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舟勉强维持一丝理智,手挡在温随腰后,“这里有点硌……”
洗手台边缘太硬,席舟将温随托抱起来,让他半坐上去,然后才又忘情地继续这个吻。
可到底面积有限,实际并不能坐得住,温随必须往前贴住席舟,而席舟一条手臂在后面托着他,指尖于尾骨神经处若有若无轻轻抚触。
“小随……你好甜,像颗糖……”
“唔……那给你吃?”
“这么说的话……我就不客气全部吃掉了?”
如此幼稚到像过家家的对话,在这种场景下说出来充满燥人的羞耻感,温随接不下去,脚趾头却被刺激得蜷缩起来。
“犯规……”他忍不住控诉,怎么能言语调戏运动员。
“抗干扰也是射箭的基本素质……那你给我黄牌警告?”
可是根本警告无效,就算是红牌也照样。
狭小而闷热的空间里,无处宣泄的炽热情感开始失控。
洗手池里那个可怜的吹风机不停鼓出热风,恰恰烘着温随身后,又热又燥。
而席舟手指明明是带着温柔意味地轻轻摩挲,却因为被热流放大的敏感神经,再细小的动作也仿佛带了电,从表皮麻到深处。
突然一声异响€€€€吹风机电线脱离与插座的连接,也同时带倒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
是被温随后仰时找地方支撑的手给绊到了。
用以遮掩的噪音戛然而止,两人早已凌乱的呼吸陡然间变得异常清晰。
就像真正的黄牌警告。
温随脑子里的混沌还未来得及褪去,整个人便就着目前的姿势被席舟托抱起来。
“去房间。”他的气息沉浊得厉害。
只短促说了这么一句,又继续未足的亲吻,根本不让人有更多思考的机会。
天旋地转间,温随本能用腿圈住席舟防止自己掉下来,但他右手手劲儿惊人的大,单手托着他仍能大步流星走得很稳。
当然过程中不忘用左手护住温随的头,好在席舟家门框够高,或许因为他们父子俩身高的缘故。
而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问题的时候,温随被席舟压着仰倒下去,柔软床铺缓冲了一部分过于急迫的力道。
席舟抓住温随的手,将他牢牢扣住,未曾间断的亲吻才从唇舌之间辗转来到更多处。
空气的温度甚至比在浴室时还要高出几分,温随感觉浑身发烫,所过之处都像在燃烧。
直到席舟忽然停住动作,“小随,可以吗?”
“……什么?”温随有点恍惚。
席舟轻轻吻他鬓角,“合二为一。”
声线带起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温柔的嗓音在黑夜里多了几分沉沉的暗哑。
卧室里没开灯,温随视野迷离,看不清席舟现在的神情,只感觉他背上已经有汗,肩胛肌绷得很紧,显然意志力摇摇欲坠,忍得相当辛苦。
刚刚完全被带得沉溺其中,不觉落了下风,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温随脑子一热,轻笑道,“不是没准备好,怕伤到我?自己新手没经验就直说,不会嘲笑你。”
€€€€€€€€的声响传来,温随才发现席舟从旁边抽屉拿了个什么。
“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真是越冷清的人,勾起魂来越要命。
“我本来胆子就很大。”
温随现在能看清席舟肌肉的样子了,他之前看到就想过,130秒的满级腹肌耐力到底是什么水平,自己为什么就达不到呢?
席舟又察觉到那只作乱的手,它仿佛根本不在乎主人处境,到处扇风点火,恨不能烧得更旺,“我就算是新手,也是教练。”
“那就请小席教练,再多教我一些?”
不说这句可能还好,说完这句,温随算是彻头彻尾明白一句话€€€€
越是温柔的人,发起力来才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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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昏昏欲睡,折腾着又重新洗过澡,温随反倒精神了些。
他慵懒撩起眼皮,望见客厅里忽明忽暗的光线,“电视还开着呢……”
一出口,发现嗓子都有点哑。
席舟下床去倒水,温随喝了三分之二,他喝完剩下三分之一,然后才去把客厅的电视和灯都关掉。
回来上床躺好,胳膊刚伸过去,就有人自觉寻到路,准确枕了过来。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除了身上有点酸,并没有明显不适,作为运动员本身柔韧性和体质就好,而且席舟确实做了充分准备。
嗓子润一润能舒服些,温随在席舟肩窝处蹭到个合心的位置,两人还有多余的力气说会悄悄话。
“你是不是把今年的比赛回放都看过了?”
“嗯,明年各家的排兵布阵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差不多就是这些人了。”
温随贴着席舟,“说实话,你现在看我比赛,会不会想起以前,如果没受伤,很有可能就是你……”
他没说完,席舟却懂得后面惋惜的意思,“不一定,起码我在二十一岁可还没拿到世界杯三连冠。”
“那你有没有想象过,不受伤的话,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当然想象过,以前想象,现在也会想象。”
“以前想和现在想,有什么不一样?”
