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92章

€€€€先是冷淡地瞥了那五皇子一眼,然后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郁慈:“……”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你若想去,我陪你。”

江宴秋:“!”

你原来这么好说话的吗小师叔!

只是不知为何,五皇子看向他俩之间的目光,更高深莫测了。他本就十分恭敬,现在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往江宴秋身上瞟。

“既然如此,仙师们若是不嫌弃,就先在我府上小住两日。我先请人禀告父皇,待后天,我们再一同进宫赴宴。”!

第66章

因为十七皇子这一插曲,好不容易将其打发走时,天色已经晚了。

临走前,十七皇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江宴秋,就差拉着他的手倾诉衷肠,滔滔不绝一番自己对修仙的渴望了。

就连看向江宴秋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狂热得很。

江宴秋:“……”

因此,郁慈目光十分不善,从头至尾没给过十七皇子什么好脸色,江宴秋甚至觉得小师叔拔剑的手,蠢蠢欲动……

出于对仙山和皇室良好关系的维护,江宴秋最后匆匆将人打发走了,最终实在经不过十七皇子的软磨硬泡、极力邀请,勉强应下了赴老皇帝寿宴一事。

不仅是他,就连五皇子都松了口气:“江仙师,十七弟让您见笑了。他从小被母妃宠坏了,性格跳脱乖张,还望仙师不要放在心上。”

江宴秋摇摇头,看向五皇子的目光有些同情。

有这么活宝个弟弟,还打不得骂不得,五皇子看样子也很头疼的。

联想到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对话,江宴秋的八卦之魂不禁熊熊燃烧。

所以实际上,五皇子是宫中地位低微的才人所出,并且生母很早过世,被地位尊贵的连贵妃,也就是十七皇子的生母抱回宫中养大。

有这么一个身份高贵、地位超然的母妃,难怪十七皇子性格如此蛮横,甚至连五哥的私人书房都敢擅闯,满脑子天真的想法,好好的皇子不当,偏偏想去修仙。

偏偏连贵妃是五皇子名义上的母妃,面对这放肆的十七弟,也只有隐忍融让居多。

老皇帝尚未退位或驾崩,众皇子们目前也只能维持这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江宴秋心道,还不是因为老皇帝生太多,才这么多弯弯道道的[指指点点.JPG].

天色已晚,下人来报,乔夫人身体抱恙,已经睡下了。

啊……

江宴秋当然做不出大晚上把人家孕妇叫起来问话这种事,正好今天也已经很晚了,他干脆跟小师叔一同与五皇子告辞,在早已准备好的院子中歇下了。

不愧是皇室审美,这处院子布置得颇为雅趣,飞檐青角,抄手游廊,曲水从廊下蜿蜒而过,荷塘上弯着一座小小的拱桥,月亮的倒影跳跃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之上。

夜风袭来,荷香阵阵,月光透过湖石窗棂,颇有几分禅意。

江宴秋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出关后……不,应该是自从几年前离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到阙城。

月影婆娑。

虽然知道自古至今都是这同一轮弯月,但故地重游,至少赏月的人心中,才格外唏嘘。

郁慈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沉默不语。

良久,小师叔淡声道:“天色不早了,为何还不歇下。”

江宴秋:“还不困,”他想了想,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倒是小师叔,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难道……”他狡谐一笑,像只厨房偷鸡的小狐狸:“师叔也认床睡不着?”

郁慈:“我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江宴秋一怔:“有么?”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郁慈也偏过头,微微俯视着他:“嗯。”

好家伙,他还以为小师叔是那种高冷无尘,人情世故半点不通的人,没想到这么心细如发的吗。

江宴秋:“……€€,也不能说心情不好吧,就是触景生情,有点纠结。”

乔夫人不论是气质还是礼仪举止,都很像曾经他还在玉仙楼时,楼里的一位姑娘。

也因此回忆起了一些旧事罢了。

.那是位家产被抄,全家老少发配边疆的官家小姐,也曾在这偌大的皇都阙城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每日烦忧的,不过是家里不让读些女德外的闲书,或是将来要嫁给不怎么喜欢的员外之子。

直到那个深夜,举着刀剑和火把的官兵杀入府中,父亲在书房服毒自尽,母亲、兄嫂、老祖母……全家被迫换上破破烂烂的囚服,蓬头垢面赤着脚,在街头巷尾看热闹的眼神中出城,还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到瘴气漫天的边疆。

她因为年纪小,被发卖到怡红馆中,从此零落成泥,受尽屈辱。

她不再叫“君书”了,她从此变成了“香莲”。

当得知意外有了身孕€€€€甚至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是哪位客人的时候,香莲第一次想到了死。

她一瞬间情绪就崩溃了。哪怕被奶娘捂着脸送出府、第一次接客时碰上少女时代的熟人、第一次被刁蛮的客人甩了一巴掌时,她都没有这么想死。

这是不一样的。这是在孕育、创造一个新的生命。

这件事本该是神圣的、庄严的。在充满爱与期待地某一天,它才应该降生。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发生在她这样,人生已经如同失控的马车,不知哪日就会跌跌撞撞地驶向悬崖,然后粉身碎骨。

