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杭本意是想报价一万石的,奈何了解这些人的本性,就算有诸多外在因素促使他们答应,估计都要装模作样压价,还不如干脆就直接给一个不能接受的天价,让他们费尽千辛万苦讲价,心里好受些。
被陆知杭召来府衙的富商身家在整座€€阴城里都是数一数二,要的玲珑瓷数量不会少到哪去,只是数量庞大的粮草得给他们几日的时间慢慢筹备,送往泽化城也得一段时间了。
遥望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的商人离开,陆知杭脸上的笑意这才淡了下来,方同知刚得知一万粮食一盏玲珑瓷,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陆知杭委以重任,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要把这事与同僚们说。
陆知杭去时,他们几人还打赌,知府大人人生地不熟,年纪尚浅不知商人险恶,必然被骗得一干二净,没想到直接就给他们谈了个骇然的价格来,方同知到这会才觉得陆大人好似与一般及冠的男子大有不同,下次可不能想着在公务上蒙混过关了,说不得就是下一个刘同知。
“替我研墨。”陆知杭出了府衙的待客厅后,径直往平日里办公的地方走去,朝着一边候着的侍者吩咐。
“是。”
待那侍者将砚台上的墨水研磨得乌黑匀称时,陆知杭才屏退了屋内的下人,独自一人提笔在奏折上落下整洁端正的字迹,将这段时间€€阴城的情况尽数汇报。
除了上奏天听,请求皇帝解封外,陆知杭沉默了半响,还是将请愿前往泽化城的要求写了下来,他带来€€阴城的酒精并不多,但附近的辽戌城盛产酒水,只要他把处理外伤、消毒之法告知皇帝,对方听得进去就极有可能下令。
战场上最怕的不是刀剑留下的伤痕,而是数不尽的病菌在伤口恣意生长,多少将士都是死于感染,以晏国现在的医疗手段,酒精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他能在战场上培养一批合格的战地医生,边关战事出现的死亡定然能够缓和。
效果多大陆知杭不能保证,但为了云祈,为了晏国的将士他也得尽力试一试。
“这份奏折,请务必加急送到陛下手中。”陆知杭密封完送往晏都的奏折后,慎而又是地将其交给朝廷送来的信使手中,反复叮嘱一定要尽快送达。
至那日接到云祈送来的第一封信后,陆知杭就再未有过对方的消息,不用揣测都知道泽化城的情况势必不容乐观,他不愿再多耽搁一刻,几个月的分离让他恨不得即刻前往前线。
“知府大人放心,小的定昼夜不息送往晏都。”那信使接过信件,从陆知杭的神情也看得出来这份奏折的重要性,连忙保证道。
“那就劳烦了。”陆知杭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温声谢道。
那信使不敢多做耽搁,骑上快马就往晏都的方向而去,从€€阴城到京城足有两千余里的距离,日夜兼程跑死几匹马至少也得四天的时间,这短短的四日不知得牺牲多少边关的将士。
“居流,若是我现在写信的话,你可能替我送往承修手中。”陆知杭在桌案旁负手而立,低声呢喃一句,而此时四下寂静。
“陛下禁令不解,属下也无法只身从€€阴城到达泽化城。”居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陆知杭的身后,冷冷道:“属下孤身逃出€€阴城倒是可以,可在没有马匹的情况下到达泽化城估计得步行几十里,届时精疲力尽绝无悄无声息翻进殿下营帐的可能。”
“罢了,只希望陛下能将奏折上的话听进去,否则我怕是得另想他法了。”陆知杭一手翻动着桌案上的公文,沉声道。
居流这条路行不通,就只能在那位前来报信前线粮草被劫的信使身上下手了,对方此时正在€€阴城外的驿站休憩。
毕竟是外人,陆知杭不敢说些什么对云祈诉衷肠的话,公事公办地让信使回到泽化城报信,€€阴城已筹集到了近三十万石的粮草,还请边关主将温将军能派人运走这批粮草,以解泽化城之危。
