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楚感受到,郁平川紧张的情绪。
叶淮叹了口气,大方地伸出手与郁平川交握,引着他慢慢往前走,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的台阶。
牵着他的掌心偏热,触感柔软,微微有些汗湿,和腰部的肌肤是完全不同的触感。
郁平川满意地勾起唇角。
来到郁宏远安排好的房间,叶淮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间豪华家庭房,两间卧室,带客厅厨房,虽然面积小了些,但是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
最主要的是,他不用再担心睡觉的问题了。
安顿好郁平川到卧室休息,叶淮挽起袖子,打算先把带来的衣服挂进衣柜里。
郁平川躺在床上想了想,静悄悄地起身摸到墙壁,然后扶着墙走到客厅,最后站定在桌子前,朝着桌椅用力一脚。
身后‘砰’的一声,叶淮被吓了一跳,回过头见郁平川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膝盖,表情痛苦。
“你怎么出来了?撞到哪儿了?”叶淮把郁平川扶到沙发前坐下,蹲在他腿旁想要看他有没有受伤。
今天的裤脚有些窄,叶淮努力了好几次也没卷上去,犹豫地看向郁平川胯间,纠结要不要从那儿脱。
都是男人,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反正之前已经扒过一次了,不差这一次。
“裤脚挽不上去,你别乱动,我看看你的腿。”叶淮咬咬牙,把手搭在郁平川的裤腰上,勾着手指就要往下拉。
握住探过来的手腕,郁平川说道:“不用看了,我没事。”
叶淮隔着裤子,从膝盖一路向下捏到脚踝,整个小腿摸了个遍,确定骨头没有受伤,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撞出那么大一声,就算骨头没事,腿上肯定也要青好大一片。
既然郁平川不肯给他看,叶淮也不好勉强。
“我去问问附近的药店在哪儿,晚上你洗完澡换条短裤,我帮你喷点药。”
叶淮不放心,得去买瓶云南白药回来才行。
“那我在这里等你。”郁平川垂眸,神情落寞。
“你别再乱走了,我很快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叶淮这才敢离开。
听见叶淮的脚步声远去,郁平川敛起落寞的神情,松开捂着的小腿,优雅翘起,放松身体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姿态像是一位矜贵的王室继承人。
按下腕表上的按钮,手机自动呼出一串陌生号码。
“你到了?”对面接通了电话。
“嗯。”郁平川慵懒地说道,“抓紧时间,滚来见我。”
“啧。”
第12章 厨艺
“就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讨人喜欢?”
伴随着电话那端一阵€€€€的声音,滴答滴答电子锁响起,门口传来的声音,和电话内的响动重合。
衣着华贵的男人挂断电话,踩着皮鞋走到郁平川面前,皱着眉说道:“啧,知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郁平川优雅地抬起下巴,指腹带有节奏地敲击膝盖,不屑道:“我不需要讨别人喜欢,也不是需要喝奶的孩子。”
周启岁不跟他犟,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掏出口袋里的烟盒,甩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
郁平川鼻翼耸动,蹙起眉头,刚张口就被周启岁打断。
“放心,我不抽。”周启岁把烟横在人中处,深吸一口,“闻闻,过过瘾。”
估摸着叶淮不会走太久,郁平川开口催促:“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周启岁把香烟别在耳后,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白色药瓶,拿在手里晃了晃。
药丸在塑料瓶内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你确定要吃吗?”周启岁没有急着把瓶子递给郁平川,而是反复向郁平川确认,“这种药只能帮你暂时恢复视力,并不是永久性,而且副作用特别大,很有可能会加重你头痛的毛病。”
郁平川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已经€€嗦过一次了,我心里有数。”
“我当然知道你心里有数,我只是...”周启岁说到一半顿住。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个道理周启岁还是明白的,更何况他从小和郁平川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经历过什么。
把药交到郁平川手里,周启岁转移话题道:“姓康的那孙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狭长的灰眸微微眯起,郁平川晃动夹在指间的药瓶,阴恻恻的声音和往日的温和截然不同。
“带他来见我,”郁平川道。
“什么?”周启岁猛地看向郁平川,差点以为他刚刚听错了,“你别告诉我你吃这个药,就是为了要亲手报复那孙子。”
郁平川没有回答,而是想起那晚楼梯口沉重的脚步声。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某些人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把药瓶装进口袋,郁平川平淡得像是在问晚餐菜单一样。
郁平川:“顺路而已。”
周启岁满脸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以前遇到这种拿钱帮人做事的小角色,郁平川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生怕多听一句有关的话题,就会脏了自己的耳朵。
这次他想要亲自解决,肯定是因为康傲身上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你后妈安插在你身边的小眼线呢?打算什么时候解决掉?”
周启岁看着窗外漫山遍野的鲜花,意味深长道,“这荒山野岭的,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恐怕等找到人的时候,就只剩一堆白骨了吧?”
郁平川蹙起眉头,制止周启岁大胆的想法。
“不准动他。”
“你说什么?”周启岁怀疑他今天耳朵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总会听到郁平川说鬼话。
郁平川重复:“我说,不准动他。”
周启岁大惊:“我没听错吧?”
郁平川解释:“他不是柯盈的眼线。”
周启岁不解:“你当初明明和我说...不对啊...”
就算小眼线不是柯盈的人,郁平川也没道理护着,难道说...
“你该不会是因为心疼他中毒,所以才想要亲手解决康傲吧?”
这小眼线什么来历?短短几天的工夫,就能让郁平川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郁平川的表情没多少变化,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你觉得可能吗?”
周启岁被郁平川反问,先是一怔,回过神后仔细想想确实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可能不会相信,可说这话的人是郁平川。
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
叶淮跑了好远才买到云南白药,担心郁平川一个人在酒店不安全,急匆匆地跑回去。
郁平川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叶淮放下喷雾,先让郁平川回房间换短裤,然后才给他喷药。
叶淮推开门的时候,郁平川已经换好短裤,坐在床上了。
“你撞哪儿来着?”叶淮朝郁平川的腿上扫了一眼。
他分明听见撞了好大一声,连桌椅都移开好远一段距离,怎么现在连块红印都看不见。
等他摇晃着罐子,蹲在床边准备喷药时,叶淮手里动作一顿,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紧实有力的小腿上,遍布陈年旧疤,面目狰狞地蜿蜒在皮肤上。
小说的文字描述,和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是不一样的。
感受到叶淮的情绪,得逞的笑容在郁平川脸上一闪而过。
“我都说了没事。”
郁平川拉过被子,盖住腿上的疤痕。
叶淮抬头看向郁平川,安慰的话在肚子里组织了好几次,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叶淮的视线仿佛透过他腿上的伤疤,看到了刚刚失明的小郁平川。
小小的身躯在偌大的别墅里跌跌撞撞,可能在尖锐的桌角撞破过头,也可能从楼梯上踩空摔断过腿。
所以郁家现在的地面才会铺上柔软的地毯,所有家具的棱角都被修改成圆润的模样。
一定很疼吧。
手里的罐子往床上一拍,叶淮撸起袖子站起身。
郁平川不动声色地向后闪了闪。
叶淮:“我决定今晚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
?
郁平川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这人是什么脑回路?
他故意把这些伤疤露给他看,难道就是为了吃他做的饭?
尽管他揪着叶淮的衣摆,跟在他身后转悠了两个小时,还是没能打消叶淮想要亲自下厨的念头。
“其实这家酒店的菜很好吃。”