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斐有意想避开这份动作,他下午搬了半个时辰的重货,双手没能完全洗干净。
这会儿要碰许林秀,担心被看出端倪。
许林秀神情闪过隐隐不解:“?”
最终重斐还是牵了上去。
掌心收拢很紧,任谁要看都看不出异常。
“将军出门去了哪儿?”
许林秀任由男人牵自己上楼,嘴边的话纯属随口一问,没有非得问个究竟。
重斐:“初来乍到,想四处领略一番。”
“现代社会有许多值得学习的细节,趁穿回去前多看多学,今后说不定能学以致用。”
中规中矩的答案,许林秀听完轻笑不语。
回到老房子,他说今晚想出去吃,重斐没有异议:“好。”
又开口:“容我沐浴后出门,天热,无论到哪儿都是汗味。”
许林秀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容色舒懒,怀里抱个鹅黄色的卡通抱枕。
“将军若只往大商场里去,或规模比较大的写字办公楼,这几处地方的公共局域都能吹免费空调。”
重斐心想他又不贪图那份凉快,明天起他要在高温暴晒下干活儿挣钱呢。
当然,此话如今只能吞回,往肚子里咽进去。
重斐从裤袋摸出傍晚前挣得的两张百元钞票,清凉的水珠落在宽阔的肩背上,缓慢地扯了下嘴角。
头一次隐瞒许林秀藏点私房钱,百味陈杂。
多年相处,他早就习惯对青年毫无隐瞒,遇事一贯敞开说,今天遮遮掩掩的,实际上他还没想好藉口糊弄过去。
他用四处看看作为缘由,半真半假,毕竟在工地看也是看。
现代社会这份较为辛苦的体力活,据他所€€解,结给工人们的月钱远比许多表面职位妥帖的公司职员高不少。
在古代,像此类工人反而成为最廉价的劳动力,莫说给钱,管辖不善的城邑兴许只让人家多吃两碗饭。
重斐经过短暂的沉思,打算回去之后完善两州相关律法,颁布映射措施,给予专注于建设的底层工人们足够的生活保障和月钱才是真。
若苛责这类底层劳作的工人,今后谁愿意出力干活,谁还去盖房子?
叩叩€€€€
许林秀在门外敲了记:“将军,好了吗。”
重斐拧紧开关,利索地抽出浴巾把身躯擦拭干净,穿好衣物后再把放在洗手台的对戒拿起,重新套进无名指。
许林秀站在门外:“冲的凉水?”
“自然,”说完,重斐弯腰抱住人,故意把微凉的气息传递给对方,“舒服么。”
许林秀眉眼扬起:“知道将军身骨强健,可我担心你在这边不适应气候,太凉的水莫要再洗了,留些余温。”
重斐不假思索:“都听你的。”
男人流露出一副介于狼和狗的姿态,许林秀难以抵挡。
他曲长手指细心地帮对方整理发髻两侧,笑着开口:“将军的头发又乱了。”
脖子痒,重斐正用冒出些微胡茬的下巴拱蹭。
他问:“要刮胡子么?”
重斐嗓音低沉:“嗯,你给我弄。”
余光扫向平台上放的两把名为剃须刀的东西,没动那把自动的,而是把手动的取下,递给青年。
许林秀:“不试试电动的?”
重斐:“喜欢你帮我刮的,那玩意儿不需要。”
几年前许林秀刚开始给男人刮胡子,力度时轻时重,一不留意就在面前这张锋利硬朗的面颊和下巴刮出血痕。
他不愿再动手,却叫这人用蛮力箍着腰,把他手上的刀子往下巴按。
当时许林秀怕这人受伤,又急又怒。重斐皮糙肉厚不知疼痛,一味地将脸皮送到自己面前,美名其曰让他练手。
古代的剃胡刀做工粗糙,许林秀担心自己哪天真让重斐毁了容,遂按现代剃须刀的模型让工匠师傅造了一把。
后来不知怎的,现代样式的刮胡刀在西北盛行,引来重斐好大的醋劲。
嘴唇被滚烫的热度侵袭,许林秀结结实实挨了男人一记亲吻。
重斐:“在想什么?”