翌日。
在陆知杭忧心能不能获得皇帝特许,前往边关时,泽化城的情况已经深陷水火之中,未免动摇军心,粮草被截的消息知晓的人并不多。
朝廷明白这场仗的重要性,以往送来的粮草都有富余,可以现在情况至多能撑七日,而温将军才刚刚向朝廷和临城求援,辽戌城在粮食上实在筹集不出什么来,等待朝廷来援,至少得半个月后,可谓是进退两难。
云祈解开身上灿金色的甲胄,殷红色的外袍在灰扑扑的营帐中格外的显眼,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冶的面容,在近三个月的厮杀下早已溢满了杀气,让先前心存轻视的人为之胆寒。
“为何午膳这般丰盛。”云祈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木桌上整齐摆着的菜肴,一双飞挑的长眉微微蹙起,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度。
刚刚端好饭菜的小兵听到他略带质问的话,身子不着痕迹地抖了抖,颤声道:“回殿下话,这些菜式都是照着往日规格来的。”
“你不知如今城中粮食匮乏,还这般铺张浪费?”云祈垂下眼皮,淡漠地看着跪俯在营帐内的炊事兵,语气听不出情绪来。
城中蓄养的牲畜所剩不多,除了身上有伤者,其余人连吃上一口都成了奢望,云祈记得自己昨日就吩咐过在粮草富余前,全军的吃穿用度皆要削减。
“可……”那端菜的小兵一怔,下意识就想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云祈怎么说都是备受皇帝宠爱的皇子,就是弹尽粮绝也不能让人跟着一起吃粗粮,但他张了张嘴,莫名觉得自己这样说会惹他不喜,只好老老实实地道,“殿下恕罪,属下这回记住了,绝不会再铺张浪费。”
“是谁惹得殿下气恼了?”
不等云祈发话,营帐外就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手臂缠着白布的温将军就乐呵呵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古怪的是,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布甲的清丽姑娘,众人对此却见怪不怪。
“小事罢了,不知温将军为何事这般欣喜。”云祈朝那进了营帐的温将军行礼,随后指节动了几下,示意那炊事的小兵退下,视线自始至终都没在那女子身上停留。
温将军大摇大摆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听云祈这茬就乐不可支,瞥见对方不解的面容,这才想起来还没把来此的正事说出,便连忙朗声笑道:“大好事啊!殿下,适才有信使来报,€€阴城筹集到了近三十万石的粮草,只等着我们派人去运送了。”
“€€阴城?”云祈眉心一动,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异常的敏感,只因陆知杭如今身处此城中,连带着这三个字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是啊,据闻陆大人赴任后,不仅城中染瘟疫者寥寥无几,那些染病的百姓也好了大半,原本向€€阴城求援就是顺路,没想到还真给老夫一个惊喜了。”温将军先前为了粮草愁得鬓发皆白,这会终于有着落了,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阴城的情况,府库中有余粮?”云祈薄唇轻启,惑人的丹凤眼暗流涌动。
不同于温将军,因为陆知杭的缘故,他对€€阴城的关注远远不是其他府城能够比拟的,对于城中缺粮的事实犹如明镜般清楚。
“听闻是官府出手与城中商贾做了什么买卖换来的。”沉默许久的张楚裳冷不丁地出声。
