,饮下了合卺酒。
这个动作想€€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有些别扭。周瑭太过紧张,手€€肘一用力,险些顶翻了对方手€€里的€€酒盅。
“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成婚……”
“我亦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他们用青涩的€€动作吃了酒。
连酒盅还没€€来得及放下,手€€臂还未抽回,薛成璧便倾身吻住了他,动作凶狠,不知已忍了多久。
唇.齿间酒香四€€溢。
酒盅“咚”地落在地板上,无人问津。
待攻势渐渐缓和,周瑭才腾出空说话。
“你€€看,我真的€€很€€有礼貌,吃了酒也不会强吻人。”他嗓音软乎乎的€€,偏又很€€是执着,“……是哥哥胡乱亲我。”
“嗯,是我胡乱亲你€€。”薛成璧哑声,“喜欢么?”
“喜欢。”周瑭又想€€嘬嘴。
薛成璧耳珠几乎艳红:“我是说,气味。”
周瑭这才发觉,自己早已被梅花的€€芬芳包围。
“是我做的€€香囊?”
“还有这个。”薛成璧手€€里有一只开盖的€€瓷制胭脂盒。
“梅花味的€€……膏.油?”周瑭蓦然想€€起,“这个我知道,上回去南风馆买了好€€些,后来景旭扬帮我托人送过……唔。”
他的€€唇复又被堵住。
“不许想€€别人。”
薛成璧抚着他的€€脸畔。
“今夜你€€只能€€想€€我。”
*
大太监,不,如今该叫做太监总管了,当他从武安侯府打道回宫时,夜已至三更。
帝王的€€寝殿内灯火通明,萧翎彻夜未眠,没€€有伏案批奏折,却静静坐在龙榻上,望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边,是武安侯府的€€方向。
太监总管暗叹一声,替他披了件帷裳:“圣上若是想€€见,合该今日便去。”
萧翎不语。
半晌他问:“你€€可知,合卺酒是什么酒?”
太监总管愣了愣,心领神会:“武安侯家的€€小世子酒量浅,想€€毕饮的€€是米酒。圣上这是……想€€吃酒了?”
萧翎不置可否。
太监总管无声退下,再回来时,将一壶米酒留在了桌几上。
琼觞入酒盅,弥漫出淡淡清香。
酒香扑鼻,萧翎缓缓阖眼。
幻影中,寝殿瞬间被大红淹没€€,乐声隐隐约约,桌几对面坐着他披红盖头的€€新婚妻子。
一只手€€撩起红盖头,露出半张少年的€€侧脸。
萧翎睁开眼。
眼前是帝王的€€寝宫,数百年如一日地清冷寥落。
没€€有红盖头,也没€€有少年。
萧翎静坐片刻,忽举起酒盅,敬向东方。
一愿你€€与所€€爱之人,鱼水相谐,笙磐同音。
二€€愿大虞能€€如你€€所€€愿,海清河晏,万世太平。
而他,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皇帝。
待时机一到,他便会收养一个外姓的€€孩子做皇子,绝不会让暴君的€€血脉继续流传。
萧翎仰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
天将破晓时,长庆宫里寂静非常。
世人都€€赞长庆公€€主守孝,就算太上皇失了权势,萧含君还是将父皇接入自己的€€寝宫中,亲手€€照料。
自从那日起,长庆宫内便时常传来太上皇的€€嘶嚎。
对于太上皇而言,失去了上师的€€药无异于瘾.君子戒.毒。被疯病和戒断反应双重折磨,他很€€快便神志失常,整日对侍奉自己的€€萧含君谩骂不休。
长庆宫太冷,不栽草木,与春意隔绝。
长庆宫的€€人也太少,除了萧含君和两个洒扫的€€老嬷嬷以外,没€€有任何人。
这里就是一座冷宫……不,囚牢。
太上皇恍然想€€起,为了减少“天命之子”与外界的€€接触,萧含君的€€长庆宫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小时候,萧含君想€€和长庆宫外面的€€小太监玩耍,太上皇在她眼前斩处了小太监,又用砚台砸伤了她的€€脸,她才得以收心。
太上皇这才悚然惊觉,他这个女儿……怕是恨极了他。
知晓真相之后,他便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夜不能€€寐,生怕一闭眼便会被她割断喉咙。
身体和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夜,他没€€忍住昏睡过去之后,做了噩梦,还说了梦话。
惊醒时,萧含君就站在他榻前。
“你€€以为我会用割喉的€€方法杀了你€€?”她轻笑€€着,“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解下自己的€€彩帔,慢慢绕过太上皇的€€下颌。
“还记得我母后是怎么死€€的€€么?”
€€€€悬梁而死€€。
太上皇面上浮现€€出了惊惧的€€汗珠,他试图挣扎,可是被病痛折磨得身心憔悴的€€他,竟连萧含君一个女子都€€挣不脱。
萧含君勒住他的€€颈项,把€€他拖下床榻,彩帔的€€另一端系了重物,抛上殿顶的€€房梁,再加以自身的€€全部体重。
“对、不……放……下……”太上皇求饶着。
萧含君没€€有松手€€。
她咬牙怒吼,声音甚至比太上皇更为嘶.哑。
“当你€€把€€我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当你€€任由司天监勒死€€我母后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没€€有回音。
今日的€€长庆宫格外寂静。
忽然在寂静之中,洒扫嬷嬷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公€€主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