双臂抱起怀里的身子,放在洗手台干燥的位置。
蓝眸闪烁不定,再次瞄准已经有些红肿的唇吻住。
男人的唇舌格外用力,许林秀肩背抵在瓷砖前,忍不住收起被卡着固定垂下洗手台的双腿。
重斐拍拍自己腰侧,把许林秀整个托高,目光盯着他的腿,示意挂好。
几步转进卧室,才收起的窗帘再次落下,透进屋内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许林秀抱紧重斐的头颅,男人托高他抱着,边走边亲。
薄唇炽热的温度不停辗转于他的颈侧,微微疼感,重斐正不住地啄吻。
新添的艳色桃痕覆盖昨天夜里所留,柔软的床被震得晃了晃。
许林秀手指插/进重斐发缝内,断断续续地开口:“晚上还想和将军出去吃饭。”
重斐吻干净青年鼻尖的汗珠。
“你男人龙精虎猛,事分轻重缓急,许大人定知其中关系的厉害,可否先解决眼前要事?”
许林秀眼睫如扇,尾端渍出水光。
他温柔坦然地环上男人的脖颈和身躯:“才睡醒不久,有点饿了,你莫要耽误。”
重斐呵呵低笑,脸埋在细腻潮湿的颈肉上用力啜了一口。
“好。”
*
最后餍足的男人用灶台开火简单熬了些粥,给许林秀喂了几分饱,又再次洗了澡。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重斐已经睁眼。
怀里温香的身子背对自己,低头轻嗅,再次把沉睡状态下的人弄醒了。
许林秀的梦境像被什么粗利之物破开贯穿似的,他猝不及防地清醒,发现梦境连着现实。
“将、将军……”
他手扶着男人一侧肩头:“你是想让我€€€€”
话没有说完的机会,重斐哑声说:“好心肝,先克制一下。”
许林秀:“……”
前天他对男人说过的话,此刻让对方用来堵住自己的嘴巴。
重斐在家陪了许林秀两个小时,用完早餐带他到小区简单散了会儿步,等人困乏,送回卧室,九点不到就出了门。
*
重斐到工地上工,挑得基本是体力消耗大,拿钱又多的活。
头发高束,尽量都收进施工帽内。
模样有点奇怪,可工头要求的,重斐一心挣钱,就没计较细枝末节上的要求。
工人看见他把无名指的戒指收起放进裤袋,干活期间扯开嗓门问:“帅哥结婚了啊?”
重斐话不多,手臂肌肉鼓起绷紧,把货卸下,才沉沉应了声“嗯。”
“这么帅又肯吃苦养家,你那婆娘有福气哦!”
重斐搬货的速度令所有工人望尘莫及,清完几批货,还能顶着中午的太阳高空作业,上手很快,那份镇定和胆量不像刚下工地打工的新人。
但重斐这样的相貌和气质,又不像常年在工地上班的。
这帮进城务工的农民有时还在嘴上抱怨几句活累,今天见到混血帅哥,都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这是什么体能怪物?
连工头都很满意。
中午负责记账的会计小唐过来给工人送饭,工地上女人少,很少给小唐安排其他工作,怕为数不多的妹子辞工不干了,所以她每天只需要在楼上的办公室工作。
昨天看见工地招来混血帅哥,今天就有点坐不住。
小唐找理由先给几名工人发饭盒,拿起一份,走到个头非常拔高的男人面前。
“你的饭。”
她不敢像工人那样叫他帅哥,怕让对方觉得自己随便。
重斐颔首:“多谢。”
汗沿粗大的喉结滚落,小唐仰起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脖子,见此情形,脸顿时红了。
重斐原地坐下揭开饭盒吃饭,打算早点把其他几份既有份量又比较危险的活儿做完,最好能赶在傍晚前结账收工。
小唐静静看了会儿吃饭都很有气势的混血男人,见对方没搭理自己,矜持又扭捏地先离开了。
在水龙头旁边开冷水洗脸的工人看见她,起着哄声问:“小唐脸咋那么红。”
小唐:“天气热。”
*
天气是挺热的,许林秀在卧室闷出少量薄汗。
怕他冷到,重斐出门前没开空调,中午这会儿温度三十一二,室内空气流通缓慢。
下床,许林秀找遍老房子,没见重斐,对方给他留了和昨天意思差不多的纸条。
许林秀扶着酸乏的腰按揉,回房拿手机拨通重斐的微信,响了好久都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