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夜晚
“荀师弟！”程子青几人早已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荀师弟，干得漂亮！”
荀渊愣了一下, 有些惊讶他们的反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说道：“是对面的师兄们太谦虚了，都在让着我。”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但是暗戳戳地摸到天衍剑宗这边，站在隐秘的角落里看着程子青他们围着荀渊的剑修：……？
谦虚？谦让？
这几个字跟他有关系吗？
别说他了, 他后面的人都和他一样，是抱着废了对方的心思吧。
这样想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你也在这里？”
剑修回头望去，便看到在他之后上场几位全都站在了这个角落，和他一起偷窥着。
虽然没有全部都来, 但是几位和他身份一样的代表人物却都来了。
刚刚说话的是一位容貌清冷的女修，同样被荀渊一剑击败。
剑修顿了顿，点点头, 没有回话。
女修也不在意，只是继续看着天衍剑宗的欢聚场景，低声感叹道：“很羡慕吧？”
剑修愣了一下, 你才羡慕？！
他张张嘴，刚要反驳, 随后便看到女修神情向往，低声说道：“我也很羡慕。”
剑修顿了顿, 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人, 想要找个人跟他一起反驳对方, 却发现几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剑修：……
合着真的只有我一个想废了对方啊？
但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望着远处几人欢乐温馨的相处，剑修也跟着莫名地点了点头。
不，他这不是投敌，只是想打进敌人内部，看看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女修继续说道：“我在想，若是当年我选择加入的是天衍剑宗就好了。”
“或许那时的我会比现在的我更加强大。”
“不用每晚做着噩梦，白日再继续若无其事地吸着那些弟子的血。”
剑修一脸惊讶地看下她，如此……良善，可不像她啊。
察觉到剑修的视线，女修自嘲一笑，低声说道：“因为我知道，等那些底层弟子死绝，再无可以压榨的余地之后，接下来被压榨的就是我们了。”
“下层修士注定沦为上层修士的资料，我虽不是最底层，但是我的上层同样有人存在。”
“比如今日。”
“真正被高层们寄予厚望的弟子一个都没有出现，我们这群也称得上小天才的，却被当成消耗品，一个个上去被人一剑斩下。”
“明知不可敌，却还要被赶上擂台，将自己的尊严狠狠踩下，只为让高层和那些真正的天骄看到对方的极限。”
女修低声说道：“结果，我们这群人别说测试到对方的极限，连消耗对方的体力都做不到，甚至都不能让对方真正地出招。”
剑修神情越发冷了，“你想说什么？”
女修愣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剑修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女修，“你们想加入天衍剑宗？”
虽然是问句，但是剑修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想法，随后嗤笑一声，“别想了，你们的宗门不会放人的。”
女修望着剑修，神情莫名，摇摇头，说道：“我说了，我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况且，我也不觉得天衍剑宗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
剑修皱了皱眉，“你刚刚不是还说，当初加入的是天衍剑宗就好了。”
女修柔笑一声，“从头到尾，我看重的都只有荀渊一个啊。”
“比起加入天衍剑宗，我更想加入的还是荀渊的手下。”
剑修愣了愣，轻笑出声，“荀渊就荀渊，他哪有什么手下？”
看了眼远处很快就要离开的程子青几人，女修笑了笑，顿时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想法，只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不要那么草率地下结论。”
剑修愣在了原地，望着女修和其他几人各自离去，脸上一片空白。
当然不只是因为最后那句，而是被女修通过特殊手段传到自己耳朵里的一句话€€€€“身份快要暴露了哦，小邪修，没想到还能在这看到自己觉醒的邪修。”
“真正的宗门弟子是不会想要废掉对手的，尤其还是共主大人这样富有个人魅力的天才。”
剑修：……？
等等等，这句话里面的信息也太多了！
谁是邪修啊！你不要侮辱人啊……而且，谁是共主？荀渊？
想到这，剑修猛地瞪大双眼，瞳孔骤缩。
先理一理思路。
刚刚的女修既然能够认定他是邪修，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还给自己留下了私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也就是说，刚刚那位女修也是邪修？！
