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第63章

陆知杭不信他。

对此阮阳平早有所料,他遮去眼底的黯然,嘴角挂起那虚伪的笑容,看向已经走到了凉亭内的云祈,玩笑道:“姑娘,真是巧了,能在这遇见。”

“是挺巧。”云祈淡淡道,并不想和阮阳平多聊,将左手中的木盒放在陆知杭面前,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你的蜜饯。”

他之前答应过对方,日日给他带这玩意来着。

从阮阳平开口的第一句话,陆知杭就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起来,见云祈并不否认两人相识,而他也找不到师兄骗他的理由,一股怅然若有失之感自心底蔓延。

那滋味竟是比昨日的药汤还要来得苦涩,与千万只蚂蚁在心间啃噬无异。

陆知杭瞥见云祈带来的蜜饯,他压住眼底的堆积而来的愁绪,状若无事人般,抬头轻笑了声,不以为意道:“我就嘴上说说,你还真给我带。”

陆知杭定定地打量着云祈云淡风轻的模样,眉眼闪动了一下。

“你身子不适吗?”云祈眉心蹙了蹙,发觉眼前的少年脸色相较往日要苍白不少,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忧色。

陆知杭沉默了会,温声回道:“没有。”

“真的?”云祈明显不信,别有深意道。

“姑娘,你该心知肚明才是。”阮阳平见师弟隐忍不发,还想顾及彼此的情面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嗤笑一声看向云祈。

阮阳平之所以告诉陆知杭他和云祈有婚约一事,除了自己的私心外,更多的是不忍师弟忍受这等罪过,对方明明已经准备成亲了,却还和他人眉来眼去,倘若换作他人,他同样会如实相告。

云祈冷冷地站在那垂下袖口,目光不善打量了眼阮阳平,扯了扯嘴角道:“我为何要心知肚明?可别是阮公子做尽挑拨离间之事还要问我这不知情的人吧。”

“姑娘倒是演得一手好戏。”阮阳平心里认定了对方有婚约还妄想与师弟纠缠不清,直接贴上了渣的标签,再看云祈哪怕天姿国色都觉得碍眼。

“呵,不及阮公子。”云祈冷笑道,目光罕见的带着一丝愠怒。

“哼,至少我问心无愧,哪里比得上姑娘拈花惹草,四处留情?”阮阳平平日里的风度在云祈的‘抵赖’后,浑然不复,心中暗想回了府邸定要让他爹把这婚事解了不可。

“师兄!”陆知杭打断了阮阳平继续说下去的意图,语气略略加重。

“……”阮阳平顿了顿,没成想陆知杭居然还帮这女子说话,一时哑然。

云祈近乎嘲弄般睨了阮阳平一眼,嘴角挑衅般勾起,左手捋了捋发丝,分外得意,直把阮阳平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与之理论。

师弟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都告诉他这女子的本性了,怎么还不知悔改!

“师兄,我还有些私事要和予行相商,可否请你回避一二?”陆知杭面不改色,恢复了轻声细语,只是却少了平日里的沉稳礼貌。

换作以往,陆知杭绝无可能主动开口让阮阳平离开。

而阮阳平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如此说,在怔住片刻后看似不以为然道:“回避就不用了,我还要自个的事要忙活,忙里偷闲看看师弟伤势如何罢了,这会是不能久留了。”

