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因为这玩意耗时数日终于做出来了,而是看着这属于现代的产品出现在眼前,突然有些想念远在异时空的朋友了。
“师弟,这要怎么骑啊?”阮阳平搓了搓手,整个身子坐在鞍座上,由于是特质的,还专门安了些柔软的垫子进去,坐着甚至算得上舒服。
他把轮子下方的停车脚撑收起,仗着腿长优势强行摆正,可惜双脚一踩上脚踏就摇晃个不停,根本无法稳住,不由逐渐焦急了起来。
“可以在两侧加个小轮子用以平衡。”陆知杭耐心道。
“那岂不是还要再等些时日?”阮阳平这几日就等着这车做好,好赶紧玩上一回,听到这话立马垮了脸。
“你是要等,我就不用了。”陆知杭说出这话时,笑容异常的灿烂。
没办法,谁让他是老用户了,压根不需要学就已经掌握了技巧,甚至双手放开车把手都能在平坦的路上行驶一段时间。
“这是为何?”阮阳平讪讪地下车,显然没理解到里面的深层含义,不解道。
陆知杭嘴角一弯,用行动告诉了他为什么,直接跨上鞍座,两脚放在脚踏上离地。
见状,阮阳平下意识的有些紧张,连忙道:“师弟,会摔着的!”
“没事。”陆知杭摇了摇头,轻松踩着脚下的脚踏板就来回踩了起来,在传动装置的带动下,原本还稳固停在地面的车轮子立马转动起来,沿着车头控制的方向朝着前方驶去,速度随着他踩踏的频率逐渐加快,竟是不稍片刻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跟前!
阮阳平一看这场景,瞪大了双眼,他还没来得及问起师弟为何头次骑就能驾驭,心里只剩下惊讶。
“不行,我不加轮子,师弟行,我一样也行。”阮阳平握了握拳,暗暗道。
“这……这还真能骑上去。”作为这次主要制作的人,许木匠愣愣道。
虽说在装上传动装置后,他们就试过推着自行车往前动了几步,但毕竟还没有亲自坐上过,更何况刚刚还有阮阳平这个失败案例,这下骤然看到陆知杭熟稔的动作,立马震惊了。
“等等,陆公子是要到哪去呀?”另一个候在一边的木匠开口问。
在此处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人的众人突然一顿,诡异地安静了一阵。
“赶紧去找啊!”阮阳平脸色一黑。
而彼时的陆知杭这会正骑着自行车在凤濮城的街巷中穿行,脚下的脚踏越踩越快,热风烈烈,一阵轻盈灵活之感,这曾经熟悉的感觉是在穿越到晏国后再没有体验过的,竟让人生出了些许怀念之感。
骑上自行车,哪怕是人来人往的闹市都能穿行而过,只不过需要放缓速度罢了。
正在小摊面前买着所需物品的百姓一开始都没有察觉,直到一道身影窜得从身边路过,一股劲风呼哨过后,吹拂起了束起的发梢。
拿着簪子的女子愣愣道:“相公,方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好……好像是。”蓄满络腮胡的汉子艰涩道,只以为大白天的闹鬼了。
“快瞧!那是什么?”另一个嗓门大的汉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指着后头的木架子惊愕道。
“这怎么木疙瘩还坐着个人,跑得这般快?”另一个走夫贩卒赶忙把肩上的担子挑着往街旁取,深怕这东西一个不长眼就冲撞了过来。
不怪他如此想,愣谁见到个奇怪的木架子在闹市中呼哨而来都会大惊失色。
比起他们的一惊一乍,另一些人的注意力就有些独特了,半点不看底下的自行车,一双眼睛差点就黏在陆知杭身上了,面颊上红晕飞起。
“这公子好俊俏!”娇软的声音小声惊呼道。
“公子,往这边瞧!”另一位稍显放荡的女子挥着手中的帕子,笑嘻嘻的瞧着陆知杭打招呼
“你这骑的是什么呀?公子快与我们说道说道!”
“这木疙瘩前边好像刻了字,鼎新?鼎新不是酒楼吗?”
陆知杭每骑着自行车路过何处,都能带动那处的讨论声,甚至有逐渐向周边蔓延的趋势。
开车不能分神,哪怕是自行车。
陆知杭暗暗想着,于是他对这些招呼一一选择了无视,目不斜视的朝着鼎新酒楼而去,熟练拐过巷口,就听到又是一阵惊呼声,熙熙攘攘的街巷都因这一辆古怪的木架子而骚动。
他们店里现在是有外包送餐服务的,只不过限制于人力不能跑太远罢了,否则成本就太高了,饭菜温凉都是问题,要是能送成外卖,不仅能给城中的百姓一份活,还能增加鼎新酒楼的营业,何乐而不为?