她看着自己尚未显怀的独子,沉默地与姐妹谈笑,然后沉默地为自己备好了三尺白绫。

€€€€直到那一天。

春红快要不行的消息,打断了香莲预备好的计划。

她匆匆地暂时藏起白绫,与姐妹们一道,急匆匆地去床边探望春红。一看到床上形同枯槁、眼睛灰蒙蒙早已半瞎的春红,她的泪便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春红上了年纪,已经是怡红馆的老人了。如今年华老矣,姿色不再,没几个客人有兴趣点她,就连抓药钱,都是她们几个姐妹凑的。

香莲很感谢春红,她觉得对方很像自己的姐姐。

刚进怡红馆时,她怕生,整日哭,服侍不好客人,经常被嬷嬷训斥,也经常吃不饱饭。是春红暗中接济她,深夜里把她搂在怀里哄,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香莲知道,春红曾经是有一个孩子的。

€€€€虽然听其他与春红熟识的姐妹说,那是个很不怎么样的孩子。

“吃里扒外”“势利眼”“小白眼狼”,不外乎这些形容。

可春红还是很爱那个孩子,甚至差点为他哭瞎了双眼。

可惜了,听说是去外地求学时遭了劫匪,连人带车都摔下了悬崖,估计早已没命了。

自那之后,春红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时常眺望着儿子当初离家的方向,口中喃喃念着他的乳名。

宴秋。

原来他叫宴秋。

那日,春红看起来着实大抵快不行了。

她年轻时亏空过身子,手臂瘦骨嶙峋,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口不甘心的气吊着,不肯就这么阖眼。

香莲跪在床旁失声痛哭。

她想,这命又不是她自己要选的,这世上也不是她自己要来的。

人这人生,怎么就这么苦呢。

她握着春红的瘦得指骨凸起的手,一边流泪一边瞪大眼睛听着,生怕听漏她一句遗言。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神仙、所谓的天王老子存在,想必是听到了她那日虔诚的祈祷的。

香莲后来想。

那是个披星戴月、踏着风雪而归,长得极好看、极标致的少年。衣衫破破烂烂,他的双眸却灿若星辰,他小口小口喘着气,似是从很远的地方昼夜不停地奔波赶来,一把握住春红的手。

他坚定道:“娘,是我来迟了。”

.要不怎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香莲那日没死成,便稀里糊涂地再也没死成了。

那名叫“宴秋”的少年回来之前,她在怡红馆的日子,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布,只是在撕着入土的日历而已。

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说服了嬷嬷,叫人把“怡红馆”改成了“玉春楼”,先是不许年纪小的妹妹们卖身,然后自掏腰包,差人请先生给楼里的姐妹们上课€€€€不拘一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教。香莲她自己,因为曾是大户官员家的小姐,什么才艺都略通一番,尤其擅长书画,因此被特聘为姐妹们的国画老师,从此不用接客了。

那是段日后回忆起来,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嬷嬷不再克扣那么多分红,姐妹们手头终于宽裕了。有钱抓药,有钱买零嘴儿,也有钱为自己赎身。

也是很久之后,她才明白江公子的良苦用心。

找不到旁的营生,或是不愿出楼的,还可以留在玉仙楼里,只卖艺不卖身,要是有客人胆敢轻薄强迫楼里的姑娘,自然有重金雇来的身强力壮的伙计,将人乱棍子打出去。

而不愿再做这行当,想嫁人、甚至想做些小本生意的,江公子全都掏自己的私房钱,将人的卖身契从嬷嬷那儿赎出来,还不忘劝诫一番,别疏懒了当年请先生教的大课,有个一技之长傍身,将来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香莲没有走。

天地之大,又有哪里是她的家呢。

她的家早在那个被火光和血气包裹的夜晚,如一缕轻烟般消散了。

留在玉仙楼继续当她的“小画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换了厚袄子时,她的肚皮也终于有了动静,渐渐圆润起来了。

原先江公子只当她是吃胖了,还跟厨子笑说,就是皇宫里的伙食,也赶不上咱们玉仙楼。

这段时日大鱼大肉,每日瓜果不断,不少姑娘都吃胖了,私下里还红着脸,偷偷念叨着要减肥,不能坏了咱们玉仙楼的名声。

江公子知道后却满不在乎,还当即叮嘱厨师今晚给大家加餐,他满不在乎道:“谁说必须瘦成麻杆儿似的,为了男人把自己饿得可怜兮兮,看看咱们那些肚子大得能撑船的客人,这羞耻心怎么不能给他们分点儿呢。”

的确,姑娘们即便吃胖了些,气色和精气神儿却更好了。

再说,大家现在大都卖艺不卖身,凭着出众的才艺、风雅的见识和引人入胜的戏本儿取胜,多的是有钱有闲的客人,捧着大把的银子来听戏听曲儿。

原先,香莲找上江公子时,对方只是以为小画仙也身材焦虑了。

香莲毫不避讳,把自己圆滚滚的,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隔了一层里衣展示给对方看。

€€€€惊得江宴秋咳得惊天动地,差点从椅子上原地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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