听到这话,云祈方才抬眸瞥了她一眼,他尚记得对方与陆知杭的那些恩怨,下意识认为张楚裳与他一般也关注着€€阴城的情况,漆黑的长眉不由皱起。
“对,对对,那信使好像是这样说的。”温将军经张楚裳这么一提醒,拍着大腿连说了几个对字,他险些就把这事忘了,朗声道,“这陆大人还真有一手,居然让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出了血本,实在令温某佩服。”
“这样……”云祈眼里晦暗的杀意在温将军的附和下转瞬即逝,转而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的知杭不仅在仕途上颇有天赋,就能经商一道里也有巧思。
不过,这么多的粮草能筹集出来,其中花费的气力想必不少,云祈多少能猜出来陆知杭这般卖力的用意,在厮杀中逐渐麻木的心仿佛浸在了温泉中,终于有了丝暖意。
云祈的转变旁人难以察觉,心思细腻的张楚裳却隐隐有所感,她清透的杏眼转溜一圈,还是没理清楚面具大侠、宸王殿下和陆止三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说来,楚裳在前几日的战役中也算是立功了,要不是你□□有方,这批弓箭手准头都不错,这泽化城险些守不住了。”温将军报完了喜,又感慨了起来。
“……”云祈扯了扯嘴角,这事在短短三日的时间里被温将军反复提及了十来遍,着实让人有些无语。
就连当事人张楚裳一听他这话也有些尴尬,侧过头轻声细语道:“不过是分内之事,温将军过誉了,这仗能险胜还是宸王殿下的计谋出奇制胜。”
“都是有功之臣,依我看,咱晏国怕是又要出一位名垂千古的女将军了。”温将军抚着长须笑道。
按晏国律令,张楚裳参军是在合乎法理的事情,云祈并未注意过茫茫新军中出现的这么一位女子,而温将军与张丞相有些交情,听闻这事后就把人调到了弓箭营专门训练弓箭手去了。
张楚裳身为一方世界的女主,在射箭上的天赋确实出挑,驯服了不少营中的刺头,前几日与汝国惊险的一战中弓箭营出力颇多,说她有功不假,温将军自然顺势提拔张楚裳到他身边来。
第179章
泽化城所剩的余粮还可供城中将士们七日的用度, 彼时朝廷才收到消息调拨好粮草,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刚刚行了几百里路,€€阴城的商贾们就筹集好了三十万石的粮草, 官府遣了官兵将粮草送往城门口,在泽化城军队的押送下渐行渐远。
“殿下是军中副帅, 轻易不能离开泽化城, 定然不会来此。”居流双手交叉在胸口,整个人斜斜倚在朱红色的木桩子旁, 看着像是在沉思, 许久不曾说话的陆知杭, 有些别扭地解释。
在官府的一再催促下,十来位商户总算备好了足量的粮草,陆知杭不放心,还亲力亲为检查了一番, 确认无误后才与一众官兵行至城门口,居流见他从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猜测对方这是没见到云祈,失魂落魄了。
那冷淡的声调某种程度上和云祈有些相似,陆知杭抬眼瞧了一下向来神出鬼没的居流, 摇了摇头:“意料之内的事, 我这是在等陛下的旨意, 算算时日, 再过一两日该有音讯了。”
他思念云祈入骨不假,但也不至于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 比起饮鸩止渴般见上一面, 陆知杭更渴望的是能亲自到泽化城助云祈一臂之力。
为此, 他还将万太医等人调到身边, 专门教导起一些简单的外科来,好等到皇帝的旨意下来时,这些人才能虽他一起出征,替泽化城中驰骋沙场的将士们尽一份力。
陆知杭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他只能力所能及的把晏国匮乏的外科医术传授给他人,届时再有万太医他们指导泽化城的医者,有朝一日总能在晏国普及,挽救无数伤患。
陆知杭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居流哪怕时常在暗处观察着,他也没能明白对方究竟想干什么,听着那温玉般悦耳的嗓音,居流喃喃道:“不会等太久的。”
