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我觉得……既然捧花代表下一个收获幸福的人是你,与其扔掉,不如我亲手替你将它射下来,更好。”
席舟也勾起唇角,胸腔愉悦的震动在两人贴合处传递开。
“那你射落了我的捧花,得对我负责,我的幸福只能由你来给了。”
温随靠在席舟肩上闭起眼,“那有什么难的?”
水声停下,干爽的大浴巾暖暖裹了上来,温随配合调整姿势,席舟将他抱起先放在沙发上,去换好干净的床单,才又过来接他。
温随已经快要睡着,后来眉间似乎被什么轻柔碰触。
像是很久以前的寒假,落在他睫毛上的雪。
“下次我穿西装,不给别人看,小随也不要给别人看,好不好?”
席舟现在好像新学会一招,不说“你”而说“小随”,明明一直是这样称呼,现在听来却总像在撒娇。
温随听得心里绵绵的,悠悠答应,“好~”
后来这个略显孩子气的约定就变成一句不甚明晰的梦呓,温随没有真当它是句约定。
毕竟对两个人来说,穿西装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直到三个月后,他们结束在荷兰举办的室外射箭公开赛。
作为领队,席舟赛后给队员们放假,从下午4点到晚上10点,允许自由行动。
往常这种时候袁锰肯定是要拉着温随到处逛的,这次却在席舟下达通知的同时,人就闪现跑得没影儿。
温随发信息询问,得到的回答竟是:[有人搞剥削,不让我休假QAQ]
奇奇怪怪摸不着头脑,可再问时对方又不说了。
温随转念一想,也许是陶嘉让他帮忙代购,之前袁锰就抱怨过。
可如果代购,他一般也会拉着自己当壮劳力搬运工。
正在思考,又收到新信息。
席舟:[小随,过来一下。]
温随记起出发前整理行李,某人偷偷在箱子里藏东西,还不让他看,这是终于要揭秘了?
敲开隔壁房间虚掩的门,只有席舟在,另一位教练貌似也出去了。
挂烫机工作时蒸出团团水雾,两套笔挺西装挂在晾衣架上,席舟回身看见温随,笑道,“别愣着啊,来试衣服。”
“怎么突然……”
除了西装,还有衬衣、皮鞋,甚至领带、领带夹、胸针,全套齐备。
并且这些东西的颜色和款式,既有相同也有互补。
比如西装上的暗纹颜色,是彼此衬衣的颜色,冰蓝与暗粉呼应,而衬衣领口精致的细节刺绣,则完全一模一样。
再比如胸针形状,花蕊朝向是两两相望,但叶片却是一左一右。
很明显别出心裁的设计,背后花费的功夫可见一斑,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备好。
“不是说穿西装给你看的?马上就跨年了,要抓紧时间兑现。”
“我们一会儿去看极光,那里要求必须得穿正式。”
自己也就说了短短四个字,还没说完,对方却接连解释这么多。
还似乎前言不搭后语。
温随抬眸看向席舟,男人笑意吟吟,眼神却分明有些躲闪。
荷兰是典型的海洋气候,临近北极圈,冬季湿润且寒冷,出门必须得套件长羽绒服,西装再好看也只能包在里面,这样的穿着显得多余。
但温随并没多问,也没戳穿,拿起自己那身进去换了。
根本不用试,标准的量体裁衣。
席舟说的“看极光的地方”远离城市中心,在郊野冰河公园,现在是极光季,大晚上公园门口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看极光的点很多,冰湖畔、瀑布旁、银河谷……入口地图上都有标明,他们走了一条人流最少的路。
后来逐渐上行,还有一段得爬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随的手被席舟牵住。
路上已经没有旁人,他们穿过林带,直至远远望见一座小型尖塔。
尖塔顶端高耸的十字架显得威严又神圣。
几扇窗内透出光亮,令建筑灰黑的轮廓在暗夜里模糊呈现,同时证明这里也有人烟。
在荷兰这种小教堂很常见,温随并未多想,可问题他们不是来看极光的吗?
看极光莫非还在室内?
