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打算,祁白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大家学习上手更加容易的弩。
但问题是,制作一个弩的成本实在太高,指望猴肃和刺以师徒两人给部落的每个族人都配上弩,那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想来想去,还是制作更为简便的长弓,更适合在亚兽人中普及和推广。
只要训练得当,遇到了危险,咱们近身有骨刀防身,远程有弓箭辅助,说不定亚兽人的作战能力比角兽人们还要强呢。
用竹子做竹弓十分简单,将竹子打磨完成,用火烧定型,最后再在弓臂两端刻上凹槽,绑上结实的草绳或者兽筋做弓弦。
这样制作出来的竹弓,依靠竹子的韧性,就能将箭矢发射出去。
但这样做出来的竹弓缺点也明显。
弓臂的拉力小,亚兽人们随随便便就能将弓拉满,长弓能够达到的威力实在有限。
所以祁白现在想做的,就是尝试着将单一的竹弓,做成使用寿命更长,威力更大的复合弓。
首选的材料,自然就是兽角和兽筋。
狲青拿着骨刀,学着祁白的样子,沿着兽角的弧度将最外侧的兽角慢慢切割下来。
狲青就是最眼馋角兽人训练的亚兽人幼崽,带着年幼弟弟生活的狲青,从来都不相信别人会保护他们,只有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平安活下去。
因此在看到祁白为亚兽人专门做出来的竹弓,狲青立刻就给自己弄了一把,也正是狲青两天就拉坏了一把竹弓,才让祁白早早就开始研究角弓。
狲青还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对待兽角。
作为以打猎为生的兽人部落,他们最不缺的东西就是兽角。
这东西大部分猎物都有,但除了用来当做装饰之外,兽人们还真是没发现它们有什么用。
得多亏了羊罗习惯节约,猎物被带回部落,除了兽肉和兽皮,其他的如兽角、兽牙和兽爪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要是让他扔掉吧,还觉得有些可惜。
尤其是兽角,长的接近两米,短的也有五十多厘米,全部都被羊罗当成垃圾堆在部落仓库中,现在正好能拿出来用。
狲青掰了掰手中的兽角:“它能比竹子还结实吗?”
祁白停下手中打磨的动作,抬起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我们用上兽角不是因为它结实,而是因为它很有韧性,加上它做出来的弓或许就没有那么容易折断了。”
祁白的回答有些含糊,主要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成功,就先不吹牛了,省得回头做出来的弓,人家一拉又变形,那不是打脸嘛。
就在这个时候,犀昼从部落小门跑了进来:“豹白,狼泽让我来叫你过去。”
祁白站起身:“找我干什么呀?”
晌午日头正盛的时候,大部分族人都已经回了部落,但狼泽他们还留在田里,正在忙着搭木棚。
之前狼泽几个不是在树林中砍了许多树干嘛,这些树干是用来搭瓜架子的。
结果昨天几亩地里的瓜架子终于搭好了,木头却没有用完。
狼泽看着周围平坦的地势,再想着祁白说的,就算是夏天地里的活也照样得干,狼泽就没将剩下的木头搬回部落,索性带着几个精力旺盛的角兽人开始搭棚子。
这样一来,以后出来干活的族人还能有个能乘凉歇脚的地方。
所以说,只看祁白和狼泽两个人就知道,只要眼里有活工作就是永远都干不完的。
祁白在半山腰上就看到了狼泽他们忙碌了一上午的成果。
只见距离水渠不远处,一棵五六十米高的大树下,一个至少有三十米长的凉棚架子已经搭好了,狐乔几个正在劈竹子,看样子应该是想像他的小竹亭一样,用竹子做木棚的顶。
只有狼泽一个人顺着水渠来回溜达,似乎正在探查什么。
见祁白过来,狼泽从腰间抽出骨刀,“唰”的一下扎进水里,骨刀再次拔出的时候,刀尖上带出来了一条半截手臂长的鱼。
祁白定睛一看,惊呼一声:“食人鱼!”
从去年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食人鱼从食人河中消失,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要不是他们管这条河叫食人河,祁白差点都要忘记他们的老朋友食人鱼了。
祁白看着奋力扑腾鱼尾的食人鱼,咽了咽口水,食人鱼的鱼肉肥厚,吃起来有三文鱼的口感,比一般的河鱼海鱼都对他的胃口,他正经挺喜欢吃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祁白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食人鱼回来了,那是不是说明赤鸟之岛的赤鸟结束繁殖期啦?”
狼泽在身边拽了一截青草,将食人鱼串了起来,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我让马菱带人去看看。”
毕竟当初就是食人鱼离开之后,他们才发现了大量赤鸟的踪迹。
如果赤鸟真的要离开,那部落还得提前储存更多鸟骨,谁知道它们下一次要什么时候再过来。
而祁白想的则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赤鸟真的离开赤鸟之岛,那羊圈中的四耳羊,就终于能够带出来放放风,不用担心被赤鸟给叼走了。
两人顺着水渠一直走到入水口处,看着重新开始泛黄的食人河,祁白和狼泽更加确信了食人鱼正在回流,因为在它们离开的这一年时间里,食人河比现在要清澈许多。
祁白用脚踢踢入水口的两块大石头:“回头我让打铁房做一些铁丝绑成铁网,把这个入水口封上。”
这两块大石头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进入水渠的食人鱼个头才不算大。
不过食人鱼这个东西总归是有些危险的,大家浇地用的水,都是直接用木桶从水渠中盛出来的,幼崽们也会在耕地边上玩,还是把入水口封住,让食人鱼别往水渠里面游了。
只不过食人鱼的牙齿锋利,一般的草绳网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得用铁网固定才能保证稳固。
就在两人检查完食人河的变化,准备重新回木棚下干活的时候,祁白突然停了下来定定望着一块空地。
狼泽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祁白:“怎么了?”