不过,听着一阵阵盖过来的女子嬉闹声,他还是头一次知晓原来江南女子也能这般奔放的……
踩着木质的自行车,脚下生风,从阮家的木匠铺到鼎新酒楼不过用了一刻钟的功夫,虽有颠簸,但和马车比起来就要舒坦多了,这放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而且这自己操纵着飞驰的感觉确实是除了自行车难以体会到的。。
一到鼎新酒楼,这里的人流量本就极大,见到陆知杭骑着自行车的模样,立马就涌来了一群人围在那东张西望,就连店小二都被吸引了目光。
“可有餐要送?”陆知杭瞧见目瞪口呆的陆昭,轻笑一声。
“有倒是有,就是不知公子你这是……”陆昭张了张嘴,摸了摸后脑勺道。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玩意,居然能坐在上边骑着跑,速度虽不及烈马跑得快,但也比人力快太多了。
这是上哪做出来的木疙瘩,瞧着还挺轻便。
“这是我与师兄一同造的自行车,你觉得往后用这车送餐如何?”陆知杭声如温玉,如是道。
这提议在陆昭脑中转悠了一圈,好奇道:“公子,你这自行车一个时辰能走多快?”
“一个时辰的话最快可行二十里。”陆知杭估算了会,说道。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需要人一直用最快的脚力踩踏不曾停歇,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到。
“这么快?”听到这个数据,陆昭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道:“那岂不是以后我们鼎新酒楼的酒菜能送菜几里之外的地方去了?”
“嗯嗯,到时给些跑腿费就是,不过这送外卖一事还得再商议商议,你先给我份餐,我转悠一圈再说。”陆知杭拍了拍陆昭的脑袋,被那群看猴般的百姓看得寒毛冷竖。
要是自行车大批量生产后,除了卖与他人,当然还得造福一下自家的生意啊,做外卖生意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以鼎新酒楼的火爆程度,光凭自家的那几个工人根本顾不来,到时还得招募些送餐的,交些押金培训后再上岗才是。
“这是送去城东李员外家的。”陆昭拎着打包好放在竹篾中的餐,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停靠在旁的自行车。
“李员外?有没有远些的?”陆知杭顿了顿,问。
“远些的?”陆昭迟疑地看向一边的店小二,眼里带着几分询问。
“有的,说是要在今日午时前送至柳鸣巷头,不过太远了,我们还没应下。”店小二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想起来了一个。
“那就快去做。”陆知杭淡淡道。
“这就催促去。”店小二连忙堆笑着点头。
料想那伙食一时半会做不完,陆知杭还在思量继续骑着转悠还是进酒店坐会,四周围着的人已经忍不住了。
“诶!这位公子,你这骑的是什么玩意啊?”一位年约三十许的男子一双眼睛就差粘在自行车上面了,新奇道。
“这叫自行车。”陆知杭口吻轻缓,并不放过这天然宣传的好机会。
要知道鼎新酒楼的地理位置放眼整个凤濮城都是极好的,人流自然不小,只要在这流传出去了,不出三日就能传遍整个凤濮城,容不得陆知杭不重视,因此面对诸位的询问并不吝啬。
听着自行车这三个字,众人都有些陌生,面面相觑了会,一人踏出半步问:“我瞧你刚刚骑着速度极快,这一日能跑多远啊。”
“你只要骑得动,日行百里不是空谈。”陆知杭随口道。
“这?真有怎么快?”另一人明显不信。
“这要是人骑上一百里,不得活活累死?”身着绿色长袍,生得珠圆玉润的男子不屑道。
陆知杭眺了他一眼,并不气恼,反倒眼里含笑道:“此言差矣,这车踩上轻得很,无需使什么劲,这底下的链子就能自个带动,哪怕是平日甚少劳作,养尊处优之辈,骑上个半个时辰都不成问题,几里地还是使得的,除此之外还能强身健体。”
“那你这自什么车怎么卖,又要上哪去买啊?”有人问。
“我这车只需五百文,买的话……”陆知杭说到后半句话,故意卖了个关子,在众人愈发渴望的神情下,指着车篮子前的两个大字道:“到这买。”
围在此处的百姓听到这话,纷纷朝着陆知杭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车篮子前面赫然刻着两个大字€€€€鼎新!
