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江宴秋今日只得先无奈放弃。
“别灰心,”钱真人安慰道:“问问你朋友同伴,说不定有人正好有空呢。”
江宴秋只得先告辞,一边回竹香苑,一边思索能把谁拉上贼船(……)
楚晚晴跟江成涛似乎明日有事要下山;谢轻言也受邀,过几日要去参加一个小型的论剑大会。
江宴秋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能拉谁一起,毕竟这任务不仅听着就十分无聊,很有可能还要跟皇室周旋,一看就麻烦得很。
算了,他用被子把脸一蒙,不想了。
说不定明天一看,任务已经被人领了呢……
.第二天一早。
江宴秋出现在玄武堂殿门口。
身体非常的诚实。
目光在一众漂浮晃动的各色令牌中略过,他很快在老位置找到了昨日那张小红。
看样子还没被人领走。
他刚想伸手摘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恭贺韩真人成功伏龙!”
“这般年纪,如此天资,前途不可估量啊!”
“我们昆仑莫不是又要出一位剑尊那般的人物!”
……
甚至他周围不少原先正扫视着任务令的年轻修士,听到动静后也兴奋地围上前去,原本挤挤攘攘的玄武堂瞬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江宴秋没有多想,垫了垫脚,伸手去够令牌。
却有人快他一步,先他之手,一把将令牌摘下。
江宴秋:“?”
他奇怪地转头。
“……”
一身宝蓝色青狐锦缎直袍,外头披着件浅色刻丝鹤氅,拇指上戴着玉扳指,腰间环佩叮当,桃花眼含笑,一幅风流公子打扮。
江宴秋有些无语道:“……韩师兄。”
“呀,小宴秋。”韩少卿羽扇轻摇,遮住下半张脸:“出关了也不知道来找我,好狠的心,好无情的江公子。”
江宴秋:“……”
周围的女修们和少部分男修倒抽一口凉气,反响顿时更热烈了:“韩师兄!韩师兄我永远支持你!”
“江师弟不弯我弯,韩师兄看看我!”
江宴秋:“……谁没事干闲到出关了第一时间去找你啊!话说你自己不也刚闭关结束吗!”
没错,南澜秘境接完一船的师弟师妹后,韩少卿也很快闭关冲击伏龙了。以这般年纪成功伏龙,如此少年天才,真能媲美剑尊当年了。
韩少卿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刚刚截胡的玄阶令牌,饶有兴致地看完后,十分高兴的一拍手:“双人任务,正好,我同你一起去啊小宴秋。”
江宴秋:“……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跟在韩少卿身后的那群人已然大惊失色,疯狂劝谏:“韩真人!思啊!你事先已经答应了逍遥宗宗主,替他们捉拿残害门中子弟的魔物,怎么能现在反悔呢!”
身后那人紧张地揣着一张金色的任务令牌,竟然是最罕见、最危险、难度最高的天阶任务!
逍遥宗这个名字江宴秋倒熟悉,昨日在山下酒肆才听楚晚晴他们提起过,是个刚遭魔修偷袭的流小门派,门中弟子损失惨重,就连长老都身受重伤,掌门真人悲痛欲绝,不惜举全宗之力,也要请动昆仑出山捉拿魔物归案。
韩少卿刚出关,又成功晋升伏龙,正是需要历练一番巩固修为的时候,他师尊€€€€掌门真人李松儒,自然把这件任务交给了他。
韩少卿有些不满道:“门中又不是没有别的伏龙境了,非要我去不可吗?那逍遥宗主不是还怕我太年轻,经验不足么。正好交给那些老家伙,对面也没话说了。”他深情款款地捧起江宴秋的手:“闭关闭得憋死我了,正好小宴秋也出关,我在旁替你护法,咱们俩出门散散心去。”
江宴秋见韩少卿身后那人飙泪,就差以头抢地了,只得主动站出来,终结韩少卿的离谱操作:“韩师兄,拜托您清醒一点,这种玄阶任务你去不是大材小用?既然都答应掌门真人,就别为难人家了。”
呜呜呜,那位弟子哭成泪汪汪的荷包蛋,感动地看向江宴秋。
江宴秋淡定地把自己的手从韩少卿手中抽出来。
拜托,谁想跟这男狐狸一起工作啊,一路上会被他烦死的好吧!
韩少卿十分不满,但江宴秋拒绝得斩钉截铁,他也只得悻悻道:“……行吧,逍遥宗在哪儿来着,把地图拿给我看看。”
韩少卿前脚刚走,便有一道声音十分高兴地喊住了他:“江师弟,你找着一同接任务的同门了吗?”
是虎背熊腰的钱真人。江宴秋摇头:“尚未。”
“那正好,”钱真人看起来十分高兴:“昨日你前脚刚走,便有弟子来询问这玄阶任务了。他也是只身一人,碍于没有同伴,没能当场领下任务。你俩凑成一对,这不就妥了吗?”
哦豁!
江宴秋有些高兴地问道:“是哪位同门,姓甚名谁?”
“他叫€€€€嘿,你说巧不巧,正好碰上了。”钱真人刚想脱口而出,眼神瞥见殿门口一道身影,朝那人招呼道:“我昨日跟你说的就是这位,江宴秋江师弟。”
江宴秋转过身看去,不禁微微一愣。
这人长得……未免有些太好看了。
一身简单的白色剑袍,腰间佩着把造型古拙的长剑,乌发只用一根玉簪简单束起。眉眼隽永清冷,气质如山间初雪、明月松鹤,一眼看过来,便叫人映像深刻,见之忘俗。
周围不少弟子都在窃窃私语:“这位是谁呀?怎么看着有些面生?”
