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魔 第45章

(未干的新字迹)

错了,他不食生肉,尤其是当零食的兔子。

今日受了惊吓,闹了一场,依本座看来,接下来这些时日,便是亲自下厨为他烹煮,他亦不肯吃肉了。

本座早说这是草食龙崽,龙缪竟还不信,举例辛馍爱喝血、只是没试过不习惯云云……我的血能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合一  『喂药/趁人之危』

那一车瑟瑟发抖的灵兔和旁边已经被处理完的猎物, 到底是给辛馍留下了阴影,以至于他哪怕觉得兔子长得挺可爱的,也不肯转过头看它们了。

少年瑟缩着蜷在沈青衡怀里, 小脑袋埋了起来,手指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襟,宽大的狐狸毛披风将他拢了起来,只留下了一捧银色的长发垂落在外, 却是连侧脸都看不见了。

而此时, 黄金龙手中仍旧提着几笼子灵兔,正放在少年背后。

见辛馍猛地扭过头, 直接背对着自己, 龙族首领一时还有些无措, 哄道:“崽崽, 怎么了?不喜欢这兔子吗?你爹说了, 这个季节的灵兔最是鲜美……”

鲜美?

辛馍单薄的脊背又再一次颤了颤, 更加往沈青衡怀中埋去,几乎是可怜巴巴地出声拒绝:“我不……不吃……兔子,你带走吧……”

这话听着倒像是要吓哭了。

黄金龙顿时更紧张了, 连忙将那几笼子兔子放回物资车上,急声哄道:“好好好!不吃兔子那咱们就吃别的,你乖啊……”

“别的我也不吃,你带回去吧……”辛馍说话声音细弱,明显是被那车血腥气冲天的肉块给熏得头都要晕了。

他甚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只要一吸气就全是血味,还有那群灵兽看着他时极为惊恐的眼神, 惹得他也开始害怕了, 只能埋在沈青衡充满霜雪气息的怀抱里, 才能好过一点。

沈青衡察觉了他的不对劲,微微敛起眉,抬手覆在少年头顶,将一股精纯的元力灌了进去,平复他的呼吸,随即又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困意瞬间袭来,辛馍只来得及打了个呵欠,便阖眼睡着了。

少年的呼吸突然转为平缓,龙族首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去看沈青衡,道:“剑尊,缘何给崽崽下了安眠术法?”

“他怕血。不食生肉。”沈青衡眉目冷淡,瞥了一眼被关在笼子里的灵兽,道,“你若执意送他猎物,今后怕是不必见了。”

“为何?连肉都不吃,如何长身体?”龙缪满眼的不可置信,龙吟声中亦带上了些许愤怒,道,“莫非,这么些时日,剑尊都没给崽崽吃肉?”

沈青衡拍了拍少年的背,平静道:“本座昨日便说了,龙崽是草食龙,尔等偏不信。即便要食用肉类,他也只吃熟的。”

“这不行。”黄金龙听了,有些焦躁地拍了几下骨翼,瞬间喷出的龙息甚至带着些许火苗,道,“肉类煮熟之后,其中灵力溢散,于龙族成长无益。崽崽最多只是没吃过,不习惯罢了。不能就这么不吃,万一灵力跟不上,恐怕不利于身体发育。”

沈青衡闻声撩起眼皮扫了一眼黄金龙,淡淡道:“既如此,便等哪日他愿意吃了,再见你也不迟。”

这话孤高傲慢,分明就是挑衅。

龙缪闻声眸色一厉,动作迅捷地探出龙爪,往沈青衡怀中少年抓去,试图将龙崽夺回。

然而,沈青衡在巨龙动手的同一时刻,亦身形飘逸地往后退了数步,抱着辛馍转身跃上半空,与黄金龙遥遥相对,周身剑意澎湃。

与此同时,巨大的龙爪猛然撞碎了露台的白玉栏杆,震起无数碎裂的玉石。

原本极为温馨和睦的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龙缪一击不成,有心想要继续追击,电光火石之间,凶悍的目光却又不经意地对上了沈青衡怀中的少年,一时仿佛被强行暂停了动作一般,进退两难,只得咆哮着将龙爪拍在露台边缘,双目几欲喷火。

“望夜,龙族自有一套生存法则,莫要以你的要求去约束崽崽,那可能会害了他!”