“好,那就恕知杭不能恭送了。”陆知杭收敛住外显的情绪,不紧不慢道。

要不是悄然攥紧的掌心,只怕是瞧不出他心底的不虞。

“师弟,我适才说的话……你还是要权衡好,莫要误入歧途。”阮阳平起身就要往小径上走,临行前瞥了一眼云祈,话里有话般,故意挑起。

“好。”陆知杭颔首。

他自然是要问清楚的,不可能因为他人的一句话就当真,全然不顾云祈的解释。

云祈目送阮阳平离去,眼底盛满了冷意,而对方显然也没对他报以好脸色看。

不用陆知杭说,他都能察觉出来这人在自己来之前必然说了些什么,这才导致陆知杭这会如此反常。

阮城这儿子果真缺乏管教,居然敢在背后挑拨他和陆知杭的感情,于云祈而言实在其罪可诛。

“他与你说了什么?”云祈声如寒玉,抿唇道。

要不是阮阳平乃是阮城之子,只怕这人如今就不会完好无损的从这平安到家了。

陆知杭身上的白衣简洁利落,端坐在一隅时缥缈出尘,他疏朗的眉目温润如玉,专注望着一人时竟有种深情款款之感,此时的云祈就是这种感觉,被看得心跳漏跳一拍。

陆知杭随和地拨弄了几下云祈带来的蜜饯,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就见眼前的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侧,距离近得鼻尖还能闻到对方若有似无的暗香,惹得他眸色暗了暗。

陆知杭嗫了嗫嘴唇,看似云淡风轻般,正要开口,随意地扫视身边的美人,在看到对方方才摊在石桌上的右手时停滞了一瞬。

那双往日白皙无暇的纤长手指,赫然缠绕着一些白布,适才因着衣物的袖口垂下,直接盖住了大半,让他一时没有察觉到。

陆知杭眼皮一跳,刚想说出口的话也不说了,下意识地伸向了云祈的右手,检查了起来。

温热的手指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娇小,反倒像是个还未发育好的少年,细看之下更觉得巧夺天工,带着薄薄的茧子,可那白布落在陆知杭眼里,却分外的刺眼。

“手怎么了?”陆知杭目光专注地望着那被包裹起来的手掌,轻手轻脚地替他解开。

云祈指尖不着痕迹地颤了颤,不习惯和他这般亲密的接触,抬眸看向他时,瞥见对方眼底的认真耐心,不见半分亵渎,眸光深邃,淡淡道:“摔了。”

说是摔了也差不多,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把戏罢了。

他上次惹得云燕不快,那些个女子自然要想法子戏耍他一番,尤其是在听闻皇帝即将为他指婚后,更是变着法子的赶在他‘出嫁’之前出气。

对方自以为隐蔽的手段,在云祈面前就有些好笑了。

陆知杭把白布全都一一拆开,端详着手中还渗着血迹的伤口,眉间皱得更紧了,不虞道:“怎么不上点药再来?”

这伤口估摸着是今早才有的,清理得不够仔细,要是一个不小心,发炎都有可能。

“小伤罢了,无须兴师动众。”云祈顿了顿,心不在焉道。

这伤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儿时的多大的罪过就体会过了,要不是渗了点血,估摸着这布他都不会缠上。

“出血了……”陆知杭眉心动了动,低喃道。

云祈一怔,没明白他在心疼什么,对他来说确实不痛不痒,但到底见不得陆知杭这样,勾唇笑了笑,说道:“不疼。”

陆知杭温润的眸子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抿唇对着一旁的夜莺道:“去我房里,把那瓶酒精拿过来,还有放在一块的药粉。”

“是。”夜莺闻言微微有些诧异。

酒精是何物她不懂,但公子一月前为了这玩意可是耗费巨资用琉璃打造了一套器具,就为了制作这玩意,小小一瓶就放在屋里。

“酒精是什么?”云祈玩味道。

听他的意思该是什么药物才是,不过这名字他从未听闻过,身为一国皇嗣,什么名贵药材不曾见过。

心下并不认为陆知杭能拿出什么仙丹妙药来,不过对方既然想给他用,只要不是毒药,云祈都会纵容。

“用之可在极大程度上免于伤口溃烂、迁延不愈……”陆知杭思索了会,缓缓开始解释了起来。

其实酒精是不太适合用于有伤口上面的,奈何自己手上没有合适的药物消毒。

别看只是小小的擦伤,严重者可是能致死的,虽说这样的概率不大,但陆知杭并不抱着侥幸的心理。

“那岂不是很贵重?”云祈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笑意敛了敛,正色道。

“再贵重的东西,总要有人用才有制作它的价值。”陆知杭的话又轻缓又悠闲,好似这于他而言是多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云祈垂下长睫,压抑住眼底的波澜,漫不经心道:“你这般就有些铺张浪费了。”

