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事情忙完的时候，苗凤花就说晚上去他们家，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章北庭跟宋宴卿在何家堂屋坐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给我们砌柴房，本该是我们请客的，还让婶子破费。”
“我们两家吃你家跟吃我家的，不都一样，”苗凤花笑着道，“再说这桌上的菜一半都是你们从食肆带回来的。”
章北庭跟宋宴卿从食肆带了一碗粉蒸肉跟一份卤菜回来，苗凤花炖了只鸡，又煮了条鱼，加上几样素菜，摆了满满的一桌。
吃过饭，大家在堂屋屋檐下坐着闲聊。
苗凤花迟疑片刻后道：“其实有个事……婶子想请你帮忙。”
“您说。”章北庭道。
“小海他奶奶月底过七十岁大寿，但是先前定好的厨子被村里其它办喜事的人用更高的价钱请走了，”因为知道是不情之请，苗凤花很不好意思，“我跟你叔商量了一下，想问你能不能帮个忙。”
她补充道：“我们家里亲戚也不多，村也不大，加之当天还有其他人一起办喜事，算下来大概只有十二桌左右。”
“你们先前是请的村里的厨子吗？”章北庭疑惑。
附近村里的人大家都认识，以后还要做附近的生意呢，应该不会临时放鸽子。
“问题就出在这，”苗凤花叹了口气道，“老人家七十岁大寿，你叔他们兄弟几人商量过后，决定从城里找个好的酒楼给她办一顿，长阳街的裕兴楼以前就接城外村子里的活，口碑也不错，我们就找了他们。”
哪知道是个不讲信用。
村里那家人似乎跟裕兴楼有点关系，又多给了点工钱，裕兴楼的掌柜就做出爽约的事。
他们此时若再去找村里的厨子，人家不一定愿意，还被同村同样办喜事的人压了一头。
事情又急，想来想去，她便想到了章北庭。
章北庭以前没怎么做过大锅菜，但只有十来桌的话，有人帮忙也能忙得过来，他想了想便答应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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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太年轻
听到章北庭答应, 何家人都松了口气。
老人家都七十大寿了，要是没把寿宴办好，他们兄弟几家怕是会自责一辈子。
章北庭答应下来之后，就是细节的问题了。
他道：“到时候叔跟婶子还得安排几个帮厨。”
“这你放心, ”苗凤花道, “我跟磊磊娘, 还有小海大伯母大嫂子、三叔母, 到时候都会在灶房干活。”
村里办酒席一向是这样，自家人除了留一两个招待客人，其余的全都要干活。
男人要去借桌子板凳跟碗，女人在灶房里洗菜备菜，后面还要上菜, 若是自家人手不够，还会从村里另请手脚麻利的人帮忙。
章北庭点了点头, 又问：“酒席上的菜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我们先前准备是十个菜，裕兴楼帮定了个菜单，有红烧肘子、夹沙肉、梅菜扣肉、炖鸡, 烧鲤鱼……”苗凤花一一说出十道菜的菜名，“裕兴楼不来之后，我们决定再加两道菜，一道用牛肉或者羊肉，一道还是用猪肉。”
为了几天后的寿宴, 何海的大伯年初就买了头小猪仔养着，如今已经是头大肥猪，寿宴才十二桌, 就算一半的菜用猪肉也是够的。
章北庭琢磨了一下, 何婶子说的这几道大菜估计是村里宴席固定要有的, 裕兴楼又常做村里的席面，定下的菜单大概也是选的大众喜欢的，他便不打算动了。
反正这些菜他都会做。
“再加一道水煮牛肉，一道珍珠丸子，水煮牛肉麻辣下饭，跟我食肆里卖的冒菜味道有点类似，又有红油覆盖，吃的时间长一些也不会冷，珍珠丸子外形漂亮，老少咸宜，”章北庭问，“你们觉得如何？”
苗凤花跟何青松对视了一眼，道：“新加的菜明天你叔跟小峰去村里收菜的时候，还要跟小峰他叔伯商量下。”
“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何青松道。
就剩两三天时间了，再挑来挑去，到时候都没菜上桌。
何海道：“你们明天要记得告诉大伯他们，章哥食肆的冒菜有多好吃。”
他听到水煮牛肉跟冒菜味道类似，是绝对的赞同。
看看冒菜在南城一片有多受欢迎，就能想象到村里人吃到水煮牛肉后的反应。
他忍不住在心里乐了一番，这是章哥独有的秘方，云阳城多少饭馆食肆想学都学不来。
菜单上还有两道凉菜，一道油酥花生，一道拍黄瓜。
油酥花生估计是给喝酒的人下酒的，也不能动。
至于那道拍黄瓜。
从何家人在原本菜单上加菜的行为就能看出，他们想把菜办好，压过同村同天办酒席的人。
章北庭想了想，建议道：“单凉拌黄瓜颇有些素了，猪头肉若是你们没别的安排，可以卤了凉拌，以黄瓜垫底，一个猪头够十二桌还有剩。”
他笑着说：“就用我们食肆现在拌卤菜的红油。”
“就按你说的安排。”何青松这回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一个猪头而已，要是大哥跟三弟不同意，他就自己买。
章北庭给他们做菜，看家的红油跟辣酱都拿出来来，他若是还犹豫不决，就太对不起章北庭了。
