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庭看着自家夫郎这样子,心软成了一滩春水,这会儿就是让他自己去学针线活给孩子做衣裳,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宋宴卿的耳朵,道:“都依你行了吧?”
说完他又觉得就这样妥协太没立场里,于是补充道:“若是觉得累了不要硬撑,我们现在不缺雇人的钱。”
“我知道。”宋宴卿乖巧点头。
他才不会让自己累病呢!这么好的相公,他们马上又要有孩子了,他得好好的,一直陪着相公跟孩子过下去。
苗凤花自己就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又有了孙子,平时亲戚家有了小孩,也会送小衣裳小鞋子这些,尺寸都有。
宋宴卿要了一份后,记下来,第二天去食肆就带着裁剪好的布料过去,着手开始做衣裳。
先前章北庭跟宋宴卿没明着说过宋宴卿有孕的事,除了言朝,其余人都是猜测。
现在看到宋宴卿没客人时在柜台后面做小衣裳,就连隔壁的邹文柏都知道他们即将有孩子了。
自从邹文柏来永兴客栈当账房,跟章北庭的关系比在南街的时候更好了。
说话也比以前更加随意。
道了喜,他便笑嘻嘻地道:“我想想到时候你们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有什么应季的吃食。”
说完他就拍了下脑袋问:“我没猜错的话是中秋过后吧?”
“有什么问题吗?”章北庭被他弄得有些无语。
“那时候不是正是吃螃蟹的时候吗?”邹文柏看了眼低头做针线活,没搭理他们闲扯的宋宴卿,道,“可惜今年的螃蟹跟宴卿无缘了。”
说起螃蟹,三人想到去年吃的蟹黄油面,蟹黄油饭,还有蟹粉豆腐。
邹文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把自己说馋了。
章北庭倒还好,穿越前他就常能吃到各种螃蟹,就算同样是大闸蟹,也吃过许多比这里品质更好的。
宋宴卿也就想了一下,毕竟不管哪个季节,相公都能做出应季的好吃的,所以孩子什么时候出生都是一样的。
都说怀孕的人容易馋某样东西,章北庭怕邹文柏再说下去会勾起宋宴卿的馋虫,若是这个季节有的倒还好,若是没有,这个时代又没有反季节的东西,就麻烦了。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满月酒还早着呢,你不如帮忙想想,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做账房的人介绍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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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账房
邹文柏是做账房的, 确实认识不少同样做账房的人,然而他仔细想了一圈,要么是觉得不合适,觉得合适的人都有事情在做, 不会轻易换东家。
他遗憾地道:“一时还真没有。”
“你帮我留意着吧, ”章北庭道, “我们要求不高, 只要人品好且账做得仔细就行。”
他这么说,邹文柏还真想到了一个人,试探着问:“不太愿意跟人说话也行?”
“行!”章北庭点头。
他要的不是像邹文柏这种兼管事于一身的账房,食肆里有他在,几个伙计也都是机灵的, 账房只要人品好,专业能力佳, 不愿意跟人说话不是什么大问题。
邹文柏笑着道:“我有个族兄性格比较孤僻,也不喜欢跟人交流,平时他自己家里人同他说话, 他都是能用一个字回答绝不用两个字,不过人品跟算账的能力我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你若是觉得可以的话我回去问问,看他愿不愿意来试试。”
章北庭听明白了,这大概是古代版的超级社恐, 不过横竖现在宋宴卿月份还小,邹文柏这个族兄愿意的话,来试试也无妨。
合适的话更好, 不合适他们再另外找人也不迟。
于是他点头道:“行。”
邹文柏做事很快, 第二日一早就有了回复。
当时章北庭跟宋宴卿来食肆才打开门, 他就走了进来道:“我昨晚去问过了。”
“你族兄不愿意来?”章北庭问。
以邹文柏的性格,事情要是成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幅表情,章北庭了解得很。
“不是不愿意来,是没见着他人,”邹文柏无奈道,“若不是有事找他,我都不知道他前两日就带着家里人回老家祭祖去了。”
依照章北庭的了解,回家祭祖一般是清明,但这距离清明还有快两个月呢,剩下的便只有先人的忌日跟冥寿了。
章北庭略一沉吟后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邹文柏叹了口气摇头,“最快清明过后,最晚……”
最晚他也说不清楚,若是在老家待得舒服,可以少和人接触,这个族兄能待到什么时候,邹文柏着实猜不到。
“我先另外找人吧。”章北庭没有讲话说死,“若是你那族兄回来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就让他来试试。”
“嗯,”邹文柏颔首,“我也给你问问认识的人。”
以他对章北庭跟宋宴卿的了解,若是能来有间食肆当账房,绝对是个舒心又有前途的活,东家人好,手艺更是超群,食肆将来的规模肯定会比现在更大,若是自家族兄得了这份活,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家人头上,他自然高兴。
可惜那个族兄没这个福气,这么大一个云阳城,想要找个账房还不容易,哪等轮得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族兄。