云祈不懂医术,但常识还是知道的,若这酒精的妙用真如陆知杭所说,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宝物,要是医用在行军打仗上,不知能挽救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不过这到底是陆知杭的东西,哪怕它再珍贵,云祈都能按捺住心底的贪欲。

可惜了这般珍贵的药物,仅仅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擦伤就用了,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用在重要的地方上就不叫浪费了。”陆知杭目光专注地望着云祈,蹙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

无人可见的暗处中,云祈的心跳悄然紊乱,抬眸的瞬间,措不及防四目双对,对方的容颜清晰地映入眼帘。

“你经常帮别人这样吗?”云祈喉结微动,低哑着声调道。

听到这话,陆知杭还真认真思索了片刻,除了陆昭和张氏,他好像没对谁这般关切过,于是如实道:“极少,除了至亲之人。”

“……”云祈呼吸一滞,心神都有些凌乱了起来,看着陆知杭的眼神晦暗不明。

至亲之人?

那自己对他而言,也是吗?

这陌生的词语,久远到需要云祈追溯到儿时,心间好像有暖意流淌过,让人眷恋不舍。

就在气氛暧昧横生之时,适才到陆知杭卧房内取酒精的夜莺匆匆赶来,手捧着密封好的酒精、药粉和一条崭新的白布打破这一方天地。

“公子,东西到了。”夜莺欣喜道。

“放这吧。”陆知杭温声道。

夜莺依言把手中拿着的东西都整齐地摆放在石桌上,而后退到一旁,一言不发。

陆知杭此时的注意力早就放在了处理伤口上,先是替云祈冲洗了一下伤口,确保把所有的脏污都冲刷干净,这才拿起酒精,准备擦拭。

夜莺骤然响起的话音惊醒了有些出神的云祈,他收敛起了方才浮于表面的情绪,平静的把手伸到陆知杭的面前,任由冰凉的感觉在伤口上流淌,上挑着的丹凤眼睨了眼夜莺,似乎是对她的出现有一丝不满。

感受着手上的凉意,云祈垂下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神色认真,细心为自己料理伤口的人,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

说来,这书生还对医术有所涉及吗?倒是个怪才。

“会有点疼,忍忍。”陆知杭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温和道。

“嗯。”云祈颔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眉目如画的书生。

陆知杭动作熟练地消好毒后,转而在伤口上洒了些药,最后才用白布缠绕了一个漂亮的结,整个流程中,云祈就连哼都没哼一句,淡定得过分。

“好了。”陆知杭打量着自己的杰作,笑了笑,颇为不舍地松开了掌心滚烫的温度。

云祈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一下,而后顿住,想起自己方才还没问出口的话,询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师兄和你说了些什么。”

提起这茬,陆知杭脸上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虽说只有一瞬,仍是被云祈捕捉到。

“师兄说……他和你不日就要成亲。”陆知杭遮去脸上的不虞,唇边微翘,只是那笑意却不达底,故作不在意道。

轻飘飘地抛出这几句话,指尖却放在了茶杯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内心的不平静昭然若揭。

既然有心事就该说清楚,而不是一味的压在心底,哪怕云祈告诉他,阮阳平所言不虚,他也就认了。

他之前就说过了,若注定没有结果,他也不是会纠缠不清的人。

云祈缠好白布的右手倚着额角,皱着眉头认真地听着陆知杭所说的话,待对方话音落下后,他才明白刚刚对方那般神伤是所为何事。

云祈心下不快,嗤笑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不日娶我,我看他阮阳平能娶不娶得到。”

闻言,陆知杭一怔,这话虽没直白的挑明白事情真相,但也能让人意会到。

他后知后觉明白了云祈的意思,浑身的不自在顷刻间都了无影踪,只觉得艳阳高照,心境一片开阔。

他自是信云祈的,只要对方敢说,他就敢信。

陆知杭清澈的双眸笑意渐生,压抑不住的嘴角弯起,轻咳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那师兄为何与我说这话?”

怎么想他都没理清楚阮阳平这么做的意图,这才出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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