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宁如深重新换了身衣裳,又推开窗通风换气。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将他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嘴痛腿也痛,还残留一些不适应感。
床头的玉兰又合拢了花瓣。
宁如深回想着:其实也不全是难受……
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李无廷的问题??
唇边忽而一痛,他“嘶”地摸了下唇。
明明都做一样的事……
但李无廷那仿若轻松的姿态,简直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如深把锅狠狠一甩,笃定:
那必然是李无廷的问题。
他自我安慰结束,深吸了口气出门吃饭。
€€
休沐日结束,第二天又要上朝。
宁如深腿疼腰软地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捱到下朝,就被耿砚扒拉住:
“宁如深!一会儿要不要去小€€€€”
“小什么,小犬刨水么?”
“……呸!小酌。”耿砚一蹦正要骂他,目光突然落在他破了的嘴角上,“咦,你嘴角怎么了?”
宁如深顿时一滞,屏息抿唇:
“我…有点上火。”
“是吗。”耿砚还要去瞅,就被一爪扒开狗头,“嗷!你做什么?”
宁如深心虚溜走,“我去御前当值了。”
…
去到御书房,正好没有旁人。
李无廷坐在御案前翻看奏折,抬眼正要开口,话音忽而一顿。
宁如深踱过去,“陛下?”
李无廷看向他的唇边。
伤处透出几分惹眼的红,衬着他霜白的面色,平添出一抹艳色来。
李无廷就勾了下他袖间的手,“还疼吗。”
说完又细细道,“是朕不好。”
宁如深本来都压下这回事了,骤然听他提起,还一副认真的模样,顿时脸热:
“还好…也没什么。”
李无廷端详两息,放了点心,“嗯。”
话题转开,两人说了会儿朝中的事。
正说着,外面便来人通报:
“陛下,文中丞前来觐见。”
两人话头停住,李无廷道,“宣。”
他没有让宁如深离开,宁如深就留在一旁没走。文中丞文阆,也就是李无廷派去尧津剿匪招安的巡抚。
外面一应,一名风韵清疏的朝官走了进来。
文阆到了御前一拜,“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示意,“直接说吧。”
文阆看了眼旁边的宁如深,又低头应下,“是。尧津山匪盘踞山中,虽消停不出,但至今也不接受招安。”
李无廷蹙眉,指尖点了点。
文阆迟疑了下,“不过前两日,倒是有了点奇怪的动静…他们在山林间拉了很长的布条。”
李无廷皱眉,“什么东西?”
文阆描述,“像是床前的帐额……上面写着好些大字。”
宁如深:?
这说的不是横幅?
李无廷问,“写什么了。”
文阆回想着复述:“思想防范牢,不会坐大牢;思想防范松,钱财一场空。”
“口说无根据,但遣签合同。”
“陛下。”他云里雾里,“什么叫合同?”
“……”李无廷沉默。
御书房里安安静静,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宁如深张大嘴呆怔半晌。
片刻要素察觉地扭头:???
作者有话说:
宁如深:是我“虞川”的伙伴吗?(试探伸jio)
李无廷:?
第86章 尔康啊!
御书房里一时无人出声。
宁如深咽了下, 轻轻,“合同…就是书契的意思。”
文阆和李无廷同时看向他。
李无廷若有所觉,指节动了下。
宁如深继续, “对方应该是觉得空口无凭, 想要签字画押。”
文阆恍然大悟, 敬佩地拱手,“原来如此!宁大人果真博学多才€€€€”他同李无廷请示, “那微臣这就派人去……”
“稍等!”宁如深没忍住出声。
他一想到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他的“老乡”,就忐忑又激动,实在有点坐不住。
他看向李无廷, “陛下, 臣想去一趟。”
文阆惊讶, “那可都是一群山匪!啊, 不过宁大人连北狄大王子都……”
……都说了他没有!
御案后默了好半晌。
李无廷终于开口,对文阆道,“你先下去, 朕再作安排。”
文阆便应了声退下,“是。”
待人离开,李无廷看去, “你想去?”
宁如深蹭过去,眼含期待, “陛下,臣想去康康。说不定……是臣的‘虞川’老乡。”
“……”
“虞川”老乡。果然€€€€
李无廷薄唇抿了下, 也不知在想什么。在对上宁如深眼底的期待时, 终是沉下口气, 抬手将人牵住, “好。”
“朕让亲卫跟着你, 再带上拾一和陆伍。”
牵住他的手不易察觉地握紧。
宁如深自激动中抽出神,觑向李无廷的神色:怎么了?
是怕他有危险……
还是怕他被老乡拐走了?
他就安定地捏了把龙爪子,“等着臣招安回来,陛下。”
…
尧津距离京城有两日车程。
宁如深收拾了一番,带着两只漏勺和一队亲卫启程去往了尧津。
€€韧山位于尧津城以西的郊外。
一行人到了山脚下,拾一掀开车帘:
“大人,到了。就是这里。”
宁如深下了马车,抬头一望,只见熟悉的横幅大喇喇挂在林间: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吸了口气:对味儿了。
随即他叫上亲卫上山,“我们走。”
€€
山路蜿蜒曲折,林间草木茂盛。
寨子就建在山腰以上的密林里,地势倒是易守难攻。
真要打起来恐怕殃及四周村落。
好在对方有所消停,能招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