这邪修怎么乱认同道啊！
怎么真心想要废了对方就是邪修啊？明明是高层的命令啊……等等，这么说的话，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接到废掉荀渊命令的弟子。
眉头微蹙，很快便又舒展开来，剑修顿了顿，继续分析，其实不难理解，毕竟荀渊的无敌之势已经很明显了，再抱着废除对方的想法，就是与对方为死敌了。
至于自己，剑修并不在意。
反正他对自己棋子的身份看得很开，对于高层来说，哪个不是棋子？就连他们自己也是。
那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那个邪修指的共主，会是荀渊吗？
假的吧……剑修很想这样直接下决定，但是过于清晰的指向让他想不出其他人选，那位共主，只能是荀渊。
再看一眼因为荀渊的绝对胜利而欣喜若狂的弟子们，再想了想刚刚站在女修身后眼底明显闪过崇拜的几位修士，剑修沉默了，他突然对道修的未来有些担忧。
讲个笑话，道修们崇拜邪修，还是邪修的共主。
视线落在远处笑容柔和中带着点腼腆的荀渊，剑修心头一凛，真可怕啊，这家伙。
智谋双绝，修为高超，演技还炉火纯青。
他再也不会觉得对方蠢了，将道修全都玩弄在鼓掌中间的邪修共主愚蠢？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顿了顿，最后看了荀渊一眼，剑修转身便离开了。
他要想好该以何种姿态去见那个女修，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绝不能拱手让人。
……
到了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剑修一眼便看到了白日那位女修，此时的她不再清冷，嘴角含着浅淡柔和的笑意，“周昭，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是邪修。”
承认了！周昭心头猛地跳动了一瞬，手指轻轻摩挲剑柄。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秋琳，邪修，金丹期。”
周昭瞳孔猛地骤缩，刚刚还蠢蠢欲动的手指顿时收了回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秋前辈。”
秋琳笑着说道：“不用害怕，你要加入我们吗？”
什么？
周昭愣了一下，想起秋琳白日曾经说过的话，轻声试探地问道：“秋前辈的意思是，奉荀渊为主？”
秋琳轻笑一声，“聪明，那群高层居然舍得把你这么优秀的弟子当做牺牲品。”
听到最后三个字，周昭沉下脸，“你知道些什么？”
秋琳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选择牺牲你吗？当初你也算得上天才，意气风发，前途光明，选择你是不是太可惜了一点。”
周昭的脸色越来越差，咬咬牙，“秋前辈，有话请直说。”
秋琳轻笑一声，“因为你的父亲，他是邪修，还是已经暴露身份的邪修。”
“但你的父亲实在是太好用了，学识广博，懂得很多隐秘的知识，修为却不高，刚好可以完美掌控，不是吗？”
“而且，你的父亲很在意你。”
手掌猛地握紧，周昭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什么？我的父亲是邪修？！”
秋琳笑着说道：“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身份吗？擂台上，被共主大人的气势吓到了吧？都被吓得用出邪修功法了。”
“幸好共主大人果断，打断了你的法术。”
周昭沉默片刻，低声道：“那是我父亲教给我的，不许忘记，却也不允许使用。”
他居然真的是邪修……最糟糕的是，父亲明显还想着回到邪修，不然也不会教给自己邪修的术法。
那这件事情就不能这么直接地报告给高层了……
垂眸掩盖住复杂的眼神，周昭沉声说道：“秋前辈，您想做些什么？”
秋琳弯了弯如水的眼眸，笑容明艳秀丽，“周昭，还是那句话，要来加入我们吗？”
“能够奉共主大人为主，可是你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然，还有你的父亲。”
笑眯起眼睛，秋琳递过一块最新研制的传讯玉佩，说道：“可以通过它来联系我们。”
“劝你不要自作主张，和你的父亲好好聊一聊吧，毕竟……”秋琳柔和了神情，“你的母亲和我们也是同道。”
刚刚接过玉佩的手掌猛地握紧，周昭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如此惊讶了，“秋前辈……你的意思是我母亲她，还活着？！”
秋琳点点头，“是啊，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说到这，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其实是因为这个才认出你的。”
虽然真相是，她调查到了一些线索，询问了周昭的母亲后才知道的。
当然，这件事情就不需要他知道了。
“你的术法其实非常隐秘，我也只是有点猜测，诈你一诈而已，所以，不用担心自己暴露了身份，那群高层认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