“进去吧。”席舟简短地说道。
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微潮,隐隐地冒汗,温随察觉,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推开那扇彩色磨砂的玻璃门,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每隔一步就有一盏古朴的烛台,将这条直通向里的长廊映照得灯火通明。
一位牧师向他们问好,当听席舟说是来看极光的,便请他们直接去里面。
“这里烧了壁炉,有点热,先把外套存在门口吧。”
席舟将两人的羽绒服一起叠放起来,温随在旁看着他,忽然问,“你之前来过?”
“嗯……”语气略微卡顿,“很早以前比赛时来过。”
温随直觉席舟没说实话,而正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存物柜显示空余的格子已经所剩无几。
可除了他们,温随目前只见过那位牧师,周围并没有其他游客。
心里不知名掠过一丝古怪。
这座建筑并不大,长廊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再往里走几步就到了尽头,如同一般教堂配置,最里面是宽敞的礼拜堂。
没有外面那么多烛光,仅在门边有两盏照明,但前方正中的讲坛位置却比其余地方都要明亮。
乍一看,仿佛舞台被追光灯定格,等待演员就位时的效果。
温随还未弄清,就被席舟牵着往那处走去。
越往前光线越亮,他不由自主抬头,才发现这座建筑竟然有一扇极大的天窗,呈微微凸起的弧面,占据半个屋顶。
透过明湛透亮的玻璃,那片穹庐尽收眼底。
而照亮这里的,并非月光或星光,而是介于蓝色与紫色间、不知以哪里为源头渲染出来的弥漫天光。
“刚刚好,出现了。”
两人在讲坛前站定,听到席舟这话,温随复又低头疑惑地看向他。
对方温柔一笑,捏了捏他的脸,“看极光。”
极光?
温随这才恍然,再度仰起视线。
穹顶之上,那种将整个天幕映亮的蓝紫光辉开始流转、变幻,分出斑斓五彩,宛如许多条飘逸的透明丝带,渐次融化于盈盈一水间。
从聚拢到离散,又从远去至缠绕。
虽无声无息,却宛如世间最绚丽的花火,绽放于观者眼眸。
这是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因为它来源于玄奥自然,远非任何人力所能企及。
“喜欢吗?”
席舟的声音像在试探,又似乎怕惊扰什么,问得小心翼翼。
温随点头,“喜欢。”
然后被握住的手就那么轻轻一坠,仿佛有道顺势的力向下拉扯,温随无意识低头,就见席舟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右手仍牵着他。
而那双由下自上深深注视他的眼睛,映着从上往下流泻的浩瀚光影。
这一望,也同时引燃了整片天幕最绚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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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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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温随刚开口, 咽喉就被滞住,仿佛气息也慢了两拍。
在这重重一跳后,心脏仿佛启动某个开关, 再不受控制,越跳越快, 越快越跳。
从酒店房间看到席舟熨烫西服的背影时, 就隐隐在心底浮现的某种预感这瞬间被印证。
根本不是为什么幼稚的理由,穿西装只是个幌子。
执住他手指的那只手甚至明显在颤, 可仍努力握着他不放。
很久很久, 久到席舟的神色从无比郑重变成微妙尴尬, 再到复杂纷呈、哭笑不得,最后欲言又止。
温随脑中闪过某种不太可能的可能性,他依稀、大概、应该是忘词儿了?
“……”
终于, 席舟自我妥协般叹了口气,似乎决定听天由命,表情又实在有点委屈。
“如果我有预知能力, 一定好好学语文,随时随地就能构思最动听的话给你, 可惜现在我只能用这么笨拙的方式, 跟你讲我想了很久的心里话,希望你不要笑我。”
这个万般无奈下的开场白, 真的很席舟。
温随垂眸看他,尽量压住上扬的唇角, “你先说。”
我再决定笑不笑。
气氛到底跑偏,可也意外的, 紧张感因这掉链子而有所松弛。
席舟轻轻捏了捏温随手指, 明明是成熟的脸庞, 却露出些许难得的赧然。
又斟酌了足足半分钟,席舟才终于再度开口。
“我其实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沉不住气,我怕太突然会吓到你,可总也打消不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