这天上午,章北庭就在门口贴出了通知,又去最近的牙行留了个消息。
其实城里商户找账房,很少有人像他这样贴通知出去,大部分都是找了信得过的人从小培养,像邹文柏带的徒弟,出师之后肯定也是为他们东家所用。
再次一点的,便是熟人推荐,多少沾点亲带点故。
但章北庭没办法,他问过关系好的几个人,都没有合适的人介绍,宋宴卿又有孕在身,食肆中午那一个多时辰,忙起来了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直让宋宴卿干着这份活,章北庭不舍得。
有间食肆的名声在这里摆着,通知上午贴出去,下午便有两人上门自荐,只不过章北庭跟他们聊过之后,都不是很满意。
第二日也没有合适的。
直到第三日上午,来了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副读书人的打扮,穿着的衣裳有些发白,站在门口问食肆是不是招账房。
章北庭告诉他招账房之后,就拿出前日出的数学卷子给男子。
男子看到后面色有些讶异,不过没有多说什么,走到旁边放着的笔墨算盘前便开始算。
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便将卷子全都答完。
比前两日来的人都快。
章北庭看了一遍,一题都没有算错。
两人的目光对上,男子笑了下,说:“我七年前便经过院试成了秀才。”
“为什么想来我们食肆做账房。”章北庭疑惑。
他自己便是秀才身,很清楚秀才在大靖的身份地位,虽然没高到哪里去,官府不发薪俸,免田税对他们这种商户也没啥关系,可也不算低了,毕竟还可以免除徭役,见知县可以不下跪,知县也不能随意对秀才用刑,有事还能直接禀见知县等等。
因而只要是秀才,许多人自恃身份,就算不考举人了,也是开个私塾,教小孩子开蒙识字,而不是去铺子里给人做账房。
“家里父母跟娘子这些年为了我读书,过得十分艰辛,可我尝试了几次,都未能得中举人,”男人苦笑了一下道,“若还不为家里做点别的,不仅没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也是不孝。”
说到这里,他垂眸整理了下情绪,才继续道:“我家也住在南城,附近有两个老先生开了十几年的私塾,周边的孩子若是要开蒙识字,都送他们那里去了。”
章北庭点了点头,这种情况,男人就算开个私塾,估计也抢不到几个学生,男人的目的是赚钱,几个学生的束€€确实比不上给人做账房来得多。
于是他问:“怎么称呼你?”
“程勉。”男人面露喜色。
“我这里的账房,要先使用三个月,这三个月每月二两银子,三个月后若是合适,涨到二两五钱。”
男人点头:“好。”
就算是二两银子,也已经不少了。
“你觉得可以的话,”章北庭道,“将住的地址留下,我要跟我夫郎商量下,三日后再让人通知你成与不成。”
男人本以为事情敲定了,没想到章北庭话音一转,居然要等到三日后再通知,他沉默了半晌,才走到桌边,将自己的住址写下。
章北庭送男人出门,没再多说什么。
食肆里现在这些人,一开始给他们做事的时候,不是他们原本信得过的,就是信得过的人介绍的。
这个男人是自己找上门的,又是账房这么重要的位置,章北庭不可能不打听一下就将人定下来。
至于找谁打听,自然是同住城南,又认识人颇多的钱良才跟何家人,以及在衙门有关系的陆风跟萧万青。
前者可以打听为人,后者可以知道有没有犯过事。
钱良才跟何家那边很快,章北庭跟宋宴卿去一趟就问到了想要知道的。
程勉的家跟何家的菜摊子隔了三条街,不过菜摊子这种地方向来八卦多,章北庭一说名字跟住的地方,苗凤花就对上了号,说:“我知道那家人,男人读了三十年的书,父母妻子为了供男人读书,在附近是出了名的愿意做各种脏活累活,为人除了有些斤斤计较,倒是没听说过其它的不是。”
供一个人读书有多难,苗凤花光是看章家父母十几年来给章北庭买笔墨纸砚跟书本花的钱,都觉得害怕,她跟何青松没那个能力,所以何峰跟何海都只跟私塾的先生人过几年字,算术都是他们自己教的。
所以对于程家人的斤斤计较,她是能理解的。
钱良才那边没听过程勉这个名字,没打听到消息。
不过第二日,陆风跟萧万青就带来了结果。
陆风帮忙去衙门问了,没出过闹到衙门的事,萧万青还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那就是程勉以前在青阳书院读过书,书院里不少先生跟学生都认识他。
萧万青去打听了,都说程勉虽然家里穷,且吝啬,但为人落落大方,跟大家处得都不错。
有了陆风跟萧万青这些信息,章北庭便没再犹豫,第三天上午便让王福去通知程勉次日来食肆干活。
结果王福回来的时候,程勉也跟着来了,身上穿着件青色长衫,比那日看起来稍微新一些,不过也洗得有些发白了。
看到章北庭,程勉笑了下,道:“我在家也没有别的事要忙,早日来食肆便能早日上手。”
道理确实是这样,章北庭看时间还早,便将他带到柜台旁边,亲自给他说要注意的事以及食肆里记账的方式。
礼乐射御书数在青阳书院都是必修的,程勉算术本来就不错,很快便将记账的方式都理解了。
章北庭看他差不多了,便拿出账本递给他道,“这是前几日的账,你看着熟悉下。”
翻开账本,程勉看到上面的字迹讶,疑惑地抬头看了章北庭一眼。
章北庭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夫郎记的。”
宋宴卿虽然算术学得很好,但字却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大半年前才学写字,就算再怎么勤奋,比起他们这些从小开始学习,练了十几二十年,还参加过院试的人,自然差得不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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