苗凤花又道：“寿辰是三十号，北庭你们二十九下午同我们一起去村里，然后在那里住一晚？你放心，被褥枕头我肯定让小海婶婶给你们准备好干净的。”
“行。”章北庭点头。
寿宴是中午开始的，像卤猪头肉，红烧肘子，梅菜扣肉这些都非常的费时间，他们早上再从城里赶过去，肯定来不及。
所有的细节都敲过一遍后，已经是亥时初。
“辛苦北庭跟宴卿了。”何家一家子感激地送章北庭和宋宴卿出门。
“不用送，你们也赶紧歇着吧。”章北庭拉着宋宴卿，打着哈欠回家。
躺在床上，宋宴卿才问：“三十那天我们食肆还开门吗？”
“开吧。”章北庭想了想道，“肉我们提前一天订好，第二天上午让荣大哥去取，再请荣婶子去食肆帮一天的忙。”
冒菜跟火锅荣远都会做了，他们自己不在的那天，顶多不卖炒菜跟冰粉。
“招呼客人跟收钱呢？”宋宴卿又问。
不是不相信现在食肆里的那些人，而是先前在前头招呼客人的就他跟楚静两人，楚静倒是会简单的算术，但算的速度很慢，又要招呼客人又要收钱的话，她肯定忙不过来。
关系到钱的问题，不是楚静熟悉的东西，她也不一定愿意做。
“邹文柏不是有在带徒弟吗？”章北庭道，“让他把徒弟借过来帮天忙。”
邹文柏平时来他们食肆吃饭或是蹭饭，就让徒弟在客栈守着，这会儿食肆需要人帮忙，又恰好是收钱的活，章北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章北庭想了想道：“还有个事需要钱掌柜帮忙。”
“什么事？”宋宴卿翻了个身，面对着章北庭，拉着他的胳膊问。
章北庭：“官府规定，南城的商户三十号去府衙交市肆门摊税，我们那天在村里给何家办宴席，下午回来肯定来不及。”
钱良才自家的布庄也在南城，顺道给他们一起交了也不麻烦，这事钱良才也干习惯了。
“那地契也得下个月去盖章了。”宋宴卿道。
章北庭道：“下个月就下个月，没事的。”
邹文柏跟钱良才蹭饭积极，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不推脱。
钱良才甚至还打趣道：“你们小夫夫自成婚后，天天守着摊子食肆，都没出去玩过，现今这天气正适合出去游玩，不如在村子里多玩一日，想来邹先生也愿意多帮一日忙的。”
章北庭闻言有些心动，不过他就跟肉铺老板定了一日的肉，而且在村里住的是何海婶子家，也不适合多住一日，他遗憾地道：“下回吧。”
这几天天气确实好，秋高气爽，气温宜人。
章北庭跟宋宴卿坐在何家的牛车上，随他们一起出城。
习习微风迎面吹来，凉而不冷，路边一片片金黄，秋色迷人。
“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北庭跟宴卿你们吃会儿东西。”苗凤花把装着煮花生跟橘子的篮子递给章北庭。
章北庭抓了一把花生，宋宴卿拿了个桔子。
两人剥开后，都是先递给对方。
何海从另一辆牛车上跳下来，挤到苗凤花身边坐下，“我也要吃。”
“你小心点，别把装辣椒油的罐子挤倒了，”苗凤花推了推他，“你坐的那辆牛车不也有一篮子吃的吗？”
何海嘿嘿笑道：“都吃完了。”
坐在牛车上做不了别的，他跟磊磊从上车后，就一直不停地剥花生、剥桔子，叔侄二人不知不觉就把一小篮子花生跟桔子都吃完了。
苗凤花无奈道：“也不怕倒牙。”
“今年的桔子甜，不会倒牙的。”何海道，“明天下午我们去三叔园子里多摘些带回去。”
他想了想，转向章北庭，“附近的山上还有野梨，野板栗，野柿子，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野兔跟野鸡，章哥跟宋哥到时候一起去吧，可好玩了。”
何青松道：“明天下午不急着回去，午饭后你们几个年轻人确实可以去山里转转。”
宋宴卿好奇道：“野兔跟野鸡能抓到吗？”
“除非野兔被追懵了往坡下跑，不然你们几人是别想抓到，”苗凤花笑着道，“不过要是冬天连落几天大雪，山上野兔野鸡就很好抓，不过那个时候雪太厚看不到脚下的路，没几人愿意为了这口吃的上山冒险。”
“娘你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家里穷……”
苗凤花说着小时候冬天山上抓野鸡野兔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子附近。
陆陆续续地，不断有熟人跟他们打招呼。
何滔跟何青松一起长大的，关系不错，看到他们的牛车，就凑上来低声道：“你们家先前不是说请了裕兴楼的厨子吗，怎么一刻钟前，我看到他们往村西头大志家去了？”
苗凤花想起裕兴楼失约的事，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何青松叹了口气道：“裕兴楼后来又被他们请走了。”
何滔稍微一琢磨，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蹙眉道：“婶子七十岁大寿，他家不过是孩子周岁，同一个村的，他这哪是人做的事！”
骂完了，他又担忧地道：“那你们现在怎么办，请隔壁村的厨子来顶上吗？”
“我们另外请了人来帮忙。”何青松指了指章北庭跟宋宴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