“没印象,难道是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看着倒是挺年轻的。”
然而碍于少年清冷的气质,竟无一人敢上前攀谈,或讨要姓名、联络方式。
钱真人无比自然道:“哦,按辈分,他应是你师叔,名叫郁慈。你喊他郁师叔就行。”
江宴秋:“……”
等等,师叔?
他一脸震撼地看向一袭白衣的少年。
这位看起来仿佛还没自己大啊!
周遭喧嚣嘈杂,郁慈却似乎对那些窃窃私语巍然不动:“阙城的任务,是你缺人组队吗?”
少年虽然年岁不大,气势却不知为何牢牢压了他一头,江宴秋不由自主点头:“……是我。”
“可,”郁慈眉眼清浅冷淡,微微颔首:“收拾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便出发吧。”!
第63章
一个时辰后。
江宴秋收拾好储物袋,站在山门口的时候,内心还有点恍惚。
啊这,不是。
事情是如何飞速进展到现在这步的??
另一头,郁慈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了。他腰间只简单悬着一枚储物袋,站得很挺拔,见到他后,淡淡说了声:“走吧。”
江宴秋就稀里糊涂跟着他上了贼船,啊不,飞舟。
昆仑这段时间出任务的弟子众多,因此飞舟数量也十分紧张,但郁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与掌管后勤的真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对方便连连点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替他们调来了一艘双人飞舟。
既然是双人飞舟,里面空间自然也不算十分宽敞,两人相对而坐,郁含朝垂眸,一边拭剑,一边分神操纵飞舟,江宴秋无事可做,只能偷偷打量这位小师叔的侧脸。
……虽然脸长得完全不像,但除了这个姓氏,这气质也好像剑尊大人啊。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时辰前,钱真人的解释。
这位名叫郁慈的小师叔,是当年昆仑仙山,那位郁清真人兄长的后人。
早在几百年前,郁姓也算是修真界的大姓,虽然不至于风光无限,但也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弟子。可惜,四百多年前,郁家惨遭魔修灭门,只有零星几个年幼弟子侥幸逃出仙府,其中,郁清真人便是被前前任掌门带回仙山,收为亲传弟子。
关于郁清真人,江宴秋了解得不多,只知道这是位于剑道一途十分有天赋的仙子,“如虹”剑也曾名动天下,甚至还修改完善了昆仑剑法中残缺的一式。只可惜天妒英才,这位郁清真人某次下山历练后便失踪了,再也杳无音讯,恐是为魔修所害。
一大家子都霍霍在魔修手里,着实太丧尽天良了些。
郁慈是这位郁清真人兄长的后人,自幼也拜入昆仑,只是他修的剑道要求内修己身,因此郁小师叔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不是在洞府闭关,就是在下山历练的路上,门中鲜有熟人。
当得知郁慈已有玄光境的修为,江宴秋更加紧张了。
小师叔怎么会看上他,愿意跟他组队的。
他一路上少言寡语,看上去十分高冷,不好接近,江宴秋也不敢造次、主动寻找话题,等得实在无聊,他只好从储物袋中翻出了……
一本话本。
这是《仙火》的连载月刊,上头全是一话话连载中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虽然狗血俗套,但胜在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因此江宴秋看得津津有味,逐渐忘记了来自小师叔的威压感。
终于追完这个月魔教教主X清冷仙子的连载,江宴秋擦了擦眼角感动的泪水,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发现……郁慈面色不变,看他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江宴秋:“?”
他看了看郁慈,又看了看手中话本那花花绿绿的封面,恍然大悟:“小师叔,原来你也在追《仙火》吗?”
郁慈:“……”
他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闭了嘴。
沉默在江宴秋这里就相当于默认了,他自认为终于跟高冷小师叔找到了共同话题,十分自来熟地凑过去,大方地把《仙火》递给对方:“没关系,小师叔你先看,我还带了已经完结的单行本!”
郁慈:“……”
江宴秋突然凑近,肩膀几乎跟他抵在了一起,猝不及防。要不是江宴秋注意力全放在了推销话本上,说不定会发现,心目中“高冷天才、不近人情”的小师叔早已半边身子僵硬了。
江宴秋热情道:“这篇《成为霸道魔尊的白月光后我死遁了》*真的好看,虽然情节俗套了些,但作者文笔是真的老辣,很多场景描写都十分眼熟,像是在昆仑长期采风过一般,美中不足的就是主角人设有点像宋师兄宋悠宁,熟人看着有些出戏,叫人怀疑是不是咱们宗门的师姐披马甲写的。”
光是听到这长到离谱的名字,郁慈便眉头微皱,但他没说什么,直到江宴秋提到宋悠宁的名字,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宋悠宁是何人,你与他很熟悉吗?”
江宴秋看出来小师叔是真不怎么在昆仑呆了:“小师叔,你竟然连宋师兄的名字都没听过吗?他在咱们宗门,啊不,应该是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挺有名的啊,追求宋师兄的爱慕者估计能从问道峰排到太清峰脚下。”
郁慈:“……你也是其中之一?”
江宴秋大惊失色,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绝无此事!我跟宋师兄清清白白!”
这话可不兴说啊!他还想多活几年呐!
见他这幅如临大敌的表情,郁慈似是表情微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