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这处山峰,处处被冷冽的积雪冰霜覆盖。
陡然一亮,他眼前出现了一口寒潭,倒映着一汪月色,水面波纹微微荡漾,在月下莹莹地闪着微光。
江宴秋眼前一亮。
他热得嗓子冒烟,毫无所觉地扒掉了自己的外袍,只剩一层里衣,一头扎进了寒潭中。
令人舒适的寒气和水波将他包裹,仿佛回到母体一般令人安心。
江宴秋把自己蜷缩起来,眉头舒展。
水面突然溅期巨大的水花。
江宴秋迷茫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被人掐着脖子,狠狠按在池边。
“你是谁?”
.那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五官仿佛鬼斧神工般精心雕琢,眉眼和侧脸凌厉地勾勒出一道冷漠威严的弧度。
但最令人心惊的,还是他的气质。
仿若雪山之巅的利刃寒霜。
那是久居上位者,仿自天生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只是如同看待蝼蚁般看了你一眼,也叫人恨不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被那浩荡森严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
不敢直视,甚至会叫人忽略他的长相。
江宴秋费力地向他看去。
那本该俊美无俦、淡漠禁欲的面庞,不知为何微微扭曲,隐有邪气。
但这份邪气感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反而透出一股恣意的张狂。
此刻,白如玉石硬似钢铁般的手臂死死掐住了江宴秋的脖子,江宴秋后背抵着寒潭边缘光滑的卵石,氧气渐渐被挤出肺部,眼前发黑,求生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
无论他如何用力抓挠,都无法撼动对方的手臂半分。江宴秋努力睁大双眼,濒死与寒冷的刺激下,他终于恢复了几丝理智。
……这是哪里?后山的禁地?
可是这边不是有禁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吗?!
“我、我是昆仑宗弟子,你先放开我,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腰牌!”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对方,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手臂微松,江宴秋掉进寒潭,呛了一嗓子冷水。
他激烈地咳嗽着,却不敢耽搁,生怕被大佬心情一个不好,捏西瓜一样捏死,强忍着呛水的与难受,准备去岸上散乱成一团的外袍里找自己的腰牌。
却没想到,他刚背对着大佬往岸上爬,就在一股大力之下,“哗”地一下沉入水底。
江宴秋:?
你他妈是狗吧?!
“€€€€咳咳咳咳!”他剧烈咳嗽,缺氧加呛水的双重痛苦,刺激得他泪流满面。
带着泪的模糊视线中,一张脸凑了上来。
即使近到鼻尖差点相对的距离看过去,那人的脸也没有丝毫瑕疵。长睫上沾着露水,鼻梁挺拔,薄唇紧抿。
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没有理智,而是某种兽类般,冷漠又残忍。
那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江宴秋的双瞳中倒映着对方继续凑近的身影。
瞳孔微微放大。
那几乎不能称作一个吻。
只是面对猎物蛮横的撕咬,重重地舔舐过渗出的血珠,尖牙恶意地刺进伤口中。
江宴秋疼得“嘶”了一声。
……草,还真是属狗的!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钳制,猛地推开了对方。
未来得及咽下的一缕血液,顺着对方的唇角蜿蜒流下。
在这月色之下,竟透出几分颓靡邪魅的非人感。
力气大得能把他骨头捏碎的男人,竟也仍由他一把推开,一动不动地站在池水中,湿漉漉披散着的乌发挡住了表情。
江宴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江宴秋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突然良心发作,他铆足了劲儿手脚并用地往岸上爬,因为卵石太过光滑还差点脚底一滑摔下去。
顾不上脚踝的疼痛,江宴秋死死咬着唇,还差一点就能爬到岸上!
“€€€€哗!”
巨大的水声四溅。
第一次被拉下去时,江宴秋简直气得想骂爹。
有完没完啊!你是水鬼吗你!
被迫沉入池底,圆月在水面之上晃荡成碎溅的金光,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他的视线被挡住了。
那人的瞳孔……变成了金色。
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寂静的水面下,金色的瞳孔妖异得不似人类。
这次舔他的血倒是慢了很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好像饥饿多年的乞人,头一回尝到顶级大厨烹制的珍馐,无比珍惜。
江宴秋:“……”
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反抗似乎是徒劳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没被范轶他们害死,竟然要因为缺氧这种可笑的理由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手里时,对方终于放开了他。
久违且珍贵的空气。
江宴秋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又因为呛到止不住地咳嗽,难以抑制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对方半蹲下来。
在江宴秋惊恐的目光中,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半眯着金色的瞳孔,继续吸食他先前破损的虎口处溢出的血珠。
由于之前在密林里摸爬滚打,江宴秋身上满是泥土灰尘。
对方却毫不在意。
……这是饿了多少年了,还真是一点不挑啊……
虽然伤口又疼又痒,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喝点就喝点吧,江宴秋一动也不敢动。
可惜,伤口本来就不大,已经渐渐开始愈合了。
对方不死心地用尖牙戳弄,也挤不出更多的血珠。
他的眼神很失望,松开手,直勾勾地盯着江宴秋。
那涌动着的令人渴望的香气,几乎浓烈得要透过雪白的脖颈溢出。
他抬起手。
江宴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男人闷哼了一声,似乎受了很重的一击。
江宴秋眼睛眯起一条缝,却看见对方一掌拍在自己胸口,留下一个可怖的青色掌印。
……是活活能把江宴秋拍死的力道。
江宴秋:!
瞳孔地震。
他唇角溢出鲜血€€€€这次是他自己的了。
冷声道:“趁我没有反悔,快滚。”
啊?还有这种好事?
为了放跑他自残?
一话不说,江宴秋马不停蹄地逃上岸。
他身后。
男人“咚”地一声,直直倒了下去。
半天没有动静。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脚步越来越慢。
要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江宴秋脑海中天人交战,两道声音左右互搏。
“喂!你在想什么!不跑等死啊!”
“可是擅自逃来人家的地盘避难耶,算半条命耶。”
“万一又发起疯开始吃人怎么办?!”
“为了把你放跑一掌把自己打得生死不知,又算半条命耶。”
脚步犹豫着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