“但愿。”陆知杭眺望湛蓝的长空,低声道。
这信使要是真的日夜兼程,快的话今晚他就能收到消息,慢些不过是再等个一两日,怕就怕皇帝并不愿让他前往前线,甚至根本不能理解酒精的妙用,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好在,黄天不负苦心人,在€€阴城粮草送达泽化城的第二日,昔日人烟荒凉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兵马,肃穆规整的队伍护送着中央的马车,皇帝特意派遣官吏前来€€阴城宣旨的消息转瞬间就传到了陆知杭的耳朵里。
这钦差持有皇帝亲赐的令牌,哪怕是看守在此的官兵们都只能打开城门,城中的百姓短短半年的时间已经见识过三次这等场面了,探头探脑算是凑个热闹。
马车内的钦差大人来时还胆战心惊,这会掀开帘布端详着城内一片祥和的场景,恍如梦中,朝一旁的下属讶然道:“陛下命本官来€€阴城视察,没想到这北陵郡王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将这被瘟疫祸乱的荒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如此,城门可开。”那下属拱了拱手,回道。
“不错。”钦差大人轻轻点了点头,黑沉许久的脸总算溢满了笑容。
皇帝初时收到陆知杭的奏折时,整座皇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不仅是皇帝,就连朝中百官犹疑对方是不是在这块地待不下去了,随口扯了个谎想开城门逃命,任谁也不信对方真有法子治这千百年来的难题,但随意否定也不成,这才特意派他来€€阴城一探究竟。
如果瘟疫真的已经有了治疗之法,不再危害周边府城,那他就会拿出第一道圣旨,广开城门,陆知杭身为有功之臣献上酒精这等神物,依他所愿调往边关造福战场上受伤的将士。
若是€€阴城瘟疫治愈是假,他来到此处见到的乃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那他就会拿出第二道圣旨,至于这第二道圣旨写得究竟是什么,来此的钦差却是还未打开过,但依他的揣测,十有八九是要命的东西。
“臣等恭迎圣旨。”朱红色的府衙大门前,陆知杭身穿绯色官袍,携一众官吏们亲自到此迎钦差,高声喊道。
那马车上正与下属议论€€阴城种种见闻的钦差大人一怔,意犹未尽地在侍从的搀扶下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年近花甲,乌纱帽下斑斑白发,人瞧着却分外的精神。
他与陆知杭一同上朝这么长时间,只一眼就从攒动的乌纱帽中找到了那光风霁月的知府来,实在是对方这长相着实吸引眼球,想到对方步入仕途来,短短一年时间立下的无不是泼天的功劳,心中不由生起敬佩来。
那年迈的钦差倒不含糊,枯瘦的老手缓缓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让人下意识跪俯在地,犹如亲面帝王,尤其是方同知,更是满脸的肃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阴城知府陆止,治疫有功,又闻卿在治外伤上有回春之术,特许爱卿至泽化城中替将士们行医治伤,待边关战事平息后封赏无度。”钦差手持圣旨,字句清晰地扬声在府衙门口大声念着。
在场众人,除了陆知杭以外的人在听清楚圣旨内容后都有些错愕,颇为怜悯地看向处于中心处的知府大人,不知说皇帝看重他好,还是能者多劳的悲哀,这刚从一处人间炼狱脱离,就又要奔赴另一处地狱。
在陆知杭来之前,€€阴城是谁来谁死的死城,于现在的€€阴城百姓而言,泽化城又何尝不是,何况陆知杭可是跟着军队一起,随时处于丧命的危险中,皇帝这不爱惜人才就算了,怎么哪儿又危险就把人往哪儿送?