“这鼎新是哪里?没听说过啊。”有些挠了挠后脑勺,纳闷道。
“你莫不是傻了,这酒楼不正是鼎新酒楼?”另一人没好气道。
“此鼎新非彼鼎新,这酒楼难不成还卖自行车不成?”被人说了一通,那人不满道。
可惜还没等他们理论个结果出来,陆知杭已经拿着餐放在车篮子上,亲自踩着脚踏悠悠往前方驶去。这回近距离看到了,立马把还在吵架的两人都吸引了过去,瞠目结舌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自行车。
“话说,他能拿这车送餐,我要是载些吃食,岂不是可以走街串巷,逛着整片凤濮城卖?”肩上挑着担子的挑夫突然道。
这想法敢情好啊!既省力还能多卖出些东西。
这话一出,立马引爆了围观众人的奇思妙想,喋喋不休的讨论声在鼎新酒楼的门口声声不绝,恰巧路过的人瞧见这阵势也凑热闹的上前询问几句。
越说越起劲,这些人盯着自行车的身影又火热了几分,可惜就在他们讨论的功夫,那车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不由让人感慨速度之快。
努力踩着加速的陆知杭在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后总算敢放轻步伐了,那火辣的目光差点没把他洞穿。
按照记忆朝柳鸣巷的位置骑去,他记得此处离鼎新酒楼得骑上三刻钟的时间,要是光凭人腿来跑,至少得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怪不得店小二没应下。
离了鼎新酒楼的位置,踏入一片新天地后,同样的场景又轮番上演。
在送餐的过程中,大摇大摆地骑着自行车无疑会引起路人惊讶的目光,起初他还会汗颜,看得多了,陆知杭也就习惯了,只不过当他人讨论起他的相貌,甚至往身上投掷花卉时,陆知杭就有些绷不住了。
他一定是脑子不正常才会听从师兄的意见!
第66章
好在柳鸣巷近在眼前, 可惜还得再穿过一条街,陆知杭的体力好, 尚能自如, 耐不住的仅仅是因为这街上的人多得过分,两侧亭台楼阁连绵不绝,在底下一阵惊呼后, 楼上的公子佳人纷纷打开窗棂侧目而视, 顿时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就如离巢的蜜蜂嗡嗡直响。
“快看,这木疙瘩上还坐着个人,跑得这般快, 好生奇怪。”有人惊疑出声。
“看什么木疙瘩啊!你难道就没瞧见上面的公子?”生得杏面桃腮的女子笑道。
“这公子生得俊俏啊!凤濮城何时出了这等美男子?”
“一看你就不会夸人, 这叫其人如玉,风度翩翩。”另一位闺阁女子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陆知杭时含羞带怯。
陆知杭哪怕再想忽略都多少听到这些话, 抓着车把手的手紧了紧, 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殊不知他这副无奈的模样早就落入了他人的眼。
靠坐在二楼雅间内的云祈听着耳畔嘈杂的惊呼声, 长眉微蹙, 顺手打开窗户,顺势而下俯瞰闹市中众生百态和那雕梁画栋的琼楼玉宇, 正巧就看到了自街巷后方骑着自行车的陆知杭, 神色一怔。
几日不见,云祈心中虽对陆知杭日思夜念,奈何这段时间里的事情耽搁不得, 只能暂且按捺下去符府找对方的念头, 想着事了必要第一时间去符府见见心上人, 没曾想今日能在闹市得见。
匆匆一眼, 铭记于心。
云祈迟疑了会,忍住了下去和对方碰面的念头,从宽敞精致的窗棂中眺望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是何物?”云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身下巧夺天工的木架子,问道。
“呃……臣也不知。”坐在对面的阮城总觉得这玩意莫名的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何物,只能摇头道。
“嗯。”云祈在陆知杭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后,淡淡看了阮城一眼,应道。
起先皇帝还念叨着婚事,可在半个月前,南阳县赈灾一事出了疏漏,本该早就送往灾区的官银到达南阳县时竟十不存一!没了银子支持,哪怕有通天本领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原本靠着地方官的治理勉强得到了控制,把损失减到最小,就等着这批银子救命,可是在这层层检查运送中,几十万两银子竟被一些胆大包天的贪官污吏克扣,导致南阳县的灾民得不到足够的救治而丧命数百人。
这事惹得皇帝震怒,命人彻查,掘地三尺都要把牵连其中的人严加惩治,可随着查到的证据越多,逐渐牵连到了太子的母族,这大好的时机云祈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势必要搅一趟浑水才是。
不荡平一切阻碍,如何能与陆知杭做神仙眷侣呢?
无需思量他都明白,皇帝一死,自己哪怕有皇叔作为靠山,以他和对方的恩怨,登上宝殿之日就是自己将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