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深:。
他点头称是, “谢陛下救命之恩。”
李无廷瞥来,“就随口一谢?”
宁如深被问得一愣。
他觑着李无廷的神色, 片刻缓缓抬手, 隆重地作了个揖:
“谢€€€€陛下, 救命之恩?”
李无廷, “……”
看向他的眼神默然沉静。
宁如深品出几分不妙, 摸着鼻尖心虚道,“那臣,分陛下一半的点心?”
李无廷点评,“取之于君,用之于君。”
“……”
说什么呢,那可是他的半条命!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望了会儿。
李无廷忽然伸手过来。
宁如深下意识肩头一颤,闭了下眼。轻微的触感拂过他的头顶:
“想不出来就先欠着,下次补给朕。”
他睁眼,李无廷已经收回手。
指间捻下了一片挂在他发间的树叶。
“喔…是。”宁如深摸了摸自己脑袋:原来是草生了出来。
…
他抱着幸存的糕点回了府。
久违地直面了季太傅,替人默“古籍”的紧张感又被提了起来。
宁如深这几天一下值就回屋默书。
从高山流水默到三顾茅庐。
中间还夹带了点私货:比如菜包肉是如何从虞川发源起来的。
中途严敏来送茶,瞥见惊奇,“这事儿老奴还是头一回听说。”
宁如深头也不抬,“毕竟是我编的。”
“……”严敏震惊,“这能瞎编么!!”
宁如深开解,“不是说历史都是由劳动人民创造的?”
严敏张着嘴怔然了半晌。
听着没毛病,但好像又有哪儿怪怪的。
€€
宁如深如神笔马良一般创造了几天。
如他所料,这几天季太傅忙着和李无廷探讨推行“内阁”的事,暂时没有来找他要债。
倒是樊宛得空,跑来了他府中。
“宁大人,好久不见。”
他不提还好,一提宁如深就想起上次分别时,自己钻去了樊宛的马车,还被李无廷当众逮回去了。
宁如深感慨,“坐吧。”
樊宛显然也想了起来,“上次的事,宁大人不必介怀。能让宁大人饱睡一顿,是晚辈马车的福分,宁大人不嫌弃可以随时€€€€”
正说着,头顶树冠便哗啦轻晃了下。
宁如深抬头:……
该不会又是某根墙头草……
“怎么了?”
樊宛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没看见有什么异样,倒是不经意瞥见墙头,有些诧异:
“宁大人,你墙头有好大一处缺口。”
宁如深一瞬警觉,生怕他也加入爬墙一员,“喔,那个是给贼爬的。”
比如刚刚过去的那个。
“???”
樊宛大受震撼:他还是头一次听人府上有给贼留的路!
他赞叹,“难怪宁大人年轻有为,原来是懂得和所有人和谐相处。”
“……”宁如深轻声,“没错。”
一番寒暄过后,终于切入正题。
樊宛轻轻露出狐狸尾巴,“宁大人,上次说的古籍……”
“刚默了一半。”宁如深说,“不过我还答应了季太傅,古籍默完要先借给他看。”
樊宛一瞬蔫下去,“是,是该如此。”
宁如深将人瞅了会儿,忽而心念一动。
“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口述给你,你边听边写,这样就先一步看到了古籍,又不算失信于季太傅。”
……跟前静了静。
随即樊宛惊叹,“妙啊!”
宁如深将笔墨轻轻推给他,“是吧。”
…
半个时辰后。
宁如深端着茶盏,看樊宛落下最后一个字,不禁赞叹:不愧是新科状元,一手字写得真是又快又好。
“好了,就到这里了。”
“……真是好深妙的故事。”
樊宛还沉浸在故事的余韵里。
他丝毫没有被奴役的自觉,捧着纸页精神抖擞,“晚辈今日受益匪浅。不如待会儿请大人用个晚膳,聊表谢意?”
“这怎么好意思…!”宁如深腼腆地咽了咽,“那我们去哪儿吃?”
他双手不自觉地扒在了桌沿,一双眼灼灼发亮。樊宛身量比他要高一些,见人仰脸期待的样子忍俊不禁:
“随宁大人喜……”
话正说到一半,忽听院外来人。
“大人!”严敏领着名内侍进来。
那内侍见了院里两人,同樊宛点了个头,又朝着宁如深躬身行礼:
“宁大人,圣驾在外,召您随行。”
宁如深一愣:在外,召他做什么?
而且……
他不舍地看了眼樊宛:还没吃上饭。
内侍忽然又一清嗓子,带着几分微妙的面色说,“咳…圣上让奴才转告宁大人,此次出行乘的是明黄色马车。”
€€€€!!!
宁如深刷地就站起来了!
那不是他午夜梦回都想再蹭一次的金窝?
“臣这就应召。”宁如深转头对看得一愣一愣的樊宛道,“多谢邀请,下次一定。”
他说完就缀在内侍后面离开了。
樊宛:????
€€
圣驾停在东城兵马司。
同他府上只隔了一条街,很快就到了。
明黄的马车停在兵马司前,四周街道肃清,亲兵都守备在方圆五步之外。
金灿灿的明光晃得宁如深心神恍惚:
……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的模样。
他在微促的心跳中攀上马车,掀帘进去却发现李无廷不在。
李景煜坐在里面晃着小短腿,“宁大人~”
宁如深:?
他坐过去,“小殿下,陛下呢?”
“皇兄说去兵马司有事,让本王在车上等他。”
“喔,那殿下知道陛下召臣来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李景煜说,“皇兄本来是在宫里检查本王课业的,中途忽然有名锦衣卫找来,皇兄同他问了几句话,便说要来东城兵马司了。”
宁如深听到锦衣卫,第一反应是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