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着话，又有食客吃完了饭，去结账。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不知道跟章北庭说了什么，章北庭指了指三人这边，接着男孩走到他们桌边，小大人似的行了一礼，“多谢几位的糕点，小子很喜欢。”
他模样小小的，偏偏作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老古板样子，三人都被逗笑了，言朝道：“我们这里还有，你若是喜欢，要不要再拿几块去吃？”
男孩的目光在点心上不自觉停留得久了些，明显很心动，最后却摇了摇头道：“小子心领了。”
他不是第一回 来食肆，知道宋宴卿是食肆的掌柜，点了点头道：“食肆什么时候有这些点心卖了，麻烦告知小子一声。”
目送着男孩离开，云岫感慨道：“言朝做的点心还是这么的受欢迎。”
“主要是送的分量少，他们还没尝够味。”言朝道，笑容里却比先前多了几分自信。
宋宴卿道：“若是不好吃，就是再少他们也不会来问。”
“就是。”云岫附和道。
“你们就会夸我，”言朝摇了摇头道，“我刚开始学做糕点那会儿，做的东西你们也说好吃。”
“这次是很认真的，”宋宴卿道，“我们食肆里要是能找到你这种水平的糕点师傅，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言朝闻言心中一动，但还是道：“我上回吃了你相公做的板栗饼，他自己就做得很好吃。”
“他没时间做这些。”宋宴卿道。
而且他发觉，自家相公虽然也会做糕点，但是并不怎么感兴趣，比起来，很明显更喜欢做各种菜。
言朝试探着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若是能来，我们求之不得。”宋宴卿认真道。
“那我过两天来试试？”
“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这样说定了。
言朝知道宋宴卿看出了他的来意，宋宴卿也知道言朝明白他是真心相邀。
唯有云岫，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言朝，你家里人会让你出来做糕点卖吗？”
言朝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道：“安安也有三岁了，不需要我再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守着，我在家里待着也无聊，不如找些事情做，做糕点本来就是我擅长且喜欢的。”
云岫听他这样说，立即改口道：“我支持你来宴卿的食肆做糕点师傅。”
言朝那样的夫家，相公又时常不在家，现在孩子又不需要时时陪着了，若是不找些其它事情做，他光现象都觉得日子难熬。
宋宴卿也知道言朝夫家的规矩多，道：“食肆的后面有一个大灶房一个小灶房，他们平时炒菜什么的都在大灶房，小灶房还没用过，我明天让人收拾出来，以后小灶房单独给你一个人用，你若是不想跟客人接触，可以一直待在灶房跟后院，前面的事情交给我跟伙计们就行。”
言朝听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忍不住有些愣神，曾经的他，哪里需要好友帮自己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
不过愣神之后，便是感激，感谢好友连这样的小事都帮自己想到了。
他鼻子有些发酸，“多谢。”
“我们之间哪需要说谢，”宋宴卿眨了眨眼道，“再说了，你来食肆做糕点师傅，可是给我们赚钱的。”
言朝失笑，“我努力给你们多赚些钱。”
三人说着说着，时间就不早了，宋宴卿将言朝做糕点要用到的材料记了下来，约定好三日后言朝先过来试试，言朝跟云岫就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宋宴卿又将桌上剩下的点心装好让云岫带走。
他跟章北庭尝过就够了，云岫家有小孩，出门一趟总要给孩子带些吃的回去。
两人走后，宋宴卿将谈论的结果跟章北庭说了，接着问：“言朝的工钱，我们要怎么给？”
言朝是他的好友，而且点心是言朝自己本来就会的，如果跟其他人一样算工钱，他总觉得太少了。
章北庭想了想道：“每月给他保底的工钱跟荣大哥一样，如果点心每月的利润超过他工钱的两倍，多出的再另外分几成给他。”
这是底薪加提成的算法，点心卖得越多，言朝收入就越高。
两人正在柜台后面商量着，伙计上前道：“大掌柜，有人找您。”
正说着，来人已经到了跟前，招呼道：“章兄。”
“萧兄、周兄，”章北庭跟萧万青及周鸿文打了招呼，又看向两人身后的楼子初，笑着道，“楼先生。”
萧万青满怀期待地道：“有几日没来了，不知道食肆里有没有什么新鲜吃食？”
“你们早半个时辰来还能赶上有新鲜的点心，”章北庭道，“现在话，我得去灶房一趟，看能不能给你们凑出一桌晚饭。”
说完他又看向楼子初，笑着问：“楼先生有什么喜欢或忌口的东西吗？”
楼子初曾经帮他吓退过李桂香，又教育了李桂香的儿子，使得李桂香再也不敢找他的麻烦，上回还给了他两只兔子，结果家中有事没能来吃。
这是楼子初第一回 来食肆，章北庭打算用心给他做些好吃的。