祁白蹲下身,更近距离地看着地面。
黑山部落围着耕地挖出来的水渠,是一个封闭的正方形。
这样设计,一方面是为了省时省力,毕竟直接把土铲过去,比在地下挖坑要容易得多,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这样可以阻止野兽进入耕地。
一米多宽的水渠,是现成的陷阱,可以阻止大部分野兽继续前进。
但这么宽的水渠,同时也限制了族人们的行动,为了方便大家进出田地,田地两端放置着一米多宽的大石板,用来供兽人和板车通行。
这样一来,石板桥就成了一个缺口。
为了不让小动物进入田地霍霍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苗苗,祁白就将一些气味比较特殊的草磨成粉,做成了简易的驱兽粉,用来驱赶路过的野兽。
除此之外,祁白还从羊罗那里讨来了一个好东西,就是祁白现在正在看的。
“这是祭司爷爷的粉末。”
狼泽蹲在祁白身旁:“什么粉末?干什么用的?”
什么粉末祁白不知道,但是作用嘛,在今天之前,大概率是用来招摇撞骗的,因为羊罗管这粉末叫“神迹”。
简单来说,就是在祭祀之前,在脚上抹上这些粉末,祭祀开始之后,再偷偷撒上另一种黄色粉末,那么他原本走过的地方,就会浮现出白色脚印。
这些脚印就可以被称为兽神的足迹,用来证明兽神的降临。
第一次听到这东西用途的时候,祁白只觉得他对兽人的了解真是远远不够,至少他们在证明自己能“通神”的这件事上,可以说充满了“巧思”。
但这并不能否认这种粉末的作用,至少祁白觉得这简直就是追踪利器。
祁白将粉末撒在这里,本来是想着,一旦哪个坏心眼的野兽,放着山中那么多野草不吃,偏要钻进他们的耕地,那他就要跟着粉末找到它们,抓住之后做成小炒肉。
但祁白没有想到的是,野兽没有找到,倒是让他有意外收获。
祁白将黄色粉末撒在地上,很快,四只大脚印出现在两人面前。
祁白用脚比划着比他要大上一倍的脚印,转头问狼泽:“你说,巨风族人在没有变成巨人之前,脚印会不会就这么大?”
第184章
“巫荛,我们回来了。”
如闷雷般的声音先一步响起,随后一个身穿兽皮裙的大汉才从拐角走了出来。
倒三角的魁梧身躯,如同岩石般攀附在粗壮四肢上的肌肉,让他仿佛一座行走着的小山,充满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男子的体型比大汉要小一些,长相也要更柔和一些。
被称作巫荛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双手撑着一柄造型奇异的木杖,耷拉着眼皮坐在一块磨平的大石上。
听到大汉的话,巫荛抬了抬眼皮:“走了?”
大汉有些高兴的样子,手舞足蹈地说道:“走了,终于走了。”
年轻男子对老者躬了躬身:“我把他们带出山洞,交给了葳和蓬,葳和蓬会将那八个兽人带到山的另一面。”
巫荛动了动脸上堆叠着的褶子:“他们看起来怎么样?”
芷知道巫荛问的是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那三个骨头折断的兽人,已经能够用自己的腿走路,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行走了。”
“好,把他们用来绑腿的木头收集起来,带到我这里。”巫荛摸摸长长的胡子说道。
与此同时,跟着脚印追踪到森林深处的祁白和狼泽正睁大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情景。
先是两个六七米高的巨人,像倒垃圾一样,将几个用兽皮包住的兽人丢进草沟里。
而那几个兽人中的一个,好不容易从草沟里爬起来,就一把抓住巨人的脚趾:“你们救了我们,我们要怎么感谢你们?”
那巨人快速向后退,使劲摇头念叨着:“快走,快走,快走。”
祁白嘴角抽了抽,原本因为看到族人“死而复生”的激动消散了一大半。
不是,你们到底在人家地盘干了什么?怎么会让人家这么嫌弃你们?
眼看着巨风族的两个人就要离开,祁白和狼泽对视一眼,从躲藏着的草丛中站了起来。
“狼泽!”狼旷第一个看到了两人,高兴地大喊了一声。
“你们来接我们啦!”
比起狼季几个的激动,两个巨风族人看到突然出现的祁白和狼泽都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身后跑。
祁白在他们身后,大声喊道:“巨风族的朋友,我们是住在黑山的兽人,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的部落。”
祁白一口就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动作稍慢一些的巨人脚步缓了缓:“你们知道巨风。”
祁白猛猛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一些:“知道,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想和你们谈谈。”
见他有些迟疑,祁白再接再厉道:“不如你回去帮我们传个话,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让你们的族长或者祭司到这里来和我们见一面,你看,我们就只有两个......不对,是只有十个人。”
距离稍远一些的巨人,看看狼泽和祁白,又看看他们身后的狼季一行人,最后才说道:“你们再不能前进一步。”
祁白立刻答应下来:“好。”
巨风族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森林之中,这一次祁白不再觉得惊奇,毕竟他已经从貂兰那里知道了,这样高大的身躯并不是巨风族人的唯一形态,他们也能变成比普通兽人稍微高大一些的人形,这样看来,巨风想要隐藏自己踪迹的办法就多了许多。
狼泽正在将被扔进草沟的角兽人拉上地面。
可以看得出来,那两个巨风人是真的想要把他们几个甩开,这个草坑很深,里面生长的长叶草十分光滑,要是没有人从岸上使力,只靠自己,一时半会不可能爬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