沈青衡闻声冷嗤一声,道:“依本座看,倒是尔等强人所难。若他真的喜欢,便不会如此排斥。龙族幼崽一出生便能捕猎,你且瞧瞧,本座怀中的心魔,是能撕碎猎物的样子么?”

这一席话,明显比此前傲慢的挑衅要理智了许多。

黄金龙听完,耐着性子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到底是按耐住了满腔怒火,停下了动作。

沈青衡实力强大,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龙族,也讨不得好处。龙缪身经百战,自然清楚这一点。

故而,在偷袭没成功加上这一番解释之后,巨龙便清楚,自己已然没了机会,强行抢夺反倒有可能伤到龙崽,也不够理智。

最终,护崽的本能令黄金龙冷静了下来。

龙缪立刻收敛了通身的威压,不仅不再动作,甚至抬起了巨大的龙首,伸出爪子拽住载满了肉块的物资车,直接收进了储物空间,随即,又将装着活灵兽的物资车甩给后头等待着的骨龙们,只留下了其他物资。

如此做完,黄金龙才道:“罢了,适才是我太过冲动,既然崽崽不肯吃,我便回去与龙后另想他法。只在想出法子来之前,剑尊可有考虑过崽崽吃什么?”

“本座同他有心魔血咒相连,自然以血气养之,辅以真元。”沈青衡眸色不变。

黄金龙闻言,瞳孔不由紧缩了一瞬,追问道:“莫非……崽崽能复生,也是因着这血咒?否则龙蛋如何能破壳?剑尊可是在用修为替崽崽续命?”

一连串的询问传来,沈青衡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沉思片刻后,男人方不疾不徐道:“不过付出点心头血,本座不可能养不起他。将此事告知于你,只是希望龙族能认可他的特殊,今后更加小心待他,免得再出纰漏。像今日这般送来生肉,就不必了。”

话音刚落,黄金龙便松开了按住露台边缘的龙爪,道:“我明白了。如此,崽崽便暂且拜托剑尊照料。不出一月,龙族定能找出适合崽崽食用的肉类。”

沈青衡不置可否,只抬眸眺望远处等候的骨龙,道:“若有意,不妨按人族生存之习性,找些龙崽喜爱的物事。”

这话一出,龙缪便神色古怪地看向睡着的辛馍,好一会儿,才应了:“既如此,改日我再送些崽崽喜欢的来。”

巨龙说完,便不再逗留,只深深看了一眼睡着的辛馍,随即张开巨大的骨翼,转瞬间腾飞上天。

沈青衡淡漠地瞥了一眼龙群远去的方向,身形一闪,便抱着辛馍从露台跃下,直达洞府门口。

却不想,刚刚准备进门,旁边就冒出了一只白花花的小纸人来。

这小纸人并不罕见,修士大都会自己制作,只要裁出形状,再往里头灌注灵力,便可作打杂之用,平日里多是留在洞府中打扫卫生,甚少出门。

毕竟纸人没有防御能力,也不能长途旅行,不适合传信。

哪想,此刻还真有人想不开将纸人派过来传信,也不知爬一趟山,究竟耗费了几个时辰。

沈青衡脚步一顿,弹出一道元力。

那纸人便活了,老老实实跪了下来,口中发出的声音分明和早上才被教训过的祁云墨一模一样。

“师叔祖安好。适才龙族首领独自飞往曳北峰,我猜是见崽崽去的。您可带崽崽去了?一定不要让他去啊!会做噩梦的!还会着凉……”

絮絮叨叨的青年音听着便让人犯困,沈青衡拧起眉,抬手覆在辛馍额头上,没感觉到过高的热度,这才心念一动,直接将纸人送回去,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他养的心魔,自是健健康康,今日出门甚至都没吹到哪怕一丝寒冷的北风,祁云墨就开始乌鸦嘴说会着凉?