“你随意弄点就好，”楼子初笑着道，“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先生挺喜欢吃点心的，可惜没赶上。”萧万青遗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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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水煮鱼
“万青。”在萧万青话说出口的时候, 楼子初就出言阻止，这种时候告诉章北庭他们的喜好，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他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即便他们是食客。
接着看向章北庭, “厨房里还有什么菜, 你就给我们做什么, 不用特意准备。”
萧万青偷偷看了眼楼子初, 摸了摸鼻子道：“前两年不是常看到您的家人来书院给您送点心嘛！”
明明喜欢吃点心，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楼子初闻言，原本上扬的唇角拉直了些，眉头微微蹙起。
前两年经常送，意思就是今年没怎么送了。
而且看楼子初这模样,章北庭摸不准他到底还喜不喜欢，今天便不打算给他们做了, 只随口道：“点心三日后还有，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到时候我给你们留些。”
“多谢啦。”萧万青闻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毫不客气地道。
章北庭道：“你们随意找个地方坐，我先去灶房里忙了。”
此时灶房里就剩下一点煮火锅的青菜，还有一点黄豆芽，以及比较耐放的土豆莲藕之类的，肉只剩下巴掌大一块的五花肉。
就这点东西, 不管是炒菜还是煮冒菜，都不够用。
章北庭想了想，操起网兜去了后院。
后院靠墙的位置, 有个小小的池子, 长宽都在四尺左右, 深约三尺。
以前王大爷开饭馆的时候，经常将买来的活鱼放池子里养着，要用的时候便捞一条。
章北庭买下铺子后，沿用了他的习惯。
现今池子里还有五六条鱼。
他挑了条最大的草鱼捞了上来，快速地去鳞剖开切片。
灶房里菜快用完了，辣椒花椒跟各种调料是怎么都不会缺的。
没一会儿，厚重的麻辣味便从灶房飘了出来。
章北庭又炒了个清炒莴笋，一个干锅土豆片，才端着水煮鱼出了灶房。
他站在灶房门口扫了一眼，楼子初三人不在一楼。
宋宴卿就在旁边的柜台里坐着，见状道：“他们在二楼的雅间。”
“灶房里还有一道干锅土豆片，一份清炒莴笋。”章北庭道。
宋宴卿：“我去端吧。”
此时食肆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给楼子初三人上菜，两人便没让伙计帮忙。
端着菜上去的时候，三人正在讨论书院的事情。
然而萧万青一听到脚步声，就停了下来，迅速窜道门口，伸出个脑袋看着楼梯上的章北庭，准确地说，是看着章北庭手里端着的碗道：“章兄来了。”
“厨房里没剩什么菜了，捞了条鱼给你们煮了条水煮鱼。”章北庭将水煮鱼放在桌子中间。
装鱼的碗他选的是宽口的白瓷碗，直径足有一尺宽。
一眼看去，红亮的油汤上飘满了白嫩的鱼肉跟鲜红的辣椒，十分养眼。
待宋宴卿将干锅土豆跟清炒莴笋也端上桌后，章北庭才道：“尝尝看这个辣度合适吗？”
“章兄放心，再辣我也能吃。”萧万青笑着道。
周鸿文也笑了，“上回章兄送我们的冷吃兔，我们带去书院，结果好几人尝过后都被辣到，只有我跟万青，觉得再辣一些也无妨。”
萧万青想来冷吃兔的味道，仍忍不住回味，“要是你们食肆有冷吃兔卖就好了。”
章北庭想了想道，“牛肉也能做成冷吃的，你们要是想吃的话，三日后我做一些，到时候还有新鲜的点心，你们一起来吃。”
他自己也蛮久没吃冷吃牛肉了，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多做一些可以放在柜台边给宋宴卿当零食。
“三日后我们在书院出不来，”萧万青说着看向旁边的楼子初，讨好地道，“楼先生……”
“行吧，到时候我给你们跑一趟。”楼子初无奈地道。
章北庭想到萧万青先前说有人觉得冷吃兔辣，便又看向楼子初，“冷吃牛肉跟之前的冷吃兔辣度一样，楼先生觉得可以吗？”
楼子初闻言，脸上有些尴尬，“抱歉，先前你让他们带给我的冷吃兔，我送人了……”
“不用说抱歉，”章北庭连忙道，“那我就按原先的辣度准备了。”
说完他往门口退了一步，笑着道：“你们先吃饭吧，我不打扰了。”
章北庭还没走出去，萧万青就遗憾地道：“楼先生你没吃到章兄送的冷吃兔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家里孩子当时生病了，不能吃辣，那人又看到了，问我要，我就给了。”楼子初低着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向学生解释了将冷吃兔送人的理由。
“章兄不是要做冷吃牛肉了吗，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尝尝。”萧万青只是可惜先生没吃到好东西，并不想探听先生的私事，说完连忙转移话题道，“水煮鱼好香，我们赶紧吃吧。”
按照习惯，萧万青跟周鸿文等楼子初夹了一筷子菜了，才拿起筷子。
两人的目标都是水煮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