方同知原先还对皇帝充满崇敬,这会听到这道圣旨,只觉得对方是不是昏了头,哪有人这样对功臣的,好处倒是先许下了,可也得有机会享受不是?他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可想想还是没那个胆子公然质疑,只能不忍地看向陆知杭。
“臣领旨。”陆知杭这边是欢欢喜喜的接下了,盼了几日没有出幺蛾子,总算盼到想要的结果,谁承想一起身就发现昔日共处的下属们都神色复杂地望向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大人的功绩下官都铭记于心。”方同知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呢喃道。
“你这些日子也累得不轻,本官明日就启程前往泽化城,往后还要劳烦方同知继续治理府城,切莫懈怠,待战事了,本官可要亲自巡查一遍。”陆知杭不清楚他们几人的想法,还以为他们是不舍得自己,语气温和地叮嘱。
“下官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方同知神情严肃地行了周全的礼数,也不知陆知杭这一走,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与几位官吏们寒暄了几句,既然皇帝下了令,陆知杭现在可谓是归心似箭,恨不得即刻启程前往泽化城,但考虑到几位年纪不小的太医,加之临行前还得备些药材器具过去,此时天色不早,急不得。
几位太医年岁虽大,心气却不减当年,陆知杭在教习他们外科前就提前说明了,是准备让他们到边关替将士们治伤的,愿意学的都是早早有了心理准备的人,只是没想到皇帝的旨意会来得这么快,连夜起来收拾行囊。
闭了这么久的城门再次敞开,看着远方官道上的天光,€€阴城百姓何尝不五味杂陈,城门放开的意义不仅仅是他们自由了,更是笼罩半年的瘟疫阴霾彻底烟消云散的信号。
陆知杭一行人离开€€阴城的那日天气格外的明媚,天清气明,就连吹拂过衣袖的风都过分轻柔,城门口罕见围满了老少妇孺,纷纷红着眼眶像陆知杭道别。
“大人,小桃编了蜻蜓。”扎着总角的女童清澈的瞳孔倒映着离别的马车,她好奇地看向四周哭泣的百姓,扬了扬手里的草编,奈何稚嫩的童声被嘈杂声淹没,并未传到陆知杭耳中。
车厢内坐着陆知杭、万太医和石太医三人,另外几人则分布在其他马车内,由十来位将士护送,身后的啼哭声逐渐淡去,听得几位太医也唉声叹气起来,毕竟是在这儿待了不少时间的,多少有些感情。
“大人,疠所内还有十来位未痊愈的百姓,就留一位医者在那看守,下官着实放心不下。”石太医苍老的脸上略显落寞,早先避之不及的地方,这会要离开反倒不舍了起来。
陆知杭何尝不是有些怅然,但如今万事应以泽化城为首,由不得他狠下心来,再者……到了泽化城,他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承修,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相拥,单单视线上的交错就足以抚慰。
“许大夫行医多年,在疠所也待了有半年,身边又有其他医者相助,应是不成问题的。”陆知杭听着耳畔的车轱辘声,放缓语速安慰道。
万太医的年岁与石太医相差不大,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最见不得的就是分离,因此连忙岔开话题,虚心问话:“咱现在出发,得几时才能到泽化城?”
“明日日落之前。”
“那还有好些时候,大人不如与我等说说那缝合术,拿着猪肉练了几日,可毕竟没在人身上试过。”万太医挠了挠脸颊,不耻下问。
他这问题提出来,一旁还在伤处悲秋的石太医都没了心情,注意力顷刻间就被医术吸引,眼巴巴地看向面容年轻俊朗的知府大人,恨不得对方能与他论道个几天几夜。
陆知杭坐在车厢内无所事事,既然他们想听,干脆就陪着几位太医聊了起来,面对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和医学相关的问题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至于某些对于他们而言过于晦涩的东西他就只能略过了。
晏国科技落后,赶路时最为无趣,这路程在几人讨论医术中直接走了大半,眼瞅着再行半个时辰的路就要到泽化城了,在马车上歇息睡得也不好,几人精神都有些萎靡。
“这泽化城被汝国占了几十年,不知当地百姓可曾染了敌国的恶习。”万太医掀开帘布看向四周郁郁葱葱的林木,要不是有人领路,他只觉得哪儿都长得一副模样。
再过不久就该到泽化城的城门口了,他们几人还从未踏足过此地,新奇之余不免忧心起些旁的事儿。
为了尽早赶到泽化城,陆知杭一行人特意走了偏僻小道,在€€阴城的城门开时,官府已经派人去信给泽化城的驻军,等到了城门口只需把信物拿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