沈青衡难得神色不耐,满目冰冷,手中却小心翼翼地将辛馍又往怀里拢了拢,快步走进山洞。

祁云墨那“预言”确实无根无据,然而,有时候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哪怕沈青衡这一日一直守在辛馍身边,未曾离开半步,及至第二日破晓时分,辛馍还是发起了热。

少年起初只是窝在被子里呢喃着说冷,沈青衡听到了,忙俯身连人带被抱了起来,一摸额头,却是温热的,并无异常。

许是怕冻着辛馍,男人甚至专门运起元力,强行将冰寒的手掌烫热了,才稍稍掀开被子,探入少年的脊背。

触手干燥,并未有发热或是发冷的迹象。

沈青衡只得收回手,将辛馍抱在怀中,拍抚着哄他睡,精纯的元力源源不断地顺着拍背的动作,传入少年体内,为他梳理灵力。

论理,这般照顾安抚,应当是没问题的。

哪想,没一会儿,辛馍便自己挣扎着醒了。

他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明明困得恨不得立刻睡过去,却又因为干渴得几乎烧起来的喉咙而焦灼不安,只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声唤:“人类……好热……冷。”

他自以为说得很大声了,然而在沈青衡听来,也不过是一道微不可闻的气音,断断续续的,连嫣红的薄唇都只是轻轻动了动,不像在说话。

即便如此,沈青衡也没有想当然,觉得辛馍是做噩梦了在说梦话,反而低头附耳过去,细听少年的声音。

“我冷,热……”

极为软糯的龙吟传入耳中,轻轻的,挠痒痒一般。

许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在半梦半醒之间,辛馍下意识选择了最为简单的龙吟,听着便像是无意识的哼唧。

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不会发现。

沈青衡立刻将人抱坐了起来,靠在胸前,抬手捞过少年细细的手腕,凝起眉,搭着脉探了一会儿,却发现少年并无感染风寒亦或是其他病症的迹象。

如此,那就只能是神魂上出了问题。

辛馍并不知男人是在把脉,只觉得浑身无力,凭着本能往沈青衡怀里埋,可埋进去觉得热,出来又觉得冷,堪称冰火两重天。

他迷茫地蹭了一会儿,才求助般再次哼唧了一声。

“渴。”

“本座知道。这就倒水来。”沈青衡安抚他。

辛馍紧紧闭着双眸,只觉得一只温热的大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抚了抚,又转往额头,以同样的动作探了温度,不由有些疑惑。

人类的手什么时候变成热的了?

可他也没空思考,因为很快的,一只同样温热的茶盏便抵到了唇边。

紧接着,低沉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乖一些,将水喝了。”

其实是温水里掺了安抚神魂的灵药,只那药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喝起来也和清水无异,沈青衡便没有说明。

因为,男人恍惚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对于幼崽而言,药总是不受欢迎的。

虽然辛馍已经是少年了,但这大抵也是一个道理。

辛馍确实一听水来了,便松了口气,听话地就想低下头去喝。

然而他这会儿通身绵软,本是低头喝水的动作竟生生变成了整个人往下栽,哪怕沈青衡从始至终都盯着他,也立刻眼疾手快地将他捞了回去,可那薄薄的红唇依旧还是有一瞬间磕到了杯沿,泛起一阵剧痛。

“呜……”

辛馍痛得眼角瞬间涌出了泪,无力地抽噎了一声。

他呼吸急促,因着身体敏感,那股剧痛被瞬间放大了无数倍,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觉得自己立刻被人搂了回去,仰躺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随即,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很小心地抬了起来,似乎是在查看伤势。

“呜……”辛馍抽噎了一声,他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一定是流血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粗糙的指腹轻轻触到了被磕破皮的唇珠,惹得他又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喉中细细地哽咽了一声,只觉得眼中全是被疼出来的湿热的泪,一直顺着眼角往下滑。

许是知道他疼得厉害,那只手只轻轻按着他的唇,掰开来观察了一下,便又立刻离开了。

接着,柔软的手帕轻轻捂在磕破的唇珠上,将血珠一点一点擦干。

随即,有人托着他的下巴,换了一只涂着药膏的手指,缓缓抹过他的唇,带来一阵细细的刺痛。

辛馍忍不住便想躲开,可那疼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药膏眨眼间便治好了被磕破的唇瓣,再也感觉不到疼了,这让他放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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