“很不一样。”席舟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穿过温随头发,时而到这里,时而又去那里,思考了足有半分钟。
“以前想,是在反复折磨自己,陷在假设里出不来,不敢想太多。但现在想,会想得很远。”
“有多远?”
“比如想如果我没有受伤,我可能得了很多奖,甚至把所有奖都拿个遍,然后在三十多岁光荣退役,留队当几年教练,再去创个业直到退休,就算是一辈子了。”
“那很好啊。”温随真希望席舟能这么顺利。
可席舟却叹了口气,“是啊,是很好,但如果那样,我就不会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遇到十六岁的你,也不会在快三十岁这样跟你在一起。”
“……”是啊,如果他没提前退役去开箭馆,当然一切故事都不会有开始。
“但你可能会遇到另一个人,我上次见到周玲玲了,她回队里来参加活动,她先生也来了,她先生你知道吧?以前也是国家队的,一姐和一哥。”
温随从不认为以席舟的魅力,身边会一直空缺,若非从前将自己看低,得到多少人青睐都正常。
“如果是你的话,你也可能会遇到一个同行,成为受人瞩目的情侣档夫妻档,一起为国争光。或者也可能是位漂亮又温柔的女性,虽然是圈外人,但能做你身后的贤内助。还有可能……”
他为他设想这么多,席舟却只望着他笑而不语,温随不禁反问,“你难道没想过吗?”
席舟诚实道,“你刚刚说的时候,我已经试着想象了一下,但我发现,你让现在的我来想象,他们都只有你的样子,我只能想到你。”
“……”温随脸热,嘴硬,“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那你说说?”席舟逗他。
“哼……”温随不疾不徐地,“我想象不了,我的心理疾病很可能遗传,不能祸害女孩子,就只能祸害你了。”
这话还真是好听。“你没生病。”席舟正色。
温随搂了他一下,“我开个玩笑,但也不能讳疾忌医。”
不小心说错话,温随现在正经假设,“那这样,如果我小时候想学射箭,我妈妈同意了,你觉得我们会怎样?”
[我小时候想学射箭。]
听到这话,席舟心中一动,温随这是……
窝在他怀抱的人还在等待回答,席舟情不自禁在温随唇上吻了吻,珍惜道,“如果你从小学射箭,应该就不会来箭馆遇到我了吧,你会更出色,也会遇到更出色的人。”
他们好像互相都觉得,对方值得更好的,但殊不知在彼此眼里,对方就是那个唯一最好的。
温随就是这样,他没想过更出色的人,他的思路跟席舟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会遇到你?进省队或者国家队都有可能遇到,应该比现在更早认识吧。而且我如果从小学射箭,我爷爷肯定会让我以你为目标,他和闫爷爷关系好,肯定也要找机会让我多接触你,我们不会那么多年不见面。”
“可我毕竟年纪比你大,当你进专业队的时候,我已经是快要退役的老队员了。”
八岁的差距,其实一直是席舟心中隐秘的遗憾,他知道温随不在意,讲出来只会惹他不高兴,所以从未说起,就算玩笑似的提年龄,也是在两人成为恋人之前。
但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偶尔看到温随与同龄人一起,席舟也会忍不住有种岁月迟暮的惆怅,感叹没在最好的时间遇到他。
可他还是低估了温随,在他想要圆回自己不合时宜的话时,他勇敢的小朋友提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假设。
他说€€€€“那我就再早点去,世界上最年轻的奥运冠军17岁,我15岁就可以,再往前两年进省队,我13岁你21岁,2019年那个冬训,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这样你就不会受伤,我们一起拿成团名额,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一起打下男团冠军,把中国射箭的历史再往前推进至少四年,你说是不是很好?”
这一刻的心绪震荡或许是世上所有形容词都无法概括的,席舟久久沉浸在温随的话里无法回神。
到最后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拥紧温随,恨不得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刻骨铭心。
“小随,我真是……不知道该有多喜欢你才够。”
“那就再喜欢我一点,席舟哥哥?”
他捧住席舟的脸,在他额头、鼻尖、嘴唇上逐一吻过,轻声道,“我还不累……”
陷入热恋的人,谁又能抗拒这样直白的邀请呢?
席舟该庆幸自己即便早已退役,也从未放松过体能管理。
他一手搂过温随,皮肤的热意慢慢自毛孔导流,叠在身上像一块温热光滑的锦缎。
细密亲吻落在鬓边耳后,带来挥之不去的热和痒,仿佛在血脉中点燃小簇火苗。
再度重燃,甚至比最初两回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这次明显有了让柴火烧得更旺的技巧。
确实是温随起的头,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席舟不急于冒进,似乎有心反制,温随被他拨弄得神智昏聩,一开口,嗓音就像掺了糖和砂。
“席舟€€€€”哥哥……
后面那个称呼又甜又哑,撩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